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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節

    心里這樣想著,我忐忑地走近看了眼貓眼,在亮著感應燈的樓道內一眼望見了宋柏勞的身影。
    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似乎是有所感應,他直接隔著貓眼與我目光相對,同時抬手又按了下門鈴。
    我驚嚇地退後一步,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鞋櫃,上面擺放的紙盒摔落下來,發出不小的動靜。
    他應該是听到了,也不按門鈴了,直接開始拍門。
    “寧郁,開門!”
    才一個星期,他竟然就找到了我。
    心髒因為緊張和驚慌劇烈跳動著,使得本就發著燒的我越發難以思考。
    開門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開門又不知道他會做什麼。左右為難間,那頭門被拍得更響了,理直氣壯地絲毫沒有自己正在擾民的認知。
    再被他這樣亂來下去,整棟樓的人怕不是都要被他吵醒了。
    “寧郁,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開門我們談談好不好?”見我始終沒出聲,他停頓了下,再開口時竟然帶上商量的語氣。
    我還以為他一氣之下會踹開房門沖進來,這樣平和淡定的姿態,我倒有些沒底了。然而目前這種狀態,他已經人在門外,我除了開門好像也沒別的選擇。
    雖然他是alpha我是beta,真打起來我可能體型上有些吃虧,但他應該不會血腥暴力到因為我簽了駱青禾給的離婚協議就要就地制裁我吧?
    將手按在門把上,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開了門鎖。
    房門緩緩打開,宋柏勞完整地出現在我面前。貓眼看得不太分明,這會兒再看,才發現他眼下發青,皮膚蒼白,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一副幾天幾夜沒睡的頹唐樣。連身上穿的襯衫,都多了不該有的褶皺。
    “寧郁……”
    他叫著我的名字,我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看我,眼眸幽深復雜。
    忽地,他上前一把抱住我,將我整個圈進他的懷里。酸痛的骨頭被他這樣用力摟抱,瞬間就跟要斷了似的,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極為低啞的痛吟。驚跳的心髒卻在嗅到他身上的花香後,神奇地逐步趨于平靜。
    他松了些力道,不過仍舊抱著我,唇就貼在我耳邊︰“我找了你整整八天,你知道我這八天都是怎麼過的嗎?”
    我大概是燒糊涂了,竟然覺得他聲音里透出些委屈和撒嬌的意味。
    “放,放開我,你不是要談談嗎?先進屋……”我伸手去推他,他胸口的肌肉跟石頭一樣,怎麼也推不動。
    他完全沒有在理我的話,手指揉搓了下我的面頰,頓時神色一凜︰“你臉怎麼這麼燙?”
    隨後他按著我的後腦,迫我抬起頭,與他的額頭相貼。
    片刻後他松開我,擰眉道︰“你發燒了自己沒感覺嗎?”
    我有感覺……
    我又去推他,這次他沒防備,倒是被我推開了。
    “你說事情就說事情,別……別動手動腳。”頓了頓,我又補上一句,“我會照顧自己,不用你費心。”
    樓道內的感應燈暗下來,將我們籠罩在一片漆黑中。
    天太暗,我只能看到宋柏勞模糊的身體輪廓。他木木地站在那里,半天沒回應。
    我琢磨著他是不是憋著怒氣窩著火,心里尋思要怎麼收拾我,他忽然又開口了。
    “我不踫你,你跟我去醫院。”
    我一听他要帶我去醫院,頃刻間毛都要炸起來,下意識後退。
    “不要。”頭腦昏沉,一切全憑本能,我揪緊了腹部的衣物,警惕地盯著他。
    “我只是……”他話說到一半,對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感應燈也隨之亮起。
    我和宋柏勞同時看過去,肖雨披著件外套半探出身子,神情還有些惺忪。他應該是听到門外的動靜,想要起來看看怎麼回事。
    “小郁?”他將門打得更開,往我們這邊走來。
    宋柏勞看著他,突然也轉身走了過去,兩人于我的房門前迎上。昏暗的燈光下,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肖雨迷蒙的雙眼慢慢瞪大,震驚無比地仰視著面前的宋柏勞。
    他的嗓音輕柔而小心,帶著隱隱顫抖,像是怕驚碎了什麼。
    “……柏勞?”
