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電話被接听,對面傳來沈山南干練的嗓音︰“唐姿。”
唐姿應聲道︰“沈山南,我回來了,今天有時間嗎?”
沈山南答得非常爽快︰“中午12點,生活見。”
“好。”
雙方切斷電話。
一切順利地就像是做夢一樣。
沈山南情緒很穩定,並沒有出現唐姿擔心的一些問題。
這讓唐姿有些擔心,也有些狐疑。
她怕他已經有了對策,所以如此平淡,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沈山南在這一場感情博弈中深覺自己付出了太多,累了太久,終于決定放棄了……
唐姿希望他能自己想通,那真是皆大歡喜。
十一點半,唐姿出門。
葛麗站在門口地墊旁,看著唐姿穿鞋,滿含期待地叮囑道︰“小姿,加油,千萬不要緊張,不論他說什麼,你都堅持你自己的立場。”
“放心吧媽,我和熙恆能重新開始不容易,我會珍惜的。”唐姿堅定不移地看了葛麗一眼,隨即便出了門。
她開車前往“生活”小飯館,路上,心情頗為奇妙,有緊張,有期待,有希望,也有害怕。
總歸見到他之後,她就能冷靜下來,堅定自己的決定,絕不再慌張。
唐姿趕到的時候,沈山南還沒有到,飯館外沒有他的車,唐姿先在包廂里等他。
許久不見唐姿,那位經營這間小飯館的氣質婦人隨著唐姿來到包廂,攀談了一會兒,詢問她最近如何,唐姿都熱情地一一作答,只有問到她和沈山南怎麼樣了,她才會以笑代之。
婦人出去後,唐姿喝著茶,冷靜著心情,同時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待會兒不論沈山南如何拿孩子說事,她都不能動搖。
這一等,等的還挺久。
直到十二點半沈山南才姍姍來遲。
“抱歉,公司有事,來晚了。”他一進來就道歉,匆匆在榻榻米墊前坐了下來。
唐姿一點兒都不介意地搖頭道︰“沒關系的,要吃什麼,我還沒有點菜。”
“你看著點吧。”他用準備好的毛巾擦過手後,倒了杯茶喝起來。
唐姿便點了幾樣菜,問他要不要酒時,他搖頭說下午還要去工地。
“好的,那就這些吧!”唐姿將菜單遞給了進來服務的一位服務員。
服務員退出去後,包廂里重新安靜了回來。
沈山南放下茶杯,目光蓄著盈盈的微笑看向了對面的唐姿。
桌子很精致小巧,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如果不是很熟悉的關系,這樣四目相對就會覺得尷尬。
“昨天回來的?”還是他先開口的。
這樣的開場挺好的,唐姿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要爭執的準備,不想,氣氛還挺不錯。
她于是也回以笑意點著頭︰“是的。”
“他爸的後事都處理完了嗎?”
“差不多了吧,頭七準備再好好辦一下,之後就算結束了。”
沈山南了然地點點頭,也順帶表示了一下心意︰“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唐姿笑呵呵地說道︰“哪里會有什麼需要。”
沈山南深深地看著唐姿,深深地感覺到時光好像回到了同學會那天晚上單獨和唐姿到生活小飯館來吃飯的場景,他們交談的感覺是溫和隨意的,無法向前一步,他扮演的只是朋友的角色。
看著沈山南加深的目光,唐姿也知道正題終于要切入了,她並不畏懼,一直都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打量,眼楮看著他的瞳孔,幾乎都看見了自己在里面的倒影。
沈山南惆悵地笑了︰“你們還是相愛?”
唐姿很是惺忪,秀雅的眉毛都跟著微微一攢︰“七年的時間,什麼樣的感情都能融入骨血了。”
他對此點頭贊同。
唐姿趁著他情緒比較穩定,也並無發火的跡象,趕緊說道︰“沈山南,讓一切各就各位吧,熙恆爸爸已經去世了,你做錯了,但我相信你也不願發生這樣的事情,熙恆可以隨意對待人生,但他爸爸不能眼看兒子一生葬送……你也一樣啊,強求來的並不會快樂,難道不是嗎?你跟我在一起你真的覺得快樂嗎?”
直到如今,沈山南才舍得對唐姿說點心里話︰“唐姿,人一旦對一個東西陷入執念,就不存在快樂了,如果我們一早就兩情相悅,我也不存在執念,我能很容易放下你,執念的東西,都是得不到的東西,得不到的東西或許根本就不是你的,你想要不是你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快樂。”
听著沈山南的這番話,唐姿心里感動不已。
他真的有這種透徹的想法了。
“沈山南……”
“听我說完。”
“好,你說。”
沈山南的神情極為放松,情緒穩定,看似已經思慮了很久,做出了成熟的決定︰“我也有我的驕傲,我雖然有一樣得不到的東西,但是我不允許這樣東西折辱我的自尊,我再想要,也會和別人一樣,裝作若無其事,裝作並不想要那樣東西。唐姿,我祝福你和徐熙恆,但是那個孩子,我必須留下來。”
唐姿傻眼了。
先是為听到“我祝福你和徐熙恆”這句話而狂喜,後是為听到“那個孩子我必須留下來”而狂躁。
“這怎麼可以!”唐姿根本不容自己多想,直接沖口而出︰“孩子應該是建立在家庭的基礎上,由父母雙方共同撫養的,你又不是有生育問題,你既然能祝福我和徐熙恆,為什麼不能去找一個喜歡的女人結婚生子,你說你不再執拗,可你這個行為比執拗好不到哪去,你考慮過孩子沒有?他沒有母親,以後你結婚,他就要面臨繼母這個問題,我知道你的家庭不會讓孩子受委屈,但是你又不是必須得要這個孩子,為什麼非要將事情復雜化?”
沈山南听完唐姿這通長篇大論,並無不適感覺,情緒依舊非常平靜地說道︰“說這些沒多大意義了,孩子已經有了,既然有了,我就不想放棄,畢竟是一條生命。”
“是生命不假,但是如果生下來並不幸福,不如放棄來到這個世界,它現在還小,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