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這唐小三元也太會做生意了吧!
    如果再活幾千年,這些書生可能會用一句更貼切的話形容唐慎︰“萬惡的資本家!”但如今,他們只能無奈嘆息。不過很快,他們發現,唐慎並非是真的要拿他們的稿子投去書局,賺取錢財。
    “也對。投稿書報能賺幾個錢,唐小三元可是拿了一只夜光杯出來呢。”
    書報上每日刊登十篇稿子,三日便全部刊登完畢。
    等到第四日,新出來的書報上多了一條征文大會的告示,投稿的書生們看了這告示,紛紛大笑起來。
    “原來征文大會還能這麼做!”
    所有購買過前三日書報的姑甦百姓,都是本次征文大會的評選官。喜歡哪篇文章,只需要將那篇文章裁剪下來,同時裁剪下三期書報的日期。將文章與三期書報的日期通通粘在一起,送到書局,便算是投票評選了。
    姑甦百姓哪里見過這樣新奇的東西。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讀書識字的其實不多,能買書報的,都是家中有讀書人的。這些讀書人大多沒有投稿,只是听說有個征文大會,才買來書報看看。
    他人投稿,自己評選。
    仿佛自己成了考官!
    以往都是別人當考官,自己當考生。這輩子他們竟然還能當一回考官?
    一時間,前幾日沒賣完的書報都給賣光了,姑甦書局收到了無數投票,細霞樓的名字再一次成為姑甦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細霞樓生意大好。
    一只價值百兩白銀的夜光杯,就換來這樣轟動姑甦府的營銷。
    連梁誦知道了這事,都笑著道︰“你這小子,原來不想讀書也是有原因的,狡詐得很。”
    唐慎委屈道︰“誰說小子不想讀書了,每日寫這麼多功課,先生還說我不想讀書!”
    梁誦︰“你可就罷了吧!”
    “先生污蔑小子,小子心里委屈,還不能說了?”
    “唐慎。”
    “先生?”
    “子行矣!”
    “好咧!”
    來姑甦府的第二年,唐慎便在細霞杯征文大會的審稿中,度過了。
    正月十五元宵節,姑甦府花燈遍布,廟會上,河流中,到處是玲瓏的花燈。唐慎帶著唐璜,來廟會上猜燈謎。小姑娘已經讀書一年,雖說林賬房只是教一些啟蒙的,可唐璜學得極快,如今對上這些花燈,她也能猜出不少。
    細霞杯征文大會結束,第一名竟然是個寒門學子,他寫了篇書生嬌娘的文章,前五名中就他一個寒門學子。按理說寫書生嬌娘的人極多,姑甦百姓都看膩了,很少為這種小說投票。然而連唐慎都沒想到,這書生竟然寫了個渣男賤女文!
    在僅僅五千字的小說中,這書生描寫出了一個渣到極致的俏書生和一個賤到極致的大家小姐,狗血與虐梗一起飛,虐得讀者們大呼爽快,最終以一騎絕塵的票數成為第一。
    唐慎買了只花燈,還未給錢,就听見旁邊的行人說道︰“那張書生只是長了張好臉罷了,他曾經是個窮書生,若不是林小小給了他進京趕考的路費,他能高中狀元?可他竟然作賤林小小到那般地步,他還是人嗎!”
    “該!最後林小小得了不治之癥,看到那張書生跪在床前痛哭流涕的模樣,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結局了。”
    哪怕穿越千年,讀者的口味也從未變過!
    “那個張書生、林小小的故事,就那般好麼。我才不覺得。”
    聞言,唐慎低下頭,驚奇地看著唐璜︰“阿黃,你看過那篇文?”
    唐璜忽然心虛,但隨即理直氣壯地說道︰“刊登在書報上的文章,我為何不能看過。”
    唐慎沒說話,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小姑娘。走到一家做兔子燈的攤子上,唐慎仔細地挑了挑,從其中挑出一只最精致的紅耳兔子燈。他付了錢,將這燈送給唐璜。小姑娘只以為是哥哥送的禮物,這兔子燈可是那整個攤子里最美的一個。
    只听唐慎忽然道︰“夜光杯你是肯定得不到了,你還差得遠。這只兔子燈,算是安慰獎了。”
    唐璜愣住,她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唐慎。
    良久,她道︰“哥哥,你怎知,我也有寫稿子。”
    唐慎哈哈一笑,屈指彈了彈她的腦門︰“就你那手鬼畫符一般的臭字,我能看不出來?”
    “……”
    “唐慎!!!”
    “……哭了?”
    “不是,唐璜,你哭了?”