    伴著這兩個字響起,宋柏勞脊背霎時緊繃起來,扶在門框上的手也驟然收緊。
    我正一頭霧水,就听宋柏勞對著肖雨叫了聲︰“……媽媽。”
    等等,媽媽?
    我扶著額,有些難以回神。
    肖雨,雨肖霄,加上他的職業,他說的關于前伴侶和孩子的事,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所以……肖雨就是宋霄?!
    這也太巧了,我每次租房怎麼都能遇上這種事。
    第一次租房遇到在紋身店替我慷慨解囊的梁秋陽,第二次租房……竟然就遇上了宋柏勞的媽媽。
    這真是什麼樣的運氣?
    我實在無意打斷他們的母子重聚,但今晚的一切都透著古怪,我一下眼前發黑,胃里的東西毫無預兆涌上喉頭,讓我甚至連轉身跑進廁所都來不及,扶著牆就吐了出來。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地板上黑漆漆的一灘,也不知道吐出來的是什麼,嘴里滿是古怪的腥甜。
    “寧郁!”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宋柏勞回身朝我沖來,將軟倒下來的我攬進了懷里。
    人真的不能太鐵齒,五分鐘前我還信誓旦旦讓他別動手動腳,不用他費心,五分鐘後我就只能跟條死魚一樣倒在他懷里人事不知。
    第五十一章
    【最近,我已經開始在想名字了。】
    宋柏勞捧著我受傷的那只右手,將唇小心貼在手背上。眼皮半遮住瞳仁,睫毛輕輕顫動著,甫一看過去,那簡直像一個虔誠而珍惜的吻。
    在酸痛與疲憊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
    我眨了兩下眼,這幅畫面仍未消失。甚至我開始感受到指間傳來的,濕潤而柔軟的觸感。
    這不是夢。
    當意識到時,我一下**手指,想將手收回,可我高估了自己的體力。與我想象中猛然抽回的動作不同,那更像是綿軟地動了動手指。
    不過對于宋柏勞來說,這微弱的一點力量已經足夠讓他察覺我的狀況。他僵硬一瞬,接著就像是被發現做了壞事的小學生,看向我的同時,欲蓋彌彰地極快松了開手。
    我們無聲對視許久,他眼里諸多復雜的情緒一一閃過,最終別開眼,完全揭過自己方才的行為︰“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嗎?”
    老實說,哪里都不太舒服,頭更是痛到仿佛有個樂高小人無時無刻在敲大鼓。
    我試著開口,嗓音沙啞至極︰“我怎麼了?”
