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幾步,老者發現一個青年帶著護衛向這邊行來,那護衛提著籃子,籃子里仿佛有香燭之物。
老者微微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兩位也來上香啊?剛下過雪山路不好走,你們仔細著些。”
青年目光內斂,眉宇中卻仍舊流露出幾分威勢,老者不由地有些緊張。
青年走到老者不遠處的荒墳前,停下了腳步。
老者心中更是一驚,他正想要快步離開,目光一掃卻看到了那護衛的籃子里放著一本書冊。
他雖然識字不多,但那書冊他十分熟悉,因為那是文溪先生的書冊,他曾親手拿去刻印。
十四年了,他們找來了。
……
今天北京學習結束,返程路上不好掌控更新時間,今天就單更啦,明天一切恢復正常。
第五百八十四章 開始了
老者站在原地眼看著青年為先生上了香,面前的兩個人既然是有備而來,他就算逃離了這里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青年上香之後收拾了手里的籃子向山下走去。
老者沒想到青年沒有來向他問話就這樣離開了。
“請問你們認識埋葬在這里的人嗎?”老者忍不住先開口。
“可能認識。”青年微微側頭。
老者佯裝鎮定︰“這里埋葬的……”
老者沉吟著還沒說完,青年已經道︰“是一位高潔、大義的先生。”
老者的心不禁一陣緊縮。
青年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這位先生不該葬在這里。”
老者沒有弄清楚青年的意思。
青年面朝北方看過去︰“應該更高一些,他就能看到整個京城,知曉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也許先生並不在意那些權力之爭,但至少他能安心。”
老者知曉“安心”兩個字的含義,他的手微微顫抖,這青年好像什麼都知曉。
當年先生找到他,吩咐他操辦身後事,他心中說不出的驚訝,因為那時候先生看著好端端的不像是有什麼病癥,可後來先生死了,一杯毒酒下肚,安然地躺在了那里,好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牽掛。
青年說完轉身離開,老者不由自主地跟在青年身後,眼看著青年走到山下翻身上馬離去。
來去匆匆沒有太多的話,就好像是他們知曉這里埋葬的是文溪先生只是想要前來祭拜,然而他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文溪先生葬在這里只有他知曉,他們是跟著他來到此處。
老者怔愣了片刻向村子里走去,踉踉蹌蹌走了很遠的路,老者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他就像往常一樣侍弄爐灶開始煮飯,吃過飯食之後,他坐在院子里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天空。
他曾想過如果事情敗露他會落得什麼下場,那些他都不在乎,他就怕辜負了先生對他的信任。
終于,老者站起身回到屋子中,挪開了櫃子後的青磚,拿出里面一只瓷瓶和一封信放在懷里。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老者滿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恢復如常,他應了一聲,慢慢地走向門口。
破舊的兩扇門板被老者緩緩地拉開,讓他覺得有些意外,門口站著的人不再是那個青年,而是個面容明麗的少女。
“老伯,”少女開口道,“外面又開始下雪了,我們能否進去躲一躲。”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哪里來的雪。
老者不禁為少女找的借口失笑,他讓開了路︰“如果不嫌棄就進來吧!”
幾個人進屋子里坐下,家中簡陋沒有杌子可坐,少女就坐在鋪著竹席子的土炕上。
老者倒了一碗熱水擺在少女面前︰“沒什麼可以招待貴客的。”
老者的笑容還沒有從臉上褪去,就听到清脆的聲音道︰“您已經準備好了嗎?”
老者略微驚愕,不過很快他點了點頭。
在山上見到那青年,他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現在他已經想了清楚,既然已經找到他,他就躲不開。
徐清歡向永夜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緊張。方才永夜說那老者在山上時十分驚愕,現在他們再登門,老者的神情就變得自然而堅定,一雙眼楮中不再有半點憂慮,這樣的反應讓她更加確定他們找對了人。
“老人家,”徐清歡道,“我們在查一樁案子,只想要問問您,您安葬的那位先生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老者的目光微微渙散︰“已經過去十四年了,當年村子疫病先生救了我,我全家人都去了,只剩下老漢一個人,跟著先生進京之後,找到此處落腳,先生時常會過來與我吃茶,先生平日里說的那些話我是不懂,但是先生與許多讀書人不同,先生不會看不起我們這些粗人,他願意听我們說些沒用的瑣碎事。
後來有一天先生找到了我……先生說他有了大難,留在世上只會牽連更多的人,讓我將他好生安葬,最好送入高山之上。”
老者說完看向少女︰“先生說,他去了之後萬一有人來找我打听他,我如果什麼都不說那些人可能會將我抓住審問,于是他留下一張字條,讓我給尋來的人。”
老者說完從懷中拿出那封信遞給了徐清歡。
徐清歡慢慢地將手里的信拆開,經過了十幾年,這紙箋已經開始泛黃,紙箋上只有兩個字。
老者再次伸手入懷緊緊地攥住了那只瓷瓶,先生說,如果這張紙箋給了那些人,那些人仍舊凶相畢露,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準備了一瓶毒藥。
徐清歡收起了信箋起身向老者施禮︰“打擾老人家了。”
眼看著少女帶人離開了屋子,老者不由地有些驚訝。
馬車的聲音漸漸遠去。
老者站在那里良久,終于手掌松開,手里的瓷瓶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也許他等待那天終于到了。
……
馬車里,徐清歡再次將手中的信箋展開,紙箋上的兩個再次映入眼簾。
徐清歡再次將紙箋收起來。
文溪先生在世時她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在他去世十四年後,還在幫他們,幫魏王府,幫他們這些人。
徐清歡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周圍一陣馬蹄聲響,緊接著外面傳來永夜的話︰“大小姐,是朝廷的兵馬。”
徐家的馬車停下。
“徐大小姐,”一個副將躍下馬背,“太後娘娘傳召徐大小姐,請大小姐現在立即前往行宮。”
行宮,就是當年魏王謀反案,祖母和她被帶去的地方。
徐清歡道︰“可有宮牌和文書?”