    唐慎頓時慌了,他緊張地蹲下身,各種哄,可唐璜就是不理他。不遠處,姚三和姚大娘見到這一幕,會心一笑。“從未見過小東家這樣慌張的樣子,他可真是疼阿黃啊。”
    正月十六,紫陽書院再開課。
    一大早,唐慎起了床,他並未去書院,而是拿著拜年的禮物來到了梁府。
    兩天前,先生剛從金陵府回來,唐慎就沒打擾。昨日是花燈節,先生又要忙于姑甦府的大小事務,唐慎也沒上門。今日他帶著珍寶閣的一些精油、香皂,又拿了些唐夫人送的、據說是有人從盛京帶來的筆墨硯台,來到梁府。
    唐慎入門時,梁管家並不在,只是門房早已認識他,直接讓他進去。
    梁誦本就是姑甦人,這間園林並非是姑甦府尹居住的官宅,而是梁家自己在姑甦府的老宅。入了門向左走,進入泰山石門洞,便見一方碧波池塘。池塘邊上栽種了十九棵山茶,塘中是枯萎殘破的荷葉。幸得昨晚剛下了一場大雪,銀雪裹著池邊的方石,蓋住了無花的山茶樹枝,竟有白雪為花的美感。
    唐慎穿過池塘,來到梁誦的書房院子時,差點不小心滑了一跤。他抬起頭,正巧見到管家從書房里出來。唐慎喊了他一聲,管家怔怔地看著他,仿佛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里。等見到唐慎手里的禮盒,管家躬身道︰“唐小公子,大人正在里面呢。您突然來了,可要我去通報一聲。”
    不問而上門,是為無禮。
    唐慎點點頭,管家進去通報,很快便讓唐慎進去。
    霜前冷,雪後寒。
    屋外冷得令唐慎雙手發紫,進了書房,屋子中央的鏤空暖爐中燒著一盆銀絲炭。梁誦見到唐慎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笑了一聲,將手里的暖爐遞給他,道︰“不是該去書院麼,怎的來了。”
    唐慎拿過暖爐,梁誦招手讓他過來坐,他就乖乖地坐到上座。
    梁誦給他倒杯茶︰“喝口熱茶。”
    唐慎喝了一大口,心里暖了,手上抱著暖爐,也暖了。他委屈道︰“我來看先生。先生是姑甦府尹,新年時要去金陵府報任,元宵節才回來。回來後,還要管著姑甦府的花燈廟會。小子這不想先生了麼,先生一得空,我就來了,先生不歡迎麼。”
    梁誦定定地看他,嘆氣道︰“你這小子,我听旁人說,你在珍寶閣、細霞樓中,可是威風凜凜的唐小東家。怎麼每次到了我這,就耍無賴,裝小孩?”
    唐慎心想︰因為你吃我這一套啊!
    唐慎︰“我不過才十五,本就是個小孩。”
    梁誦點頭道︰“是啊,你十五了,合著也該娶妻生子了。”
    唐慎︰“……”
    “先生欺負我!”
    梁誦哈哈大笑。
    不過笑過後,梁誦正色道︰“十五了,你今年也要參加鄉試。鄉試中舉後,明歲春闈,你便要去盛京了。十五了,是個翩翩君子了。”
    唐慎︰“翩翩是真,君子的話……小子可沒說要當君子。”
    “子行矣!”
    “誒!”
    梁誦道︰“回來!”
    唐慎又回來。
    這次梁誦的神情嚴肅了許多,唐慎也漸漸坐正,不敢大意。
    梁誦道︰“你已十五,為師能教你的東西,也不多了。學問一道,我不過是你的領路客,如何深學下去,終究看你自己。你若是只想考個舉人,也不必再多深學。自我們兩年前在趙家村相遇,如今已是過了兩個春冬。”
    唐慎奇怪道︰“先生怎的突然說這個。”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為師想替你取個字。”
    “取字?”唐慎一驚。
    古代男人取字,大多在二十歲的加冠禮上,怎的先生忽然要給他取字。
    梁誦看他一眼︰“想甚呢?你自小便沒個形狀,給你取個字,是讓你好好讀書,好好做人,知否?”
    唐慎︰“……”
    “我尋思我明明也沒不好好做人啊……”
    “嘀咕什麼呢?”
    唐慎︰“沒!沒有!”
    說要取字,梁誦仔細地想了想,道︰“你名為唐慎,謹言慎行,便叫謹言如何?”
    “唐謹言?”唐慎自己念了兩遍,“我覺著不錯。”
    梁誦冷哼一聲︰“怕不是叫什麼你都覺著不錯吧。”
    唐慎嘿嘿一笑。
    反正以梁誦的學問和臉面,不可能給他隨便取字,而且也肯定取的是一個好字,他根本不用愁。
    “便叫景則吧。”
    唐慎一愣︰“景則,是為何意?”
    梁誦︰“你向來謹言慎行,從不出錯,為師在這點上並未為你擔憂過。至于景則……你且自己想去吧。”
    唐慎十分委屈︰“從沒見過這樣的,取了字卻不說意思,先生你怎麼這樣!”
    “自個兒學問不精,听不懂,還怪為師了?”
    “先生又欺負我!”
    梁誦笑罵︰“子行矣!”
    唐慎哼了一聲,轉身離去,他也確實要去書院上課了。
    等走到書房門口時,梁誦問道︰“對了,今日在紫陽書院教課的是哪位講習。”
    唐慎回頭道︰“似乎是錢斯年錢講習。”
    梁誦︰“錢講習善于《春秋》,你可得好好听听。”
    唐慎︰“整個姑甦府,最善于《春秋》的可不是我家先生麼。”
    梁誦笑了︰“馬屁精!”
    唐慎嘿嘿一笑,心想︰您可不喜歡我拍您馬屁?
    在梁府喝了一杯熱茶,又抱了抱暖爐,唐慎不覺得冷了。一路上他不斷想著︰“景則到底是什麼意思。先生從不會隨意給我取字,他取字,定然有緣由。景則,景則……是為何意?”
    來到紫陽書院,孫岳正拿著《公羊傳》,一遍又一遍地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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