    窗外日光明亮,天氣晴朗,我應該起碼暈了五六個小時。
    我雖然是第二次懷孕,但老實說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我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也沒做過這方面的功課,實在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況是不是正常現象。
    宋柏勞從一旁櫃子上拿過自己的止咬器,單手按到臉上,另一只手探向腦後調整鎖扣。
    “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我愣了愣,迷茫地看著他。
    他語速不緊不慢,拋下一道驚雷︰“假話是你什麼事都沒有,真話是醫生說你可能感染了c20,不過這里醫療條件有限,他不能確診,建議我們轉院。”
    b型血擁有90%免疫率,並非指十個beta里有九個不會感染c20,而是指十個里就會有一個爆發c20。事實上現今每個人類出生都會自體攜帶c20病毒,alpha與omega終身潛伏,與人體免疫達成平衡,不會有任何癥狀;而beta便如我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免疫失敗,被病毒徹底擊潰健康。它就像一個定時炸彈,炸不炸,什麼時候炸,全不由你。
    這也是影響beta社會地位的另一重要因素,我們擁有太大的不確定性。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不是最佳選擇。
    雖說免疫失敗率不算低,但我從小到大接觸的beta中幸運的並沒有人爆發c20。它更像是教科書上,媒體網絡上恐怖卻遙遠,對我沒什麼真實性的存在,讓我不免有些大意。
    驟然听到自己被死神寵幸,成了那十里挑一的幸運兒,還有些回不過神。
    現如今人類仍然對c20病毒無可奈何,也就是說……絕大多數我是要死的。
    “能……盡可能再拖四個月嗎?”錯愕過後,我很快接受了這一現實,或者說它來的太突然,我還沒有什麼實質感。
    如果要死,還不如死的有價值一些,能活一個是一個,六個月的話,孩子存活幾率會大一些。
    可緊接著,我又陷入迷思。我死了,孩子給誰養呢?如果宋柏勞並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剩下的選擇就只有一個了……
    “要是孩子能夠活下來,我會拜托梁秋陽撫養。”我將視線移向雪白的天花板,仿佛交代遺言一般道,“你可以不認他的,我會讓梁秋陽不要告訴他你的身份。夏家的駱家的,不管誰的財產他都不要。所以,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吧……”
    我那兒還有兩千萬,足夠設立一支成長基金,讓孩子將來沒有後顧之憂,這樣我走的也安詳些。
    短短兩分鐘,我連孩子將來每年的生日祝福怎麼錄都想好了。
    宋柏勞靜了半晌,沒有回我。
    我等不到他的答復,朝他看過去,只見他冷著臉坐在那里,似乎忍著怒氣。而我甚至不知道哪一句觸怒了他。或者,這個孩子本身就是他的雷區?
    “首先,孩子生不生下來都是我的孩子,我還沒死,你要讓他叫別人爸爸,想都別想。”我一看他,他就開了口,“其次,你只是‘有可能’感染而已,回香潭才能真正確診,在此之前什麼都別打算。”
    “可是……”
    他抿著薄唇,不悅地擰起長眉,表情顯得頗為凶狠,仿佛我再說一個字,他就要把我按在地上死命揉搓。
    我只能乖乖閉嘴。
    “最後,我沒有不要這個孩子,只是當時駱夢白說你的身體並不適合再有孩子,我才會問你那個問題。看起來就像我不要他了,但其實……”他伸出手,猶豫著,最終覆在我的小腹上,“我沒有不要他。”
    掌心落到小腹上的一瞬間,我身體一顫,緊張的渾身緊繃。
    分明隔著被子其實也沒什麼感覺,但還是會有種奇怪的,仿佛肚子里的胎兒與他產生了呼應的錯覺。哪怕兩個月的胚胎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胎動。
    他注視著那里,拇指輕柔地摩挲幾下,突然問︰“我看了你所有的日記,現在,你的刀疤下雨天還會痛嗎?”
    我每次都覺得自己足夠了解他,他卻總能一次次超出我的理解。比如我以為他不會看完所有的日記,但他就是看完了。一周時間,上百萬字,嘆為觀止。
    “很少痛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覺得有些疼了。但我知道這不是真實的,更多的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最初的幾年總是這樣,近兩年其實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直到……直到再遇見他。
    他目光一直落在我腹部,仿佛要將那里看出多花兒來︰“那天在廁所外,我听到了你和朱璃的對話,就去做了些……調查。”
    我艱難回憶了片刻,記起他說的該是朱璃婚禮那天。
    “發現七年前有一個月你的人生軌跡完全空白,再出現時你已經從尚善肄業,脫離朱家。而拿到這份資料的當天,夏維景下山找到我,說你要給七年前死去的孩子做度亡道場。調查結果,你的日記,以及夏維景的話,拼湊出了一個真相。”最後兩個字,他輕緩地從唇齒間吐出,輕描淡寫間,我已經能想象他當時得有多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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