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羿笑著點頭，“我是顧羿。”
甦星悄悄眨眼，“我知道，甦藹跟我們說了，你們在談戀愛。”
甦藹拿著一根仙女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打火機點燃，然後拍了幾張照片。
顧羿看了他幾眼，眼神柔軟，而後扭頭看向甦星，說道︰“嗯，我們在談戀愛。”
甦藹在給仙女棒拍照，他拍仙女棒的樣子，就被顧羿拍了下來，保存到了相冊。
“你在拍什麼？”甦藹扭過頭，只露出半張臉，他下半張臉被衣領擋住了，一雙眼楮，被手里的煙火照亮。
顧羿正好抓拍到了正臉，“拍你。”
甦藹面對鏡頭時有點不自然，他把頭轉了過去，看了一眼時間和江邊越來越多的人，問道︰“快到時間了吧。”
甦星也拿了一把仙女棒在手里，讓甦雅給她拍照，邊擺姿勢邊說，“是呀，還有幾分鐘就五十了。”
甦星照片還沒開始拍，她墊著腳看看甦藹，又看看顧羿，放下仙女棒，從甦雅手里奪過手機，朝他們兩人奔過去，嘴里嚷嚷道︰“甦藹，我給你和顧羿拍照吧，回去了可以當情侶頭像！”
她很會拍照，讓甦藹照著她擺姿勢，顧羿很好擺弄，他面對鏡頭也很自然。
“哇，好看！你倆好配啊！”
照片的男生，一個紅衣，一個白衣。
甦藹的表情淡淡的，手里的煙火將他的眼睫都照得在發光。
而顧羿笑著的，他望著甦藹，眼里的神情幾乎能沖散寒夜的涼意。
甦星拍了好看的照片，心滿意足地去搗鼓她自己了。
眼看著甦藹手里的仙女棒燃盡，顧羿又給甦藹遞了幾根過去。
“還玩嗎？”
甦藹接了過去，“可以。”
他自己以前住的城市，是禁煙火的，就算是除夕夜，也只能一家人在家里看看春晚，聊聊天，頂多再打打牌作為消遣。
申城的除夕夜很熱鬧，所有led屏都亮了起來，江邊聚集的人群，各個年齡段的都有，甚至拖家帶口，整個城市都在迎接新年的降臨。
煙火將申城上空照亮，彩色流光傾瀉在頭頂，影影綽綽，奪人眼目。
“10！”
最大的led屏顯現出銀色的數字，正式進入新年的倒計時。
“3！”
“2！”
“1！”
“新年快樂！”
耳邊的呼叫如浪潮一般，甦藹跟著一起喊，甦星的嗓子都喊破了，甦藹扭過頭去看顧羿，發現對方沒有看漫天的煙火，而是看著自己。
“新年快樂。”顧羿看著甦藹，慢慢說道。
甦藹被對方的溫柔罩住了，他愣了一下，而後露出笑容，大聲道︰“男朋友，新年快樂！”
“還有一件事……”顧羿說。
煙火在天際流瀉，如同流星，將漆黑的天空趙粱恍如白晝。
顧羿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塞到了甦藹手里，“酥酥，生日快樂。”
盡管人聲鼎沸，顧羿說的話還是清晰地傳入到了甦藹的耳朵里。
甦藹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是一條手鏈。
黑色的編制手繩，簡單干淨，墜了一個月亮，是圓的月亮，能看清月亮里淡藍色的紋路，像隱隱在發著光。
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顧羿在迎接甦藹的生日。
第56章 送你離開
大年初一, 新年伊始，甦藹迎來了他自己的十八歲。
跟顧羿還有甦星甦雅她們在外邊瘋玩了兩個小時，回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家里四處的燈都還亮著。
客廳的一角支起了桌子，大伯和甦承敏還有大伯母以及徐萍圍著桌子在打麻將。
甦藹進門換了鞋，抬眼便看見江琬坐在沙發上看書，她穿著針織的杏色套頭衫，在燈光下顯得很溫柔。
可甦藹卻無端地感受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甦星和甦雅沒想怎麼多, 沒想為什麼已經凌晨兩點多，江琬還在看書。
她們去廚房找東西吃了，說要吃烤肉。
江琬這才放下書, 示意甦藹坐到她旁邊來。
甦藹有些不安。
但還是過去了，不過沒坐到江琬旁邊的沙發，而是從茶幾旁邊拖了一個小墩子坐下。
他托著下巴，眨眨眼楮, “怎麼了啊，江女士~”
