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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節

    在醫生眼中,他是可以被寫進各種論文報告新聞報道里的奇跡,可是在老天爺那里,他許下的心願好像從不會被聆听。所以李書意都不知道自己醒來,到底是命運的饋贈還是懲罰。
    白敬從他恢復意識後,幾乎是住在他這里,如果不是左銘遠時不時惦著腳尖進來,手上拿著等簽字的文件,李書意都要以為白家倒閉了,他才能這麼閑。另一個常見的人是靳言,李書意永遠都忘不了他再見到這小孩時,對方含著眼淚,顫顫巍巍喊他“李叔”,尾音拖得跟唱戲似的,惹得他又想笑又想罵人偏偏又使不上勁,憋得胸口一陣悶痛。
    除此之外就是每天被擺弄著做數不清的檢查,甚至還重新見到了當初給他做手術的肖醫生。肖老說他能醒來,還能保有清醒的意識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在他這一年受到了非常精細的照顧,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身體的肌肉萎縮,不過還需要慢慢進行調理,通過康復訓練才能真正好起來。
    臨走前,肖老猶豫間,勸慰了他一句︰“人生還很長,多往後看看。”
    李書意點頭謝過,卻不知道他自己的人生往前看是一片廢墟,往後看又能期盼什麼。不過都折騰那麼多年了,再壞的事都經歷過了,閻王也沒收了他,李書意想,既然真的要禍害遺千年,那他就好好活著。
    今天白天難得白敬不在,李書意在康復師的指導下做簡單的關節活動度練習。他才醒來不久,復健要循序漸進,現在只能在床上依靠外力被動進行最基礎的鍛煉,以微微出汗為度,慢慢才能發展到坐,然後才是站和走。靳言跟在一旁做輔助,幫他抬抬手抬抬腿做支撐力量,或者中途休息時喂他喝水,幫他擦擦汗。
    等鍛煉結束了,只剩兩個人的時候,李書意問︰“白敬今天不來了?”他問這話的意思其實是他有事要跟白敬說,靳言卻以為他是怕白敬不來了,趕忙道︰“要來的,白先生回家去安排事情了。”怕他不信,還繼續解釋道,“他跟醫生商量過了,說要把李叔接回家去復健。”
    李書意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目前各項數據都很穩定,前期簡單的鍛煉,需要的輔助器械和康復師、營養師都可以在家里安排,不必再時時待在醫院了。
    李書意愣住,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當初白敬把寧越帶回家的時候,大概抱著的也是這種念頭,禁不住在心里想這人真應該去發展一下慈善事業。轉而問靳言︰“你跟白昊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啊?”靳言傻看著他。
    李書意把話挑明︰“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靳言慌張擺手︰“沒有沒有!我跟少爺就……就像小時候一樣。”他知道李書意一向不待見白昊,又小心翼翼補充一句,“他對我可好了。”
    “那等他結婚了,或者跟誰在一起了,你也要和他‘像小時候一樣’,在他家里住著,跟著他一輩子?”
