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節

    許多讀書人都被這個場面震撼,聖院召集這些國君家主很尋常,但一個文會之中,這麼多國君與家主齊到,已經多年未見,更何況,其他家主或國君也有可能抵達巴陵。
    半刻鐘後,有人在論榜發文,陳聖世家、張衡世家、公羊世家、崔聖世家和班固世家等景國五大世家家主聯袂從京城出發,大概會稍晚于慶君抵達岳陽樓。
    很快有人發文,韓非子世家、商鞅世家和李悝世家也已經出發,其中韓非子世家家主親自帶隊,其余兩家則派出大儒前來。
    不多時,醫聖世家、華佗世家、祖沖之世家、酈道元世家和劉向世家等各家皆派大儒前來。
    位于巴陵城各處的讀書人紛紛在論榜上發布文章,傳遞消息。
    看著論榜上的消息滿天飛,沒有前往巴陵城的許多讀書人唉聲嘆氣,早知道此次文會竟然如此盛大,即便是有所不便,也應該前往,就算是孔城的中秋文會,也不可能有如此盛大,尤其在聖墟崩塌後,孔城的中秋文會一年不如一年。
    各家家主大都錯開時間,不可能趕到一起讓方運迎接。
    慶國離象州最早,也最先抵達巴陵城範圍。
    巴陵城的上空藍如美玉,晶瑩剔透,秋日雖烈,但有秋風吹拂,氣候宜人。
    岳陽樓在巴陵城的西城,但此刻東城卻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
    從高空看去,可見無論是城內的居民還是從海眼上岸的百萬賓客,都開始向東城前行。
    去東城的人太多,以致于官兵衙役不得不疏導並規勸,但來這里的人大都是為了看熱鬧,豈能錯過方運與兩國國君三家家主相見的場面。
    東城的城牆頭,已經擠滿了象州百姓和最早抵達的來賓,他們探著頭向城牆外望去,就見官道的遠方彩旗招展,馬車與騎兵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邊。
    第1704章 又見慶君
    東城牆外,人群密如魚群,熙熙攘攘,生生把秋天擠成夏天,那些體弱的人明明沒怎麼走動,卻被人去擠得走來走去,出了一身汗。
    若非官道兩側有重兵把守,兩側的百姓和讀書人早就把道路堵上,即便這樣,還不時有人被擠到道路上。
    那些士兵直皺眉頭,那麼多人的交談吵鬧聲簡直如沸水翻騰,腦袋都要炸了。
    李繁銘等人早早站在東城城牆上,望著北側如白練的長江,又看了看藍天綠野間那條土色的道路,盯著那連綿不斷的車隊逐漸靠近。
    車隊到十里外停了下來,州牧董文叢與禮司司正聶長舉等人迎接。
    按理說,十里外只需要少數官員先行迎接,但聶長舉帶著大批的象州慶官迎接慶君,並與慶國的官員熱情交談,遠比跟董文叢更像一家人。
    董文叢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規規矩矩迎接。
    不遠處各國的讀書人直皺眉頭,那些象州的慶官個個跟見到親人一般,有些人甚至能用奴顏婢膝來形容,如同哈巴狗一樣。
    李繁銘嘆息道︰“我終于明白方運在象州遇到何等阻力,也終于明白象州為何分慶官與景官。有這種官員在,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姚知府道︰“一個國家的強盛與否,不僅看百姓的凝聚力,更要看官員的心志。身為本國官員都不想增強本國,一味羨慕外人,稱贊他國,那說明這個國家只有從上到下來一次大革新,才能快速根除這種現象。當然,就目前景國的情況看,隨著國力漸漸提升,等年輕且更有信心的一代換掉那些迂腐愚昧的老官僚,換掉那些沉浸在屈辱中無法繼續邁步的廢物,也能達到大革新的效果。向強者低頭,但並不屈服,才是真正的人族。”
    “問題在于,景國是否能撐到那一天,妖蠻不會給景國這個機會,慶國不會給景國這個機會,柳山也不會給景國這個機會,那位同樣不可能允許誰阻撓他的聖道、他的亞聖之路。”
    “只能看天,或者……看方運了。”姚知府嘆息道。
    “你們看,慶江商行迎慶君的隊伍已經出了城門。不得不說,慶君寫得一手好字,幾近三境。‘端木遺風’四個字,有大家之風。”
    “那方‘積善天子’的私印也是他親手所治,有名家風範。至于慶江商行,除卻葛百萬,余者皆為小丑,庸庸碌碌,不堪大用。”李繁銘毫不客氣抨擊方運的敵人。
    “方虛聖此刻大概已經從州衙出發,他的私兵也應該早就從京城抵達巴陵,三方匯聚,文會未開便好戲連台。”
    “姚知府,我們何時出手爭天下第一樓?”一個舉人問。
    姚知府笑而不語。
    李繁銘沒好氣地道︰“你們還真以為姚知府是來爭天下第一樓的?這個所謂爭樓社,就是看熱鬧社。你們自己想想,咱們拿什麼去跟方運爭?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次文會方運輸了,方運與張龍象的詩文難道不能壓黃鶴樓三年、奪一時第一嗎?”
