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學 > 武俠仙俠 > 撞邪 > 第98節

第98節

    苟三叔摸了把臉上的唾沫,也惱了,一腳踢翻板凳,指著她的臉道︰“王勒開拖拉機的小混混能娶到我們家苟慧,真是死了才修來的福氣。”
    “瞧瞧你家王勒的那樣子,初中都沒畢業就亂跑了,我們慧慧還委屈著呢……”
    “停停停。”肖子烈滿臉煩躁,擰著眉,把刀從女人手上一抽,“鏘”地插進木桌子里,驚得女人尖叫一聲,苟三叔也向後一躲,險些絆倒在椅子上。
    “十六,十八,你們倆當這是買菜呢?”
    他轉向苟三叔︰“你們怎麼想的,給三十歲博士佷女配個十八歲開拖拉機的混混?”
    “荒唐,真荒唐。”肖子烈向他勾了勾指頭,“我問你,如果苟慧還活著,你敢不敢給她介紹這樣的對象。”
    “我……我……”苟三叔憋得滿臉通紅,“我給她介紹過啊,她她她太挑了,我……她活著我介紹過好多……比這個好多了的……”
    “你呢?”肖子烈向女人揚了揚下巴,“你兒子活著,你敢不敢要這樣的媳婦?”
    女人揪住衣角,眼中含淚,半是臊,半是委屈︰“我……我……我是找不到這樣好的,但我們肯定找個合適的,肯踏實過日子的。”
    “那憑什麼死了就可以隨便將就了,憑什麼?”
    肖子烈的聲音猛地拔高,一巴掌拍向桌子,“你們把死人當成什麼東西了?啊?菜市場稱斤的蘿卜白菜,還是房上的瓦片磚頭?”
    “知道陰婚為什麼損陰德嗎?”肖子烈腳尖一抬,紅色帆布鞋尖稍一點,踩住桌緣,指節收緊,“吱吱吱”將菜刀拔出,刀尖向周圍點點,兩人都慌張向後躲。
    肖子烈卻將那把笨重的菜刀輕盈地上下拋了拋,刀在空中旋轉,握住的卻總是木頭刀柄。
    “因為總有你們這些人,欺負死人不會說話,把活人的自我安慰建立在死人的屈辱和苦痛之上。”
    黑衣少年握著刀,眼含戾氣,紅唇彎起,森然一笑︰“我要是苟慧,我要是王勒,我也半夜找你們鬧,讓你們也嘗嘗不得安寧的滋味。”
    第81章 姻緣(七)
    “人死以後魂歸何處,大致有兩種說法。”盛君殊說,“第一種,去了我們所在世界完全相仿的冥界;第二種,人死轉入六道輪回。”
    “你們給兒女配陰婚,希望他們死後有人陪伴,大概算第一種吧。”
    苟三叔和女人想了一下,都點著頭。
    盛君殊看看他們︰“不巧,對我們天師來說,人死了,只分兩種情況︰心中無不平者,生命消散,再入輪回;心中有不平者,一律化成怨靈,游蕩世間。”
    苟三叔眼楮瞪起︰“你是……你是說,我們給娃娃找個夫婿,反而激得她不平,留在這里,入不了輪回了?”
    女人一听這話,也悚然一驚,急得六神無主︰“那不能耽擱他們,這陰婚……那就解開吧!快解開吧!”
    黃昏籠罩,殘陽鋪陳。山巒間橘黃的霧氣縈繞,大槐樹下,鐵杴翻動,一鏟鏟土潑出來。
    東村苟慧的父母兩個,西村王勒的母親和姐姐,三三兩兩地站在樹的兩側,望著樹下抹淚。
    盛君殊肖子烈兩個陽炎體站在樹下,惡念誕生的怨靈不敢作祟,村里的年輕人順利地挖到了並排放在一起的骨灰盒。
    刨出來,吹一吹,分別交給兩家的親屬。
    盛君殊回想了一下苟慧的抱怨,跟捧著灰頭土臉的苟三叔補充一句︰“回去給她清理一下吧。”
    苟三叔眼楮都瞪大了︰“怎麼個清理法?”