    李書意這話說得一點情面也沒留,靳言心里不好受,笑得勉強︰“不是的,我知道不可能賴著少爺一輩子……在李叔醒之前,我都打算好了,換個地方生活。”
    李書意听了這話,都慶幸現在的自己是個殘廢,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不把靳言打得哭爹喊娘才怪。可他又實在拿白昊沒辦法,他要真把白昊怎麼著了,最難過的還不是靳言。況且喜不喜歡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可控的,人人都是身不由己。不可能他疼靳言,就強迫白昊喜歡靳言,哪有這麼霸道的事。
    “既然都這樣了,你就跟著我走。”李書意早就打算要離開金海市了,他現在這個樣子,身邊也需要人照顧,反正靳言跟白昊早晚都要分開,還不如他現在就帶著靳言走。
    靳言默默點了點頭。他一向听李書意的話,別說和白昊沒什麼,就是有什麼,在李書意徹底恢復之前,他肯定也是要跟著他的。
    李書意落定一件事,吃了藥便安安心心心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他察覺到房間里有光,追著光源扭頭,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白敬,鼻梁上架了一副金絲邊眼鏡,手里拿著什麼在看,身邊的落地台燈調得很暗,想是怕影響他睡覺。
    李書意靜靜看著他,心里五味陳雜。大概對于其他人,他昏迷的這一年,時間被拉的很長很長,長到曾經如此厭惡白敬的傅瑩,也不再在他面前說一句白敬的不好。長到那些跟他本沒有任何交集的醫生護士,也要嘆一句白敬的不易,語氣里充滿了對這人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祝福。可是對于他,這漫長的一年時間,仿佛只是一瞬而已。大概是以前失望太多次了,比起他昏迷一年還能醒來這件事,白敬竟然還在,對他而言才是更大的奇跡。
    “醒了?”白敬很快察覺到他的視線,抬手把房間里的燈打開,摘了眼鏡走過來。他和往常一樣,先把床調高,讓李書意靠坐著,又去倒了一杯溫水,喂他喝了半杯。
    等人喝完,白敬放了杯子,極其自然地彎腰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去洗手間嗎?”
    從李書意醒來,他每天都是如此照顧他。李書意雖然已經能說話了,但跟白敬交流得少,大多都是點頭搖頭回應,今天卻沒有任何反應。直到白敬疑惑地“嗯?”了一聲,他才突然開口道︰“其實這些事用不著你做。”
    白敬也不惱,好脾氣地笑了下道︰“這是這幾天你跟我說過最長的一句話。”那態度像是無論李書意嘴巴里吐出多難听的字眼,他都會毫無底線地讓著他。
    李書意一愣,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正好送餐的人到了,他就沒再開口。
    白敬拿碗把粥倒出來,坐在李書意旁邊,低頭慢騰騰攪動碗里的粥,又舀了半勺,輕觸了下唇試了溫度,覺得差不多了,才喂到李書意嘴邊。
    李書意也不矯情,張嘴把粥吞了。他剛醒來時但凡沾了葷腥的都吃不了,就白粥能稍微多咽幾口,現在好些了,也只能在粥里加一丁點剁得很碎的肉沫。白敬為此煩心很久,想了各種辦法也沒用,只能慢慢養。
    一小碗粥,李書意就只喝了半碗不到就皺起了眉頭。在白敬面不改色“最後一口了”“還有一口就沒了”的哄騙中,他惱了,直接扭頭躲開勺子,給了白敬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白敬失笑,把碗放了,一邊給他擦嘴一邊道︰“行,是我錯了。”
    他們兩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以前為了爭出這句話,必然是劍拔弩張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倒是被白敬這麼隨口掛在嘴上。
    白敬起身去拿過自己剛才在看的圖紙,跟李書意道︰“你看看,我想把花園改一下。”他嘴上不停,說著預想的方案,大概是要依據李書意現在的身體情況,改造成適合他復健和休息的地方。
    李書意靜靜听著,等他說完了,才道︰“你先把東西放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白敬看他臉上的表情,斂了嘴角的笑,把圖紙放下,正色道︰“你說。”
    “你還記得我進手術室前跟你說的話嗎?”李書意鄭重道,“我說過不怪你,不管是受傷也好生病也好,這些都過去了,我不怪你。”
    白敬沉默了下才低聲回︰“我不是怕你怪我。”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李書意打斷他,冷靜到甚至有些漠然。“這一年來,謝謝你照顧我。我以前說什麼兩不相欠再無瓜葛,都是氣話。”他頓了頓,盡量讓語氣輕松些,“我現在,也沒什麼遺憾了。你要願意,我們還是朋友……但是白敬,我們兩個,還是算了吧。”說他不感動那是假的,但他本性偏執,認準的東西撞南牆撞得頭破血流都不改,陷在感情中的自己更是難堪到了極致,丟了大半條命才算清醒過來,再讓他重新來一遍,他是真的怕了。
    白敬沒吭聲,盯著李書意看了半晌,見對方不為所動的樣子,才道︰“其實你也清楚,不管你現在提什麼要求,我都不會拒絕。可是李書意,”白敬輕嘆一口氣,“我問你,從過去到現在,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他不想跟李書意在一起的時候,李書意糾纏不休,非要把兩人變成更復雜的關系。等他動心了,認真了,李書意又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了。他不敢說全是李書意的錯,可是他有過選擇的機會嗎?