江琬忍俊不禁，用書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 “別貧, 我有事問你。”
甦藹立馬乖乖坐好, “好的，您請說。”
想到要問甦藹的事情, 江琬臉上輕松的神情慢慢消失，她彎腰，從茶幾底下拿出幾本習題冊。
甦藹扭頭看過去，雖然沒翻開，江琬也還沒說是什麼事, 但他在看見這幾本習題冊的時候，心里就已經有了預感。
原身的習慣跟甦藹一樣，不會丟掉做過的習題冊與試卷之類的東西，甦藹來之後，都是自己做的，可這幾本，甦藹沒做過。
原身的作業，也從來都不是他自己做的。
而是顧羿代替。
甦藹清晰地听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他望著江琬，眼里有些不安。
“你沒跟我說過，你在跟顧羿談戀愛。”江琬將習題冊一頁一頁翻開，輕言細語問道。
江琬本來是很溫柔的人，從來沒在甦藹面前嚴厲過，現在的她，神情依舊溫柔，可質問的語氣和平靜的眼神，卻讓人覺得心里發慌。
甦藹小聲回答，“還沒來得及說。”
“這些作業，是你自己做的嗎？”江琬又問。
原身的字體跟甦藹的差不多，甦藹一眼就認出來，那不是原身筆跡，是顧羿的。
江琬自然也認識，她從來沒檢查過原身的作業，因為原身打小就乖巧，成績好，後邊又有顧羿監督，實在是沒什麼他們大人操心的地方。
今晚要不是大伯提醒，江琬仍舊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甦藹不敢說是。
因為江琬是揣著答案來問他的。
“不是……”甦藹低著頭，回答道。
屋子里只有麻將時不時丟在桌面的清脆響聲，還有廚房里傳來的甦星和甦雅的動靜。
明明是新年，但新年發生的第一件事情，就不是好事，今天還是甦藹的十八歲生日。
“今天是但年初一，又是你的生日，”江琬輕聲說，“我本來不想在今天問你，但我有些擔心，所以私自去你房間，找到了這些東西。”
以前原身放東西的地方，也就那麼幾個，不需要江琬四處翻，她清楚。
江琬似乎有很多話想說，甦藹靜靜地等待著，但最後，江琬把那些想要問的，想要說的，都咽了下去。
只說了一句。
“你跟小羿不合適。”
甦藹慢慢抬眼，眼神有些驚訝，其實一開始，甦藹一直覺得，江琬喜歡顧羿，而喜歡顧羿的程度可能勝過于喜歡自己。
要是發現了顧羿幫原身寫作業，她說不定還以為是原身讓顧羿幫自己寫的。
江琬一點都沒朝哪個方向想過。
她站在甦藹這邊。
可現在情況也以前不一樣了。
甦藹跟顧羿現在不是敵對關系，他們是戀愛關系。
“嗯？酥酥，說話，”江琬催促他，“你怎麼想的？”
甦藹感覺到壓力，他移開視線，看著落地窗外，正對著顧羿的家，想到今晚在江邊，顧羿堅定地牽著自己的手時候的場景，甦藹呼出一口氣，慢慢說道︰“我喜歡他。”
“我不希望你以後也變成徐萍阿姨那個樣子。”江琬說道。
甦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他不會。”
顧羿跟顧非楠不一樣。
江琬看著甦藹倔強的側臉，頓了一會兒，坐直身體，笑了笑，說道︰“開學，我就送你去澳大利亞，那邊很適合你學攝影。”
甦藹愣住，吶吶道︰“澳大利亞怎麼就適合學攝影了？”
“酥酥，媽媽希望你可以獨立。”江琬摸了摸甦藹的頭，“你可以跟小羿繼續在一起，但你現在還不夠獨立。”
是了。
在江琬眼里，顧羿的控制欲跟顧非楠如出一轍，甚至青出于藍。
單單就顧羿從初中開始就有這麼深的心思，就令人感到膽寒的。
任憑甦藹現在怎樣為顧羿說話，不，準確來說，是甦藹現在越為顧羿說話，江琬就越會覺得，甦藹被顧羿控制住了，被洗腦了，成為了顧羿的附屬品。
所以甦藹沒有說話。
江琬知道甦藹不願意，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有半個月就開學了吧，你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其他需要的證件，沒有的，我讓人一周內給你辦好。”
甦藹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