    盛君殊說︰“拿白茅把骨灰盒擦一遍,多擺點鮮花,去去味。”
    “別再她面前提任何男人和結婚的話題了。”盛君殊淡淡,“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怨靈覺得舒服了,怨氣沒了,自會消去。”
    苟三叔篤信地點頭。
    那一邊,衡南也把王勒的骨灰盒遞給女人︰“給他燒點色.情雜志吧。”
    王勒他媽愣了一下,忙問道︰“啥雜志?”
    衡南面無表情︰“就是有女人裸體的那種雜志,女孩要年輕漂亮,屁股要翹。”
    王勒他媽擰著眉看了看骨灰盒,臉都憋紅了。
    送走兩波人,天暗下來。
    槐樹之下只剩下兩個空空的小墳堆。小木屋的門,仍然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盛君殊說︰“子烈,今天你來和我們一起睡。”
    肖子烈斷然拒絕︰“我才不要……”
    “如果我們拆開,萬一再發生昨天那種事情?”
    衡南在盛君殊話語里听出一股厲色,回過頭,只見盛君殊面容嚴肅地看著肖子烈。
    少年盯了他一會兒,承不住這種目光,挪開眼︰“睡睡睡,睡一起就是了。”
    他眨眨眼看過來︰“師姐……”
    “我沒意見。”衡南揣著口袋,直接進了他那件小木屋,“我幫你把被子搬過來。”
    “哎師姐!”肖子烈三步並作兩步,搶在衡南之前進屋,一屁股坐在床上,擋住她視線,雙手背在身後,飛速攏了攏癱在床上的內衣,睫毛亂顫,滿臉通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衡南揉亂他的頭發,轉身折返,眼梢含著高深的笑︰“那你自己來吧。”
    ——小孩。
    黯淡的落地燈照著並排的三塊鋪位。
    衡南正在涂抹的護手霜很香,香得肖子烈想打噴嚏,胳膊上就一涼,一坨乳白色擠在他手臂上。衡南垂睫,削蔥根交叉︰“抹多了。”
    “你睡我這邊。”燈下,盛君殊跟衡南耳語。
    肖子烈笨拙地抹著護手霜,邊抹邊不適應地聞自己的手指,還沒听過師兄這麼小聲說話,小得幾乎有點不真切。
    “我想睡中間。”衡南已經往下一遛躺在了中間,被子一拉,一雙眼楮閃閃地看他,“師兄,可以嗎?我還沒跟子烈一塊睡過。”
    她做二師姐時,肖子烈還是個小孩子,牽著她的衣服角,想跟她一起睡覺。
    她曾經跟他說過,進了內門就能住在一起。不過還沒等到他洗髓完畢入住青鹿崖,她就先死了。
    “……睡吧。”盛君殊停了停,輕輕地按了一下枕頭。
    他心里不太贊同,但他師兄妹幾個彼此一同長大,非兄弟姐妹而勝似兄弟姐妹,親昵慣了,不會遵著死板的規矩。
    盛君殊也躺下,慵懶地閉著眼,伸臂熄了燈。衡南躺在中間,躺得十分放松。女性溫柔的香氣,一直縈繞在身旁。
    肖子烈心跳砰砰,倒有些局促。脊梁骨在褥子上蹭來蹭去,。
    “你身上是有虱子麼?”盛君殊想了想,打破寂靜,“聊一會怎麼樣。”
    “好啊。”肖子烈又艱難地擰了一下,“太好了師兄。”
    衡南在黑暗里撲哧笑了。
    盛君殊默了一下︰“……你可以不這麼造作。”
    “我又怎麼了?”肖子烈冷笑,“師兄你睡在一對已婚夫妻旁邊試試看?”
