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節

    “這不是自暴自棄,更不是逃避,你懂嗎?”馬維恩隨手抄起一瓶葡萄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一旦我兌現了諾言,他們就會立刻走個精光!既然部下和子民比不過灰堡,那麼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魔鬼,只要它們能擊敗羅蘭•溫布頓,這些人就會重新安定下來,到時候再補發地契,這些騎士便能成為我最大的助力!”
    “大人……我都知道,但我必須通知您,天——”
    “閉嘴,你不知道!”馬維恩的話里已帶上了一絲顫音,“你覺得我軟弱、無能、整天只會酗酒,但事實不是這樣,我的策略沒有錯誤,錯的是魔鬼敗了!連它們都贏不了灰堡人,我一個人振作又有什麼用?其他人走了也就罷了,就連我那麼器重的弗勒都一走了之,我就算成為了永冬之王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多喝點美酒……畢竟,以後就喝不到了。”
    “所以從今天起,壞消息就不用再告訴我,你自己清楚就好。晚上再幫我準備點好酒,我記得王都地下倉庫里還存有不少吧?現在……出去。”
    說完後馬維恩伸手捂住臉,又躺倒在了軟榻上。
    “大人,我想說的是,天穹之主閣下此刻正在城堡會客廳中等待,它稱有新旨意要交代給您。”管家總算找到了開口的機會,趕緊一口氣說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馬維恩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天穹之主來了?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快給我準備盆熱水,我洗洗臉就過去!”
    “不必了。”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兩人不由得一愣,齊齊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藍皮身影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來。
    對方正是海克佐德。
    它掃了眼屋內亂糟糟的陳設和隨處可見的空酒瓶,神情中露出了一份不加遮掩的輕蔑,“我還以為你被什麼要緊事纏住了,看來是錯怪你了。怎麼,你覺得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分曉了嗎?”
    該死,它听到了自己的抱怨!馬維恩連忙單膝跪下,甚至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不,閣下,我只是——”
    “考慮到你的見識水平,我可以原諒你這次失言,但不要有下一次,否則我一定會拔掉你的舌頭。”海克佐德冷聲道,“前期敵人的表現的確超乎了我們的意料,不過那也只是前期而已。事實上,他們的好日子已經走到了頭,不光是狼心,晨曦和灰堡也很快會被戰火吞沒,這就是抵抗者注定的命運。”
    “天穹之主閣下,請問……這是真的嗎?”馬維恩半信半疑道,他原本覺得永冬已是死地,想要向魔鬼大君求一個安身之處,但在對方口中,戰局似乎並不算太糟糕,至少遠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鑒于它們之前也認為灰堡不堪一擊,這番言論有多少可信度或許還得打一個問號。
    海克佐德冷笑一聲,“你懷疑也情有可原,不過等到親眼目睹我族的‘力量’後,我相信你會明白我話里的分量。”說完它抬手打開了一扇散發出奇異紫光的“門”,“跟我來吧。”
    馬維恩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鑽進了門里。
    門的另一側仍是一間大廳,他訝異地在里面看到了許多老面孔,例如拿諾斯和雷米。
    顯然天穹之主把永冬的大部分貴族都招攏過來。
    還沒等他問明情況,魔鬼大君又開啟了一道新的傳送門。
    對方的用意已不言而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排著長隊走入門中。
    這一去,就是近一天時間。
    馬維恩也不記得自己穿過了多少道傳送門,身邊的景色有時候是洞窟,有時候是山嶺,越往下走,他就越發不安,盡管知道魔鬼想殺他根本不必費這麼多心思,但這種不知目的的強制轉移總是令人心生畏懼。
    當夜幕降臨後,貴族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目的地。
    最後一道門在他們身後緩緩消失之際,馬維恩•派克猛地睜大了眼楮!
    “這是——”
    他看到了一個神跡!
    沒錯,就算窮盡所有詞語,他都無法更精確的形容自己所目睹的一切。除開神跡以外,他想不出別的形容!