    “嘿嘿,我還真以為咱們要跟方虛聖爭天下第一樓,正準備找時機尿遁偷跑,沒想到根本不用爭啊。”那老實的舉人摸著頭道。
    附近的讀書人大笑。
    不多時,城牆上的人紛紛轉向城內。
    “方虛聖來了!”
    “方鎮國的私兵儀仗隊來了!”
    “好氣派,把妖侯當小兵使喚,慶君敢嗎?妖侯放個屁,慶君保準鑽車底下發抖。”
    “慶君的車隊好看是好看,軟綿綿的但跟一群沒卵的太監似的,看咱家的總督大人,那才叫霸氣!”
    眾人好奇地看著城內,就見整整四頭一丈高的馬蠻侯舉著旌旗,四頭馬蠻侯有著人族的頭顱、軀干和雙臂,又有著馬妖的身軀與四肢,半人半馬,身披黑色妖鐵鎧甲,後背掛著長弓、巨斧和短劍,好似剛從戰場上歸來,威風凜凜。
    四頭馬蠻侯之後,是方運的龍馬豪車,十八匹龍馬拉著寬大的馬車緩緩駛過。
    在馬車後面,是景國的妖鐵騎兵,再之後就是一些蠻族與人族私兵,最後則是部分巴陵城的官員。
    整支隊伍的風格偏向戰場行軍,所過之處足以止住小兒啼哭。
    兩側的百姓夾道歡呼,尤其是那些慕名而來的年輕讀書人,甚至已經喊啞了嗓子。
    慶國爭樓社的讀書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嘆氣。
    “此刻的方虛聖,無論是民間地位還是史書地位,都已經不下于歷代著名大儒,三不朽已經完成立功,立言也算近乎完成,只差立德了。”
    “前幾日,我真有與方虛聖爭樓的念頭,但今天抵達巴陵城才發現自己如此渺小,如此多的人為了他不遠萬里而來,如此多的人呼喚他,我等拿什麼跟他比?”
    “他的文名也罷,功績也罷,我都不羨慕,我真正羨慕的是巴陵城百姓對他的愛戴,只能用狂熱來形容。不求後世留名,只要能留名一地,讓一地百姓感恩戴德,此生無憾。”
    城牆之上,道路兩旁,甚至連屋頂都有人站著,在數不清的百姓的歡呼聲中,方運的儀仗隊駛出城外。
    方運與慶君的隊伍相向而行,方運隊伍明顯偏慢,不多時,慶君的隊伍先抵達三里亭,慶君與諸人下車等候。
    眾多慶國官員與象州慶官極為不滿,不斷抨擊方運怠慢慶君,慶君卻不以為意,微笑著等待。
    不多時,方運的車隊跟上慶江商行迎慶君的隊伍,幾乎同時抵達三里亭。
    “民女花青娘,求慶君做主,為迎芳閣主持公道!”花青娘突然沖出隊伍,扯著嗓子大喊,然後跪倒在慶國隊伍之前。
    慶君的護衛紛紛沖到前方保護慶君,刀劍出鞘,發出清脆的聲音,銀光連閃,刺得附近的人睜不開眼楮。
    董文叢原本與慶君隊伍站在一起,現在卻和一些官員慢慢後退,遠離慶君隊伍。
    董文叢冷眼看了看花青娘與慶江商行的隊伍,面無表情向方運的隊伍走去。
    “進士葛憶明,請慶君為我等象州平民主持公道!”
