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左瑾瑜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流言蜚語的可怕。
    僅僅是一天,她這醫館里的病人就走了大半,上門問診的更是少之又少。
    左瑾瑜看了眼天色,此時已近黃昏,暈黃的光芒將影子拉的很長,時候也不早了,加之也沒什麼人問診,她便收拾收拾帶著曲夜回去了。
    一路上,曲夜都是雲淡風輕,只是偶爾會撫摸一下小腹。
    這里,是牧疆和她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呢!
    等回了家,曲夜趕緊攔在左瑾瑜面前,生怕牧疆一個健步沖上來,質問左瑾瑜。
    好在,曲夜擔心的事兒並沒有發生,牧疆只是沖著左瑾瑜招招手,便代替了曲夜的位子,把她完完全全地護在了懷里。
    “丫頭,今天累不累?”牧疆十分自然地將左瑾瑜扶到了椅子上坐著,自己則是蹲下身來,為左瑾瑜按摩腿部。
    他可是听說了,懷孕的人常常腰酸腿疼的,他可得為他的小丫頭分憂解難。
    生疏的手法惹得左瑾瑜咯咯亂笑,笑夠了,這才教她如何按摩。
    曲夜半晌回過神來,由衷地笑了。
    這事兒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爺的職業又是個到處跑的,消息簡直不要太靈通。
    可即便是听到了那些謠言,他也絲毫不在意。
    夫人和爺的感情,真好。
    她不該懷疑爺的,他們之間的信任是堅不可破的。
    關上門,只留兩人在屋中,燈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在了薄薄的窗戶上,其中的親昵不言而喻。
    與那邊恩恩愛愛的夫妻不同,石文軒一張臉陰沉地快要滴出墨來。
    自從在街頭被曲夜撞了,他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往前走了幾步,他這才恍然︰何時曲夜對自己這般好臉色來?
    以往的曲夜,向來都是對他頤指氣使的,兩人就好像是天生的不對付一樣,只要擱在一起,哪怕是指甲蓋這般的小事也能拌嘴半天。
    可今天曲夜卻是慌不擇路,撞到了自己卻沒有先發制人,反倒是撂下一句話就跑遠了。
    等他來到了繁華的街市,听到了那幾個嘴碎的婦人談論,氣的一拳砸在了那擺攤婦人的菜攤子上。
    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目光,石文軒一把揪住那婦人的衣領,怒問︰“這話是從誰那傳出來的?”
    用這種暴力的手段,他一路追查下去,最終,查到了他的妹妹石香芹的頭上。
    石文軒走路帶風,就這麼氣沖沖地來到了石香芹和左騫家里,就差提把菜刀上來了。
    一見著石文軒,本來還在院子里劈柴的左騫立即就慌了,趕緊扔下斧頭,跑到了里屋,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喊兩聲,“娘子!娘子!你大哥來了!”
    自從接觸到石家人,那個好吃懶做的左騫人間蒸發了,沒辦法啊,自家有個“母老虎”,他倒是有膽歇息啊!
    正安逸地倚在椅子上吃著零食的石香芹一听左騫的喊話,當即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調整了一下表情,石香芹這才走出去。
    剛一開門,就跟風風火火進來的左騫撞了個滿懷,幸好石香芹手快,抓住了門框站穩了身子,不然,這一跤可是得跌的實實在在的。
    “瞧你那憨樣!怎的,我大哥來了還能吃了你不成?”
    石香芹啐了他一口,揉了揉自己那被撞疼的胸口,不解氣地朝著左騫的胳膊上砸去。
    左騫不敢反抗,只得生生挨了兩拳,這才縮頭縮腦地轉頭,便看到還站在院子里的石文軒,這才小聲提醒,“你大哥來了。”
    石香芹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端著架子,就這麼倚在了門框上,看那架勢,是不打算讓石文軒進來說話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哥啊,找我這做妹妹的有什麼事啊?”石香芹故意拿喬,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石文軒親自上門,那可別怪她逮住機會了。
    左騫已經很自覺地走到了石香芹身後,頗有種狐假虎威的樣子,在石香芹看不到的地方,對著石文軒徑自伸出了拳頭。
    石文軒只是懶懶地掃了一眼張牙舞爪的左騫,便很快將視線落到了石香芹身上,語氣頗有些不自在
    ,道︰“是你之前散播我和她的謠言?”
    這個“她”指的是誰,自是不必說,在場的人都知道。
    石香芹勾起一抹冷笑,哼道︰“怎麼?這點兒刺激就受不了了?還是說,你是不忍那個小賤人受半點兒委屈?”
    第二百五十三章  要求
    要求
    這也間接承認了這事兒就是自己做的,她沒必要瞞著。
    哼,憑什麼她落得個小產的下場,而左瑾瑜卻能恩恩愛愛,懷著身孕?
    若不是她的好大哥,若不是她那個夫家妹妹,如今她也是當娘的人了!
    她不給他們找些不快,難道這苦痛只讓自己吞?
    她才沒那麼傻呢!
    石香芹冷哼,卻是不想再給石文軒一個眼神,徑自看向別處。
    石文軒懸在身側的手攥緊,額上青筋也是暴起,忍耐這即將噴發的怒火。
    可一想到他來這兒的目的,石文軒還是松開了緊握的拳,放低了聲音,道︰“香芹,別胡鬧了,既然是你傳的,那你再跟大家伙兒說清楚,免得人家誤會!”