    其他貴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張口結舌,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現在,你們見到了。”海克佐德面無表情道。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匯聚的風暴
    大君的話並非虛言,這絕不是人類能企及的地步。
    馬維恩完全想象不出,灰堡人要如何對付這等神跡——除了抬頭仰望外,他們所能做的,恐怕就只剩下祈禱了。
    魔鬼一定會贏得這場戰爭。
    他如今已沒有一絲懷疑。
    之前的失落與惶恐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形容的亢奮,既然魔鬼能贏得戰爭,那麼許給他的回報也不再是虛無縹緲之事,這種反差遠遠不是溺水之人獲救可以相比,而是直接從絕路迎來巔峰!
    至于那些逃走的騎士,以後只怕會悔恨終生——不,不對,他們不會有活到終老的資格,等自己成為永冬之王後,必定會讓背叛者好看!
    馬維恩激動地半跪下來,對海克佐德低下了頭。“是的,我們見到了。”
    其他貴族也紛紛照做。
    “這便是我族的神造之神,也是‘力量’最直接的展現方式。”天穹之主背著雙手道,“帶你們來此不光是為了打消疑惑,我有任務要交給你們去完成。”
    “請您盡管吩咐!”大家連忙道。
    “神造之神抵達絕境山脈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你們負責管理的領地已然有失控的跡象,每一個逃亡者都可能反過來成為族群的敵人,我不希望任由這樣的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它掃視眾人一圈,“從今天起,你們必須組織起人手,將城市的所有人都轉移到這里來。同時我也會在神造之神上劃出一塊區域供你們居住,直到神意之戰結束。”
    “您……想讓那些賤民也登上神跡?”拿諾斯訝異道。
    “你覺得這都是誰的錯?”海克佐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後者立刻閉上了嘴。
    “騎士的逃離消息用不了多久便會傳到下層,那時候永冬的秩序將會徹底崩壞。與其讓他們為灰堡所用,不如在雪球滾大之前,先將他們控制起來。若有反對者,就用刀和劍讓他們閉嘴,這對你們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麼難事。”
    “當、當然。”馬維恩第一個表態道,“我這就去辦。”
    其他貴族也陸陸續續地答應下來。
    “放心,你們的領地不會就此而荒廢,因為戰爭持續不了那麼長的時間。”海克佐德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憂慮,“另外,跟隨神造之神行動也意味著你們參與了戰爭,這會大大增加你們功勞的分量,到時候人類王國如何分配,顯然不會忽略這一點,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貴族們頓時喜上心頭,之前偷襲灰堡小隊的失敗無疑未能令魔鬼大君滿足,現在有了將功補過的機會,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
    “是,是!我們必然會竭盡全力!”
    海克佐德打開了新的傳送門,“明白就好。我只有兩點要求,轉移時間越快越好,以及不得透露神造之神的存在。那麼,立刻行動起來吧。”
    ……
    將永冬貴族送走後,它回到了大裂谷深處。
    讓大部分族人眼中的“低能蟲子”接觸神造之神,海克佐德承受了不小的壓力,至少大君中就不是鐵板一塊,假面甚至認為這是一種褻瀆,但它依然以“西線統帥”的身份強制推行下來。
    天穹之主已逐漸了解到,灰堡戰士並沒有特別之處,他們之前可能是農夫、也可能是獵戶,經過數個月的培訓後,便會以新兵的身份加入軍隊,手里的火器足以殺死一只訓練有素的原生體。
    換句話說,對方在轉化戰爭兵員的效率上,遠遠超過了族群以往的經驗——就連假面引以為傲的共生體,也無法達到這樣驚人的轉化速度。所以灰堡人才會瘋狂地從永冬、狼心兩地搜刮人口,因為那並不是負擔,也並非為長遠做打算,而是實打實的短期利益!