    “請慶君主持公道!”慶江商行跟著葛憶明一起大喊。
    方圓數里內站滿了人,但此刻鴉雀無聲。
    景國人求慶君主持公道,再也沒有什麼比這種事更能惡心景國上下。
    龍馬豪車停下,方運從馬車上走下,衣袍起伏,站穩身體,望向前方。
    方運與慶君四目相視。
    第1705章 三旒慶君
    方運平靜地看著慶君。
    慶君也看著方運,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在這些天,慶國的細作已經探到與方運有關的大量諜報,慶君本以為自己對方運已經了如指掌,但是現在看到方運,卻感到方運的雙眼中仿佛蘊含無邊無盡的海洋,倒映天空,深邃而神秘。
    慶君咬著牙,沒想到幾年不見,方運竟然成長到如此境界,這種雙目,有人命名為‘法理之目’,至少要巔峰大學士才能顯現,可方運現在只是誠意境而已,說明方運的力量已經突破文位限制。
    “法理”二字跟法家無關,法包括百家的規章制度,理則是眾聖經典的義理,達成這種力量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對自身精修的眾聖經典有足夠深的理解,二則需要文宮力量足夠強大,內部力量開始向外蔓延,縱橫交織。
    法理之目並不明顯,一旦晉升大儒,聖道精深,雙目中會顯現出更清晰的異象。
    被方運看一眼,慶君只覺全身上下都被看透,左手下意識放在左腰間一個明黃繡龍荷包上。
    大多數人沒有在意慶君這個舉動,但少數讀書人愕然,因為只有極少人知道,各國玉璽太大,國君攜帶不方便,一般國君會把玉璽放在含湖貝中,然後把含湖貝放在裝飾性的荷包中,隨時可以通過玉璽調動聖廟的力量。
    這些讀書人十分詫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導致慶君竟然感受到威脅,莫非方運暗中傳音給慶君?
    方運也在看慶君,與當年相比,慶君乍一看毫無變化,一身明黃色龍袍,頭頂黑色平天冠,平天冠前後垂下珠串狀的冠旒,前後各有三條白玉珠串,乃是三旒冠冕。
    看到慶君的動作,方運心道慶君雖然眼圈微黑,面色微白,縱欲過度,精氣神只能算尚可,但見識還在,看來覺察到自己的力量。
    最後,方運的目光落在慶君的三旒冠冕上。
    這種冕旒冠即俗稱的平天冠,乃是人族最高層次的天子禮服組成部分,原本天子和諸侯公卿都可以戴。自從秦始皇稱帝之後,便成為皇帝專屬禮冠。
    最高層次的平天冠是十二條珠串,每條瓖嵌十二顆珠玉,只有在最盛大的典禮上才能穿戴,比如國君登基、祭祀蒼天或祭祀孔聖之時才能使用。根據場合的輕重,平天冠的珠串數量會減少,最少便是慶君現在穿戴的三條珠串平天冠。
    按理說,國君訪問其他國家,會見其他國君,至少應該用六旒平天冠,但現在只穿戴三旒平天冠,是在說明此次會見的層次很低。
    許多人也發現了慶君的穿戴,若慶君不戴平天冠,或許可以上報禮殿小小懲罰一下慶君,但慶君帶著平天冠,完全可以說只是來參加區區一州文會,與方虛聖和景國無關,穿戴三旒平天冠不違禮,讓景國一干讀書人難以反擊。
    陸續有人發現方運的視線落在慶君的平天冠上,東城外與城牆上出現雜亂的討論聲。
    “慶君這是來參與文會,還是來羞辱方虛聖和景國的?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做這種小把戲,令人不齒。”
    “畢竟兩國敵對,相互間做一些小動作,無傷大雅。”
    “現在可不是當年,妖蠻陳兵兩界山外,沒必要針鋒相對。”
    “這慶君,你們看看,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以前別人說他玩遍了宮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最喜在女子身上練書法,我以前還不信,現在有些信了。”
    “慶君大概是人族目前最體弱的國君了。堂堂國君一定能進補神物,即便如此他還這副樣子,可見每天都在做什麼。”
    “看看他身旁的谷君,雖然也被認為平庸無能,但風評很好,一直勤學讀書,對谷國讀書人極佳。谷君比慶君大十歲,可面色比慶君好十倍。”
    “可惜方虛聖了,那麼大的人物,卻被慶君用三旒平天冠羞辱。”
    “看看那些慶國官員,裝模作樣,肚子里一定在暗暗得意。”
    “最可惡的是那些慶官,明明是景國人,卻站在慶君的一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再加上慶江商行找慶君告狀,方虛聖這一關不好過啊。”
    許多人無奈地看著方運。
    方運只是看了一眼平天冠,並沒有在意,心中對慶君的印象更差了一點,武君是穿便服來這里,典型的微服私訪,做什麼都只代表個人,但慶君明明是以官方身份來此地,卻玩這種小把戲,氣度實在太小。
    雙方相互看著,方運不說話,慶君也不說話。
    論地位,虛聖和國君相當,但論在聖院的實際序列,方運還在慶君之上,畢竟方運不僅進了虛聖園,在軍功簿上的位置也遠超慶君,更何況,方運現在是血芒之主,實際地位已經超出一國之君。
    站在慶君身邊的象州禮司司正聶長舉露出不悅之色,一拱手,舌綻春雷道︰“方總督,兩州總督見到友邦國君,為何不上前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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