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蔣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曾經很羨慕蔣文煜,……,他爸爸真得脾氣好好,無論妻子多少牢騷他都悶悶受著,做得一手好菜,小時候冰天臘月地跑到蔣家,蔣伯干活回來都會投一塊熱毛巾擦把臉,他老是要給我們倆也擦一擦,每回都把我擦得火辣辣地疼。後來再大些,他就老是開我和蔣文煜的玩笑,我有段時間都躲著他走,……,從他檢查出病來,我就很少見他笑了,……”
    “這十來年,其實蔣文煜的媽媽熬得很苦,我時常听我外婆說,老蔣走了,其實香兒是輕松的……”
    “我听這話,心里是寒的,可又是事實,長年累月的病著,再多的夫妻情分也都日子磨平了。雖說輕松是種解脫,可是對未亡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辜負……”
    “其實我恨了我父母很多年,可是一想到如果父親真得和我媽綁著過日子到現在,恐怕也什麼書生意氣都磨沒了,你不知道我媽那人心氣有多高……”
    “怎麼不知道,看你就知道了!”周是安成心逗她。
    言晏縮在漸漸變涼的水里,苦笑著搖搖頭,又黯下神色。
    其實無病無災,無怨無悔,錢財不短,舉案齊眉到白頭,真得要花光所有的運氣。
    周是安點一支煙听言晏因突來的變故感慨神傷,吞吐間,裊裊的青色煙霧,散在水汽里,他探探水溫,說再加點熱水,說著,合衣就邁進了浴缸里,因為他的侵入,頃刻間,漫出去了好些水。
    言晏失色往邊沿處躲,羞紅透了臉,也張不開嘴問他這是要干什麼。
    重新注入的熱水,因著二人挪動的痕跡,涌起了微浪,打濕了他指間的火星子,周是安索性丟了的煙,朝她啞聲道,
    “過來。”
    第48章 第十七章、何處深閨(
    東方曦光之前,庭前是瀝瀝的雨。
    留一扇開著透氣的窗前,有涼冽的空氣隨風潛入。
    言晏認為這樣的天氣,是雙休日賴床的絕好timing。
    于是,外婆日常的喊她吃早飯,她就含糊地應著,言晏知道,離老太太下一波再喊,起碼還有半個小時。
    她在紗帳里,換了姿勢,繼續補眠,也不知囫圇了多長時間,老太太的聲音又在樓梯口響起。
    言晏听著老太太頻率比較慢但很穩的腳步聲拾級而上,“言言啊,快起吧,豆漿都冷了……”
    “唔……”
    “樓下的馬桶不出水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快起來看看。”
    “我讓隔壁吳阿姨從鄉下帶了兩只老母雞,炖了一只,你起來吃過早飯,就給你舅媽送過去啊……她在娘家坐月子,這天天往人家親家母那兒跑也不好,……,你小舅又連個人影都遇不著,那邊一大兩小,我也是幫不上忙,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招人嫌了……”
    舅媽沐敏之生第二胎,卻早產了近二十天,全家人都弄得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小舅他們就商量好了,月子在娘家坐,畢竟外婆年歲大了,不比親家母五十歲出頭的年紀。老人家嘴上說著全由他們自己決定,可是這添丁進口的喜事,鄰里間難免會多問幾句,老太太人前都說兒媳婦好,關起門來,卻自怨自艾起來,還不是嫌她伺候得不好,哪就老到動不了了?
    眼下老人又情緒來了,言晏也就不睡了,“哎喲,您看您,跟嘉嘉一樣小孩脾氣。這就是您不對了,您不是還是要掙個面子,听那些街坊說幾句,不舒坦了?那端茶遞水洗尿布的活就真這麼樂意去做啊?”
    言晏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您是不知道,舅媽娘家那邊,雖說是請了個月嫂,一大家子也是忙得不得閑,人家親家母有要求小舅把嘉嘉送回來給您看幾天,那臭小子自己粘媽不願意回來。再說,舅媽給咱謝家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您自己不也是偏向著自己女兒,這生孩子坐月子,最重要的就是大人、小孩子的恢復和健康,舅媽想著在自己母親那邊,無論好脾氣歹脾氣,和自己親媽說兩句,都不妨事,可是要是婆媳說幾句,可能就要上綱上線了。”
    “那邊出力,您出錢,又隔天湯湯水水送過去表心意,在小舅眼里,您不要太辛勞哦!這麼安生的日子你不過,非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您還不知道小舅那脾氣,他心疼您是真心的,可是愛老婆孩子也是真心的,您這動不動自己說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給小舅听見了,除了讓你自己兒子添堵,別的一切沒有任何改變。”
    老太太沒想到言晏有這麼一火車的話沖她,原先只是發牢騷的態度即刻收斂了,“你別給你小舅學啊,他本來就那麼忙。”
    哼,還說不偏心,一說到讓兒子為難,就什麼怨言沒有了。
    謝冰慧估摸得沒錯,說這幾天老太太一定會不開心,讓言晏幫忙勸點,豈料言晏一時起床氣沒散,勸人的話听上去更像扎心了。
    她趕緊迅速洗漱,下樓吃早飯,早先的雨也停了,放晴的天,風也休住了,明晃晃的太陽里,聚攏著些秋老虎的潑辣。
    言晏咬著半根油條,瞧門樓邊沿上幾盆秋海棠正頂著正陽曬著,應該是早上外婆挪出來接點無根水的滋潤,忘記挪回去了。
    言晏將油條全塞進嘴里,拍拍手,去幫老太太挪那幾盆海棠花。
    半開的大門外,有人輕聲叩門。
    很坦然自若的聲音,“可以進來嘛?”
