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在風平浪靜中度過。
許顧屈著身子擠在狹窄的沙發上，身上蓋著薄薄的絨毯，呼吸平緩。
在這個不足八十平米的房子里，臥室離客廳也就只隔了幾步遠。
隔壁傳來的清淺呼吸仿佛就在耳畔，少年睜著雙眸，望著天花板的視線沒有焦點。
最近，甦泠的呼吸聲好像越來越吵了。
一絲一縷，都在擾亂他。
隔壁的甦泠也失眠了。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視線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
今夜十六，月滿人間。溶溶月色透過窗簾的一線縫隙擠了進來，清寒的華光盡力延伸，想要融入這昏沉暗冷的臥室中。
倔強又愚蠢。
甦泠想。
簡直和客廳里那個狗崽子如出一轍。
她慢悠悠的翻了個身，閉上眼楮開始數羊。最初那參罐啤酒的微醺在浴室里已經消磨殆盡，現在許顧睡在客廳，她也不好再去拿。
麻煩。甦泠煩躁地皺起眉。
明天就把他趕出去！
第二天清早，甦泠頂著黑眼圈從房間里出來。
她踩著拖鞋緩緩走到廚房，拉開冰箱櫃門拿了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往下灌。
吊帶睡衣裙緊貼著她的身子，勾勒出姣好的曲線，她沒穿內衣，挺立的乳尖在輕薄的布料之下若隱若現，隨著呼吸起伏。
冰冷的水順著喉嚨一路涼到胃里，堪稱最實用的鬧鐘。甦泠瞬間清醒了。
她一邊喝著，身子微微向後仰，余光瞥向客廳。
她看到許顧坐了起來。
事實上，在甦泠翻身下床的那一秒，許顧就已經醒了。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臂自然地搭著膝蓋，迎著她投來的目光。
甦泠︰“早啊。”
少年的尖耳動了兩下。
喝完水，甦泠又打開冰箱的櫃門，隨意說道︰“早餐只有速凍餃子，可以嗎？”
然後她看向少年。
“嗯。”許顧應了一聲。
她又問︰“咖啡也只有速溶的，ok嗎？”
許顧點頭。
甦泠也沒磨嘰，往鍋里放了點水，然後打開電磁爐的開關。她悠閑地靠在料理台邊，兩手抱胸盯著鍋出神。
這狗崽子不挑食還是好，放心投喂。她想。
姚景書曾經無數次罵她生活粗糙，一日參餐不是外賣就是速食，用他的原話來說——“能活到這麼大已經是奇跡”。
听到這話，甦泠不僅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覺得挺對。
作為一個人類，她能盡到的最大努力就是活著而已。至于怎麼樣的活著，甦泠沒有盤算。
沒過多久，鍋里的水開了。她掀開鍋蓋把餃子倒進去。
白白淨淨的餃子在沸騰的水里翻滾，甦泠看了一眼，又慢悠悠去旁邊拿了兩個瓷杯準備泡咖啡。
這時，少年的聲音響起︰“我來吧。”
許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廚房門口，在甦泠茫然的目光中，從容接過她手里的杯子。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握著杯沿的手背皮膚白皙，血管隱約可見。
甦泠問他︰“你會泡咖啡？”
在她的印象里，半獸人不是都在荒郊野外吃兔子嗎？
許顧沒說話。
他把杯子放在料理台上，將速溶咖啡的粉末倒在杯底。
甦泠順著看過去，目光卻不自覺地被他的手臂吸引，那線條流暢的肌肉確實十分美觀。
許顧正準備把熱水沖進去，忽然頓了頓，看向她︰“有牛奶嗎？”
“沒有。”
甦泠挑眉︰“怎麼？你還想來一杯速溶拿鐵？”
難得的，許顧的嘴角也扯起淡淡的弧度，他垂頭盯著杯底褐色的粉末，綠瞳幽深。
片刻，他說道︰“我母親最愛喝拿鐵。”
他將熱水倒下去，語氣輕緩︰“她也喜歡自己做。”
“是嗎？”甦泠笑。
她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隨口說道︰“那你就該回家喝你媽媽的拿鐵，跑來我這兒湊什麼熱鬧。”
許顧的動作一僵。
廚房里忽然就寂靜下來了，鍋里咕嚕咕嚕翻滾著餃子，瓷杯里的熱氣裊裊升騰而起，氤氳著普通香精的氣味。
一分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片刻，許顧低聲道︰
“電話。”
甦泠回過神︰“什麼？”
許顧抬手，指向她的房間︰“你的手機響了。”
“哦。”甦泠站直了身子，瞥了煮鍋一眼，邁開腿往房間里走，“你幫我看著點，餃子熟了就撈上來。”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個沒停。
甦泠看向來電顯示，遲疑了兩秒，拿起來往陽台走去。
她回身把室內的門關上，接起電話︰“快說。”
孟落暉說道︰“甦醫生，你現在來所里一趟吧。”
“又怎麼了？”
甦泠煩躁地撩著凌亂的發絲。
之前所長答應她監察完就放半個月假，雖然任務沒完成，好歹放一個星期吧？
孟落暉壓低了聲音︰“失蹤的兩個工作人員，找到了。”
甦泠皺眉︰“那不是挺好嗎？”
那邊靜了兩秒。
然後，孟落暉的語氣變得凝重︰“昨晚連夜在郊外的蘭町湖里，打撈上來了兩具尸體。”
……
接完電話，甦泠從房間里走出來。
她身上的睡衣已經換了，匆匆地拿起包，看了廚房一眼︰“早餐你自己吃吧，我有事去一趟研究所。”
這麼急？
許顧怔了怔，轉身看過去。
客廳已經沒有人影，臨出門，甦泠又揚聲補充︰“你就待在家里，別亂跑。”
接著，砰的一聲，門關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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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狗子能听見呼吸聲，听不見電話的bug，做了一點小小的修復，加了“陽台”和“關門”的細節進去。
許顧的听力範圍大概在十米左右，如果仍然覺得不太合理，小祖宗你們就當他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