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向前運行,甬道里快速閃過的廣告牌像極了電視被卡住時一直重復在一張廣告中,頭頂的燈光雪亮將每個人的行為都照的無所遁形,耳畔是無法消弭的那種吵雜,轉彎處車廂微晃的軌跡像波浪一樣在往前推行,人擠人但誰也不會在意。
急速的一秒鐘沈山南在被波浪往前推行般的晃動車廂中傾近了唐姿,他俯低的目光在急速拉近的那一瞬間內像是刷開了遽亮的一筆,立刻飽滿地充盈起來唐姿的那張清雅又嫵媚的臉龐,一種掙脫出筋骨般的熱血氣流灌入了他佩戴著腕表的那只臂膀中,只一瞬間那只臂膀抬起,向上抓住拉桿,但他的脖頸卻突然俯壓了下去,在一個刁鑽的角度上才親到了她不願意抬起來的臉龐。
溫涼的唇片印在溫涼的臉蛋上,沈山南俯低下去的脖頸根本沒有抬起來的念頭,他還想要再靠近,唐姿立刻推開了他,在他往後退開一步的時候蒼白著臉龐走開了他的身邊擠入了一個“肉夾饃”之中,雪亮的光線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她像是嬰兒在母體時那樣抱住了自己,那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沈山南的面龐在被唐姿推開的那一瞬間清晰地被地鐵車廂中的光線所照亮,出色的五官上浮動著一絲很是潮熱的情暈,像是一簇火焰從他的一處血管點燃了他的血液然後一路飛速地蔓延,火勢越燒越大,“喀嚓”,唐姿那雙素淨縴秀的手指推開他的時候燃燒的血液立刻像是被一把大剪忽然剪斷,火勢在苟延幾秒之後竟然迅猛地熄滅了下去,只在他的面龐上留下了剛才有被焚身過的一絲蛛絲馬跡來。
沈山南低垂著柔軟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到被光線打落在眼瞼下方的陰影都有著清透的痕跡,他的面龐倒映在飛身般穿梭的地鐵門上,面目表情近乎像軟水一樣堆簇不起一絲一毫的線條來,深深掩藏在那片幾乎快要透明的薄薄眼皮下的目光也像是一灘軟泥一樣完全沒有韌勁,兩處顴骨在淺表處彌散著一種安靜的醉態,而皮下的血液卻正在熱燙奔走著,呢軟的呼吸淺淺地從他的唇片中滲出來再吸進去,如此幾次,像風帆一樣鼓脹起來的肺腑經過劇烈的擠壓之後才徹底釋放了被脹滿的呼吸幽幽地平復了下來,他一抬頭,跳躍著火勢潮紅之色的面龐上這才出現了剛才那個狀況被平息下來的釋然來,目光軟化成了一條溫熱的小溪。
下了地鐵後沈山南又恩典般的給了唐姿一段獨處的空間,他走在她一臂之距的後方,或許是他自己也暫時沒有調整好紊亂的思維不敢再接近她,馬路上燈光忽明忽暗的交錯中沈山南的面龐上堆徹出了一層很厚重的假面,沒有溫度的表情像微生物那樣浮游在眼尾的紋理之中,汲汲波蕩的目光落在了唐姿踩踏出明脆高跟鞋聲響卻悶聲前行的剪影上。
“回來啦!都買齊全了沒有?”打開門的姚敏青沒有發現兩個人的面龐都攏在一片古怪的情緒之中,閃著水鑽光澤的手指提走了沈山南手中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