    言晏抱著一盆還算重的花盆子,嘴里鼓囊囊的,素面朝天的t恤短褲,甚至頭發都不怎麼服帖,她差點沒被一口油條噎死。
    她擱下手里的海棠,也不管門外的來人,灰溜溜地進廳堂里去了,她得喝口水緩緩。
    外婆正巧從廚房里听聲出來,看清來人,連忙招呼他進來,“周先生是來找禮賓的?……他不在哩,你知道伐,我兒媳婦剛生了個閨女,一家子在岳父岳母那邊的。”
    “是,我有听說,恭喜您,老太太,這下真得兒女滿堂了。”周是安的聲音听起來很和煦。
    “其實,我也不算來找禮賓……”
    “您好久沒來家里坐了,進屋吧,別在這站著了,怪熱的。”
    周是安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熱絡地請進堂屋里,言晏端著一碗豆漿,坐在方桌坐北朝南的正位上,老人家傳統,又待周是安為上賓,利落地趕言晏快些收拾掉桌上,叫她把位置讓給周先生坐。
    “丫頭星期天就愛睡懶覺,才捉喊起來吃早飯。”外婆扯閑篇著,執意要周是安坐下給他奉茶。
    “老太太您別忙,我剛剛放下早茶碗。這趟出差,帶了些糕點,百年老字號的牌子,也還酥軟,想著您應該喜歡。上回叨擾,也是空手過來,回頭想想,難為情得很,再有,我听禮賓說過,您閑時也能喝點酒,就給您捎了兩瓶。”周是安很客套地放下他的伴手禮。
    “周先生實在太客氣了,您坐……”外婆滿心滿意地將周是安當兒子的老板招待,老人家沏茶蓋碗的空檔,自然看不到周是安別開臉瞧言晏的目光。
    不遠不近的距離,堂屋頂上的吊扇呼拉拉地轉著,言晏喝著碗里已經涼了的甜豆漿,不知是不是熱的,臉上有些緋色,被時不時那大喇喇的目光盯得有些衣不蔽體的羞赧感。
    她想必是腦子瓦特了。
    青天白日的,受著來人的目光,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著些……
    *
    她在水里,他在水外。
    言晏瞧他一本正經的君子顏色,燃一根煙,坐在浴缸旁邊听她一席話。
    彼此算是不欺不瞞。
    她一心想著,也許這些年的敏感不如意,說與他听,是個傾訴的好去向。
    可是,她不曾想過,周是安放肆輕佻了。
    他合衣偎進言晏的浴池里。
    卻還滿臉正色叫她,“過來。”
    言晏用無聲無語的靜默來否定他的要求,周是安索性涉水欺身與她相就,“你就這點不好,明明艷羨著別人的東西,還一臉的傲慢無禮、滿不在乎;明明很想要人哄一哄,慣一慣,卻嘴硬得很……”
    濕漉漉的水里,有濕漉漉的手,和溫熱纏綿的唇舌。
    言晏素日眼里的周是安都是清高倨傲的公子哥脾性,他即便口口聲聲地說著歡喜你,可是你倘若真得鬧什麼脾氣,沒個服軟的樣子,他也會與你 到底。
    可是溫香軟玉在懷的時候,他似乎又和言晏理解中的男人沒二樣。
    他會惡狠狠地在言晏舌間、耳際、肩上吮嚙著什麼,也會用情話誘哄著什麼,言晏瞧他明暗交替的一張俊臉上,那種端坐在辦公桌前的正色模樣,一毫一厘地被欲念吞噬,有著禮崩樂壞的頹廢感。
    他換氣的空隙,含吐出她氤氳山水間緋色,周是安喘著輕重不一的氣聲端視著她,他目光里有隱忍,有世故,有試探,也有違背他年歲的可憐委屈之樣。他湊在言晏耳際,與她,耳鬢廝磨。
    言晏很想不矯情,可是,她真得覺得,不是個好時候。
    周是安點頭表示尊重,“回頭,替我出一份帛金給蔣文煜。”
    “你出什麼?”言晏從他身上滑下來。
    “他不是你的朋友嘛,聊表心意不行?”
    言晏不語。
    周是安叫她起身先出去,言晏因為要裸裎的身子穿衣,她很難為情,周是安便拿她逗悶子,“那就光身再陪我待會兒……”
    “你先出去!”言晏口吻很嬌縱。
    “你確定?我起身可以,可別回頭又說我耍流氓!”
    言晏不知怎地秒懂了他的話,于是周是安忽地破水而出的時候,她下意識別開臉單手蒙眼,他順勢揭起一身浴袍穿在身上,臨出去前,他笑睨一眼言晏,“也不是很笨嘛,還知道捂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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