    盛君殊聲音隔著衡南飄過來,更平易近人,甚至含著點和白日不同的促狹,“我和你師姐做夫妻才幾年?小時候我們幾個一塊睡大通鋪睡多少次,也沒見你這麼矜持。”
    “我……”
    盛君殊恍然︰“記錯了,那時候還沒你呢。”
    “切。說的好像我是你兒子似的。”肖子烈生氣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
    他枕著胳膊,用拇指在地板上畫圈,又挑起無聲的笑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麼快活過。
    “師兄,問你件事。”
    “你說。”
    “師父和骨鸕蹦暾嫻暮霉矗俊br />     盛君殊萬萬沒想到師弟開局就扔過來一個大雷︰“……誰給你說的?!”
    這還編排上師父了,“師父”兩字一出,他腦袋里嗡地一下,背上的汗都下來了。
    “不是你說的隨便聊聊嘛……”肖子烈忙翻過來,心虛地放低聲音,“當時弟子私底下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我還以為你也知道呢。”
    “……知道什麼?”
    “就……天下玄學門派也不少,骨 篩陝鎰蓯歉頤槍蝗ュ 且  就牢頤塹納劍 鷂頤塹吶桑 獠壞湫偷氖芰飼檣耍 薏畋鴯Й韉鈉韭鎩!br />     這傳言竟然能把死敵和師父牽一塊,盛君殊氣得胸口痛︰“誰傳的?!”
    “知道誰傳的又怎麼樣。”衡南幽幽地插話,“反正都死了。”
    盛君殊讓她拿涼水一潑,冷靜下來。
    “……你也听說過?”
    八卦流言,小道消息,他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
    “沒印象。”
    說真的,她當年一心一意都撲在他身上,其他瑣事哪里掛過心。
    “你看,你師姐也不知道。”盛君殊心里好受一些,“多半是無稽之談,以後別再提了。”
    衡南睜著眼楮看天花板,細細思量道︰“我們住山,骨 勺「 攏山五座主峰,撫崖五座主峰;我們收百十來弟子,骨 梢彩瞻偈 吹蘢櫻晃頤塹蘢詠杼焓櫓 ο此瑁 玫窖粞琢榛穡骨 傻蘢詠枘強胖樽恿緞惺  倏卦蠱  衷諳胂耄 慫敲揮刑焓椋 拐媸親  佳[盼頤恰!br />     盛君殊沉默。
    他極聰明,衡南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到。
    肖子烈說︰“……師兄別生氣,大家也就是隨便亂猜。而且即便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前塵往事,又不是師父收了我們以後才搞的露水情緣,這樣想是不是好一些?”
    衡南垂眼︰“我真想不出來丹東和女人好的樣子。”
    肖子烈倒吸一口冷氣,暗中懟了懟衡南,張牙舞爪地指指盛君殊。
    “我沒生氣。”盛君殊平淡開口,“師父某一次是曾經和我說過,他原本有個塵世妻子,後來分道揚鑣,總而言之是對不起她。”
    “……”衡南說,“不一定是她。”
    ”……“肖子烈咬住拇指,“我也覺得,這腦洞太大了。”
    盛君殊又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師父其實是一具行尸。”
    肖子烈瞪大眼楮,衡南腦子里也轟地一下——
    那老道丹東一對生著白翳的眼楮,快而輕盈,近乎飄著的步伐,還有他牽著她走路的時候,手總是冰涼。
    把她騙回了山,他就很少在孩子們面前出現,長年隱居在不見光的蜉蝣天地,就連弟子試煉、洗髓,也都是交給盛君殊全權看管。
    </div>
    </div>


新書推薦: 與(人外 1v1) 三花俱 舊巷長情 丫鬟小春 春來朝朝 作倀 快穿︰炮灰一心種田 快穿︰這個大佬畫風清奇 重生踹了鳳凰男,糙漢軍哥寵得甜 貌美繼室擺爛後,禁欲權臣他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