    李書意無言以對,他確實沒有讓白敬有過選擇的余地,這也是他不願意兩人再往下走的原因。他們之間,美好的回憶沒幾個,坑坑窪窪的傷痕倒是不少,若是相安無事還好,一旦有了矛盾沖突,必然又要牽扯出過去的對錯,彼此生出怨恨來。
    所以……就到此打住吧。
    大概被李書意的沉默寒了心,白敬起身徑直離開了房間。魏澤剛好進來,跟他擦肩而過,一邊朝後看,一邊嘀咕︰“這人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李書意無奈道︰“我待不了幾天了,你就少為我們操些心吧。”
    魏澤愣住,眼楮越瞪越大,眼見就要跳起來罵人了,李書意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打算離開金海,找個清清靜靜的地方安心復健。”
    魏澤把筆夾在病歷夾上,恍然道︰“所以白敬就是因為這個……”說到一半,他忍不住搖頭,“你這個人啊,讓我說什麼好?我有時候覺得,你呢,不像是喜歡白敬,倒像是把他當成死對頭和情敵。”李書意對著白敬有多好強呢,哪怕病懨懨躺在床上,也要從眼楮中蹦出“我不能輸”四個字來。
    “你要真的不在意了,待在哪兒不一樣,無非就是不想見他而已。”
    李書意也不否認,還有心情調侃自己︰“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想見他,見多了,又得玩完。”
    他如果遮遮掩掩找借口,魏澤還要多勸幾句,誰知他承認得這麼直接,魏澤倒不好說了,只能嘆氣道︰“行吧,既然你拿定主意了,我也不多說。你隨了自己的心意,不要後悔就好。”
    後不後悔的,李書意現在也不敢下定論。但是,他前半生活得夠張揚了,余生就安安分分當個膽小鬼和縮頭烏龜吧。三十多歲的人了,把自己過成這樣,什麼都沒有,就留了一身傷病,還天天愛來愛去要死不活的,也太傻了。
    第84章
    從把白敬氣走,李書意就想兩個人的關系大概到頭了。誰知道這人第二天不但照常出現在他病房里,還帶來了兩個特殊的客人︰宋瀟瀟和唐雪。
    人家看望病人,通常都送些顏色淡雅的劍蘭、康乃馨什麼的,宋瀟瀟倒好,捧著一束濃艷的玫瑰,配上她那張臉,生怕引不起別人注意。
    她今天是去找白敬談公事的,談完,又提起要來看李書意。其實從李書意醒來的消息傳開後,想來看他的人可不少,連趙芝韻都念叨過,要準備些營養補品送來,但全都被白敬給拒了。像嚴維這樣白敬多年的朋友,也沒能上得了門。宋瀟瀟也提過好幾次,難得這次白敬居然同意了,她自己都挺意外。
    宋瀟瀟把花放好後,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床邊,細細打量著李書意,道︰“來看你一眼可真不容易。”
    李書意笑︰“這病懨懨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在他眼中,自己形容枯槁面容憔悴,還是個動彈不得的殘廢,實在是難看到了極致。
    可在宋瀟瀟眼中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大概是為了好打理,眼前的人頭發被剃短了,俊朗的五官越顯深刻,看起來比以前西裝革履的樣子還小了幾歲。因為長時間不見太陽,領口露出來的皮膚瑩白得晃眼。最重要的是,以往雷厲風行高高在上的男人,現在這樣羸弱地躺在床上,好像無論你對他做什麼,都無法反抗掙扎,讓人禁不住想,他若哭起來,又是什麼樣子……
    宋瀟瀟嘴里“嘖嘖”兩聲,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問他身體恢復得如何。
    李書意答了話,視線落到她身後,從進門起就遠遠看著他,一動也不動的人身上,輕聲叫︰“唐雪。”
    唐雪鼻腔一酸,她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听到這個聲音叫自己的名字了。又慌忙收拾好情緒,往前一步,習慣性地喊︰“李總。”
    李書意也不糾正她,笑著問︰“你過得還好嗎?”