    一听這話,原本還是一副閑適態度的石香芹卻是立即轉過視線,雙眼帶著怨恨,直直地射向石文軒。
    聲音中也滿是憤怒,“我胡鬧?石文軒,當初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你心里就沒有一點點愧疚嗎?”
    到了後面,石香芹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解心頭之恨,想要為她的孩兒報仇,可他竟然說自己在胡鬧!
    是以,盛怒之下的她直接指名道姓地叫了石文軒,連聲大哥都懶得叫了。
    石文軒一時語塞,但也不得不承認,當初的確是他失手才造成這般局面。
    可這件事情里,左瑾瑜是無辜的。
    “香芹,這件事跟她是無關的,大哥跟你道歉,是大哥對不住你,讓你的孩兒…”石文軒憋著一口氣,最終還是低下頭來。
    若是事情再不解決,恐怕愈演愈烈,三人成虎,到時候就算是假的也被他們傳成真的了。
    想要阻止這一切,只能從源頭開始。
    為了不讓左瑾瑜和自己一起蒙受這不白之冤,石文軒還是向石香芹道歉了。
    哪怕他也知道,當初,若不是她主動去找茬兒,自己根本不會出手教訓那猶如潑婦的石香芹。
    可事情已成定局,做了就是做了,無法改變。
    但是,若是因為自己態度軟化,而讓石香芹出面阻止這愈演愈烈的謠言,把左瑾瑜拯救于水火之中,他道個歉又如何?
    今天他已經听說了,左瑾瑜醫館里大半病人都走了,今日問診的也少之又少。
    若是長久下去,只怕她好不容易開起來的醫館,就這麼被淹沒于流言蜚語中。
    那個醫館不僅僅是左瑾瑜的心血,還有他的,還有…曲夜的。
    石文軒本以為石香芹只是想要讓自己道個歉,可沒想到,這反而增進了她的氣焰。
    “石文軒,你有什麼顏面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憑什麼求我去幫一個殺了我孩兒的凶手!”石香芹平
    定了情緒,雙眼眯成了一條縫,態度極是傲慢。
    “那件事是大哥的不對,大哥給你道歉,但是那誤會總歸是要解除的,你能不能跟村子里的人說說,我和左瑾瑜是清白的。”
    一听到左瑾瑜這個名字,石香芹就來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已經低下頭來的石文軒,石香芹唇角逐漸勾起,紅唇吐出無情的話。
    “想要我幫忙也行,跪下來求我啊!”
    石香芹看好戲一般,冷冷地看著院子里站的筆直的男人。
    石文軒半天不見動作,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雙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不遠處的石香芹。
    思緒萬千,猶如怎麼都打理不好的線團,隨著時間的流逝,更是亂成一鍋粥。
    反觀石香芹卻是悠然自得,倚在門框上,雙臂環胸,若是忽略她眼中的恨意,旁人只做她是看好戲的。
    可是石文軒心里知道,他這個妹妹,今天並不打算饒了他。
    從他開口求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咄咄逼人,不願給他一個台階下。
    更是在剛剛,她提出要他下跪的要求。
    對于一名成年男子來說,這是多大的屈辱!
    左騫一直躲在石香芹的身後,這會兒見石文軒不再動彈,也不知是從哪里借來的膽子,眼球轉了轉,接著便挺起了胸膛,從石香芹的身後走了出去。
    甩著膀子,直直沖著石文軒,待距他只有一步時停了下來。
    左騫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嘖嘖出聲,道︰“嘖嘖嘖,沒想到大哥不僅僅是重義之人,還是個有骨氣的。好!”
    當說到“好”的時候,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還豎起了大拇指,眼中滿是戲謔。
    石文軒卻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這種小人只要不搭理他,他也就不會蹦的這麼厲害。
    至于他剛才說的話,石文軒完全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沒得到回應的左騫在石文軒這里踫了一鼻子灰,可也沒有喪氣,踱步繞著石文軒走了一圈,復又在石文軒的面前站定。
    接著便是一聲嘆息。
    “大哥何必如此執著呢?你看,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是我娘子出面跟鄉親們說說,你和左瑾瑜死丫頭的誤會不就解除了麼?你說說你,怎麼這麼倔呢?”
    說完,左騫又是一陣搖頭晃腦,似乎在為石文軒不值。
    石文軒一直在忍耐著左騫,他繞著自己轉了一圈,他也權當有只惡心的蒼蠅在繞著他飛來飛去的,可是這只蒼蠅簡直陰魂不散,非得在他跟前嗡嗡飛。
    若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一拳打趴他了。
    別過頭,石文軒完全視左騫如無物。
    繞過左騫,石文軒便想走到石香芹跟前,好好跟她商量一番,可身後那只蒼蠅生怕自己甩了他一般,立即上前,吵的他腦殼疼。
    “哎,大哥,您也別過去了,我娘子是不會答應你的,除非…”左騫上前,攔住了石文軒,說到這,故意頓了頓。
    “除非什麼?”石文軒被他吵的耐心全無,若不是一直在心里說今天有求于石香芹,他早就動手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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