    一旦任由貴族維持的秩序崩潰,就會平白送給敵方一大批戰士,這是海克佐德絕對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同時,這群人在干活方面一點兒也不比劣魔體差,全部殺掉又有些可惜,不如遷移到神造之神上,為族群效力。此消彼長之下,這個決策可以說是當前最合理的選擇。
    當然,其他同類認不認可,就不是它能顧慮得了的。
    什麼神造之物,什麼聖潔之所,都沒有勝利來得重要。它已經為西線戰事孤擲一注,不僅在王那邊許下誓言,連神造之神都申請了過來,這種非議和指責無非是新填一筆債罷了。
    比起上層的壓力,更令海克佐德頭痛的問題反倒出在天穹城里。
    順著石階緩緩走下誕生之塔的最底部,在濃郁得猶如液體般的蜉蝣池中,多了一個黝黑的身影。它盤坐在夢魘對面,雙手捧住對方的手掌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石雕。
    “你還沒放棄?”海克佐德不滿地皺起眉頭,“如果能通過意識界的蛛絲馬跡找到它的行蹤,我早就這麼做了。”
    它不知道自己究竟觸了什麼霉頭,為何每一個同僚都會如此不靠譜。
    此人正是前來增援西線的沉默之災。
    正如名號一般,它絕大多時候都穿著一套密不透風的盔甲,很少露出真容,也基本不怎麼開口,誰也不知道它腦袋里究竟想的是什麼。但和假面等大君不同,它的個體實力是大君中的佼佼者,天穹之主也不好過多苛責。
    如果換成其他家伙,它只怕早就開罵了。
    畢竟好不容易盼來了援軍,結果一抵達天穹城,先不問戰況也不了解敵情,而是直接跑到蜉蝣池中,陪起了夢魘的軀殼。
    任誰都知道,一旦在意識界中迷失方向,就再也沒可能回到原點。茫茫大海上還有洋流和太陽星辰作為指示,意識界里則什麼都沒有——那里永遠雜亂無序,下層的洪流猶如風暴,連維持自身都困難無比,何況還會不斷受到其他意識的侵蝕。
    夢魘迷失至今已有數個月之久,就算能找回來,必定也不是之前的那個“它”了。
    “它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才會冒此風險。”沉默之災少見地回復道,“凡是有關瓦基里絲的事,我必須親自驗證過才行。”
    顯然對方並不十分信任它,海克佐德無奈地揉了揉額頭,雖然夢魘對于其他大君而言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但對于某些人來說更為特殊——沉默之災便是其中一個。如果它沒記錯的話,對方的大君晉升儀式正是在夢魘的主持下通過的。
    “現在你確認完了?”
    “差不多,但結論跟你不太一樣。”它言簡意賅道,“我認為夢魘並沒有完全迷失,只是被意識界困在了某處。”
    “理由呢?”
    “直覺。”
    呵,直覺。海克佐德腹誹道,如果有什麼比假面的承諾更不靠譜的東西,大概就是沉默之災的直覺了。“這一結論對結果有任何幫助嗎?你始終找不到夢魘的蹤跡,也沒法令它甦醒過來,最後什麼都改變不了。與其把時間花在這里,不如想想怎麼對付人類。”
    “那名雄性。”沉默望了它一眼。
    “什麼?”
    “我會幫你消滅人類,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它猛然從蜉蝣池中站起,頭盔下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但那名出現在傳承大殿中的雄性必須交由我來處置。我覺得,夢魘的下落必然和他有關。”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獎與懲
    五天後,法琳娜和喬在運輸貨物的途中,接到了第一軍聯絡員的通知。
    軍隊總指揮鐵斧想要見見他倆。
    一路輾轉至籠山指揮所,走進會議室中,法琳娜發現里面不止一個人——從肩頭的徽章來看,這些將官都是第一軍的高層人物。
    喬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法琳娜則一臉坦然,向眾人行了個軍禮,“第一運輸大隊二車組成員法琳娜前來報道。”
    鐵斧等人微笑地予以回禮,全然沒有上位者的架子。
    這不禁讓她略感訝異。
    赫爾梅斯教會的作風讓她習慣了忽視階層差距、直來直往的處事方式,沒想到灰堡軍方上層同樣如此,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坦然只是因為問心無愧,不代表她忘記了自己曾是教會審判軍的“戴罪身份”——就算遭到怠慢,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眾人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輕視之意,哪怕是教會,也做不到對非教徒如此友善。
    “不知您通知我來……是所為何事?”法琳娜的目光最後落在鐵斧身上。
    “還記得幾天前你們在沉池灣抓到的永冬騎士嗎?”鐵斧開門見山道,“我們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以及兩人所犯下的罪行。”
    法琳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們對第一軍很重要?”
    “是又不是。”鐵斧緩緩道,“對于整個戰局而言,他們根本不值一提,但對于為了這場戰爭奉獻出生命的人來說,他們的就擒意味著犯人終究沒能逃脫制裁,如此一來總算能告慰那些犧牲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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