    唐雪連連點頭︰“我,我很好,您別擔心。”宋瀟瀟在一邊不滿,“你放心,你的人我自不會虧待。”
    李書意朝她頷首︰“那就謝過宋小姐了。”
    宋瀟瀟“嘁”了一聲,不悅道︰“口頭上的謝算什麼,等你好了,我自然會上門要你好好謝我。”一年過去了,她還是這樣飛揚跋扈直來直去的性子,可李書意跟她共事過,知道這位大小姐工作起來時,論魄力手腕絲毫不遜于男人。
    為了不打擾李書意休息,兩個人也沒久待。只是宋瀟瀟這人,臨到要走了,還把自己的名片抽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放到唇邊印了個口紅印,再懶洋洋地插進那捧紅玫瑰中,笑得意味深長︰“李書意,我以前說過的話,現在依然算數噢。”
    “宋瀟瀟。”從他們進來後就一直坐在李書意身邊,默不作聲的白敬冷下臉,語帶警告。
    宋瀟瀟不理他,還挺瀟灑地朝李書意揮了揮手︰“拜~”然後就帶著唐雪走了。
    等人離開,白敬一秒都沒耽擱,走到那捧玫瑰前,抽出那張還散發著香水味的名片,面無表情地扔到了垃圾桶里。今天宋瀟瀟說要來,他想著唐雪好歹跟了李書意這麼久,人也本分盡責,才同意了。誰料宋瀟瀟能這麼不安分?又覺一陣煩躁,轉頭問李書意︰“她以前跟你說什麼了?”
    李書意皺眉,他都不記得宋瀟瀟跟他說過什麼,怎麼回答。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跟白敬談及正事︰“我要去龍潭市。”金海市內最好的療養院是怡和,那個地方,李書意半步也不想靠進。既然要走,索性走遠些。
    讓他意外的是,這回白敬竟然沒阻攔,只不過提了一個要求︰李念要留在他那里。
    其實他不說,李書意自己都沒想好李念要怎麼辦。孩子還這麼小,若要帶走,他沒辦法親自照顧,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既然白敬現在答應得這麼爽快,看來是接受了他的提議,兩人就當個普通朋友,也不必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李書意想了想,他身邊真要找個值得相信,能照顧好李念的人,除了白敬,還真沒有第二個人選,就答應了下來。等他身體恢復了,再去接走李念便是。
    白敬得了他的允諾,臉色才算好看了一些。他重新在李書意身邊坐下,把從家里帶來的照片拿出來,一些是李書意小時候,一些是李念現在,並在一起看了幾秒,又遞到李書意面前問︰“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李書意都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這麼些照片,別別扭扭地掃了一眼,也不吭聲。其實他覺得不怎麼像,他從小性格就冷淡古怪,照片里從來不笑,李念呢,倒跟他完全相反,幾乎找不到不笑的時候。
    “不然我把他帶過來給你看看?”白敬提議道。
    “不必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在李書意的觀念中,孕婦和小孩都應該離病房這種地方遠遠的,所以傅瑩想帶雙胞胎來看他,他也不答應。
    其實比起李念,他現在倒更在意另一個孩子,就算對李念的出生後悔萬分,但以後孩子是他養,總能慢慢補償。可白意呢,歸根結底是他攪黃人家白敬的婚事,還強迫人家做了代孕,害得小孩沒有母親。以後如果白敬成家有了孩子,白意在這個家庭里如何自處?那個時候更不知道他和白敬還有沒有往來,如果白意受了委屈,他能不能幫忙?又該怎麼幫?說來說去都是愧疚。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當務之急要解決的問題……
    李書意看向白敬︰“你把孩子的名字改了。”
    白敬手里還在翻著照片作對比,得了什麼趣味似的,聞言道︰“什麼名字。”
    李書意張了張嘴,想了想都覺得難以啟齒,許久才勉強吐出兩個字來︰“……白意。”
    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初次听到這個名字時的心情,尤其還從魏澤他們那里得知,眼前這個人,是怎麼跟別人介紹這個名字的……听得他一度懷疑,白敬是不是在醫院待太久,連帶著腦子都不正常了。