副將將手中的物件遞給了徐家管事。
徐清歡仔細看了看,吩咐管事︰“跟著這位將軍一起前行。”
“大小姐手中是否還有證物?”
馬車還沒有向前馳去,副將再一次開口詢問。
“不必去打擾那位老人家,”徐清歡道,“證物已經在我這里,等見到衙門里的人,我自然會交出。”
那副將也沒有勉強她︰“此物非同小可,關系到大小姐的安危,請大小姐定然要妥善放好。”
馬車緩緩前行。
徐清歡隔著簾子看到空中飄舞的雪花,終于開始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坐實罪名
李煦轉頭看了看身邊跟著的將尉,如今行宮周圍已經戒備森嚴,能來到這里主事的都是皇上信任的官員。
案子已經查到這時候,所有線索隱約浮現,再耽擱下去已經沒有了必要,皇上準備要動手了。
一輛馬車緩緩行來,李煦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跟著徐大小姐身邊的管事和護衛。
第一個進來行宮的是她。
李煦立在那里,目光淡然,俊逸的臉上仿佛沒有任何的神情。
“李煦,”刑部尚書程如海走過來道,“徐氏到了之後,會有宮人搜檢她帶的一切物什,你將東西封存起來,一會兒呈給皇上御覽。”
李煦應了一聲。
“可惜啊,”程如海微微嘆了口氣,“一個女眷不在家中偏偏要卷入這樣的事中,也不知道最後是個什麼結果。”
李煦听得這話,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程大人可知道徐大小姐拿到的是什麼證據?”
程如海搖頭道︰“這是皇上吩咐內侍和禁衛去辦的,沒有告知我們,不過想一想也就清楚了……”
看李煦听得仔細,程如海接著道︰“皇上已經提及了當年的魏王案,自然是與魏王黨有來往的證據,這次安義侯府算是完了。
這位徐大小姐真是很厲害,她到的地方總能節外生枝,不過皇上沒有功夫陪著她周旋,對皇上來說不管是成王還是魏王黨,全都除掉最為穩妥。”
李煦目光閃動,他總覺得事情不是程如海想得那麼簡單。
不遠處,徐清歡下了馬車,她抬起頭看過去,行宮外站著刑部的官員,那程如海格外的顯眼。
說是太後召她前來,其實只是尋了個借口。
行宮中已經有宮人迎出來服侍徐清歡,卻還沒有到跟前,就感覺有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緊接著她們就被擠到了一旁。
宮人抬起頭看到個圓臉的丫鬟正虎視眈眈地望著她們。
“我家小姐不喜歡旁人靠的太近,你們都遠這些,小姐身子本就嬌弱,你們在這里圍著,都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鳳雛怒目相對,這些人一看就沒安好心︰“你們多大塊頭不知道嗎?氣勢洶洶這是要吃了誰?”
宮人還想上前說話,鳳雛“蹬蹬”兩步上前,宮人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這圓臉的丫鬟身高體壯走路像是一座山在挪動,讓她們有種隨時都會被壓成肉餅的感覺。
還說她們要吃了誰……
宮人心中想著,求助地看向程如海。
程如海不得不上前去︰“徐大小姐皇上有旨,請大小姐將……”
“要證物嗎?”徐清歡問過去,“讓宮人過來侍奉,其實是要搜我的身,怕我將證物藏起來不肯拿給朝廷?”
程如海沒有再說話,徐大小姐是聰明人,也免得他多費口舌。
徐清歡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函︰“這就是我方才拿到的。”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