    “為什麼要改,我覺得這名字好得很。”白敬終于抬了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李書意跟白敬對視,覺得這人就是存心要氣他,故意跟他對著來,就沒想過白意以後長大了頂著這麼個名字,別人會怎麼看他恥笑他。但如果換位思考,病了的是白敬,他辛辛苦苦照顧白敬一年,等人醒來,對他沒個好臉色,還要離他遠遠的,他大概也會忍不住置氣。所以李書意也沒再開口,等他走了,不必日日相見,時間自會沖淡一切。到那個時候,依白敬的性情,也不會再把白意跟他綁在一起。
    “李書意。”安靜了一會兒,旁邊的人突然叫他,聲音還挺嚴肅。
    等李書意看過去,他放下照片,皺著眉問︰“所以宋瀟瀟以前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李書意心下一陣無語,干脆閉上眼楮,懶得理他。
    本來如果李書意不打算離開,靳言還在苦惱要怎麼跟白昊告別的,正好他李叔要走,他跟著去,也省了一番解釋的功夫。只是以前說要走,白昊都不同意,這次他竟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就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靳言忍不住失落了一下,又想不知他少爺有多厭煩他,這回他終于走了,哪怕面上不顯,心里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吧。不過他一向看得開,從來沒對自己和白昊的關系抱有什麼期待,還為他走後他少爺終于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高興,很快就打起精神,跟白昊笑道︰“少爺你多去看看念念,多發點他的照片和視頻給我噢。”
    白昊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就沉默著幫靳言收拾行李。
    因為白敬交代過不要在李書意面前主動提孩子的事,所以靳言憋了好久。前幾天好不容易等李書意主動開口問了,他先發表了半個小時“關于李念到底有多可愛”的演講,然後又賤兮兮擠眉弄眼地打趣兩個小孩的名字。
    李書意當時惱羞成怒地讓他閉嘴,紅通通的耳朵就這麼暴露在外面。靳言很少見他這樣吃癟的樣子,每次想起來都忍不住笑出聲。
    他站在一邊傻樂,白昊也不管他,把他手上疊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拿過來,重新整理好放進箱子里。
    “哎。”靳言又嘆了一口氣,“如果白先生能早點喜歡李叔就好了,現在李叔要走了,以後兩個人也很難踫上了。”
    白昊差點被他氣笑了。他自己的事還一團亂麻扯不清楚呢,倒操心起別人的感情問題了。不過白昊倒是覺得,龍潭療養院條件好,又隱蔽在山水間,遠離了城市的車水馬龍紛紛擾擾,確實是一個療養的好去處。
    等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靳言走前,特意叫上喬宇,請咖啡店的一伙人吃了頓飯,跟大家道別。
    飯桌上,居磊喝醉了酒,抱著他的胳膊鬼哭狼嚎听話能干的小言走了要怎麼辦,被喬宇拎著衣領拖去了衛生間醒酒。程景送上自己親手做的蛋糕,祝他一切順利,小安則埋怨了他幾句,說他走得突然。
    靳言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沒什麼離別愁緒,還安慰他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說不定他很快又會回來了,畢竟人生何處不相逢嘛。
    等到出發的那天,靳言一大早就把行李推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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