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F告訴了那游俠兒此行危險,但是那名義士一般的游俠兒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游俠兒覺得自己大不了一死就罷了,到時候誰也認不出自己,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要自己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那麼就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可是這種找人身份的事情對于典校衛這群人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那游俠兒的確是一言不發咬緊牙關,甚至于在嚴刑拷打之下,還找到了機會直接自盡了。
可是對于呂壹和他的麾下來說,尸體,有時候也是一種證據。
將那游俠兒扒了一個精光不說,從他身上找出所有的信息,他的口音,他的舊傷,剝開他的皮肉看到他的骨頭有沒有問題。
所有的陳年舊傷,然後根據這些舊傷推算出時間,最後從各個醫館之中找到他的過往。
再從他的過往里面翻出當年發生的事情,最後查出他的親朋故友,以及和他相熟悉的那些人。
最後得到的東西,基本上有一切呂壹想知道的。
可是這樣做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人證,不能定性為證據,刺殺朝廷官員,這個罪過可是要命的。
若是那人開口,少不得就是一個抄家滅門的罪過。
可是他現在死了,也只能讓呂壹知道他為何來此,因何來此,又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此的。
當這些東西知道了之後,呂壹第一次覺得,他還不如不查可能更好一些。
潘F這個家伙,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潘F本身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入天下名士的行列了,這一點沒有關系,比他更加有名望的顧雍呂壹都敢彈劾一遍又一遍。
可是潘F不僅僅只是名望的問題,先不說他的那個表兄弟蔣琬在西川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現在江東和西川關系很是矛盾,潘F就算是真的該死,也不能讓江東之人弄死他,這個就和當初南中叛亂的時候雍 那廝一樣。
很多人都想弄死他,西川朝堂所有人都想殺了他。
但是雍 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中,但是就是不能夠死在大漢朝廷的手中。
這是遮羞布。
除此之外,潘F也是孫權的寵臣,和他一樣的寵臣,是孫權用來自我約束的臣子。
這一點,沒有人比呂壹更加清楚他的作用,這是一個直臣,忠直敢諫,孫權不但要靠著他自我約束,更是需要讓他來證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們江東乃是有著容人之量的。
潘F出身荊州,出身江夏,和江東孫家算得上是有半個世仇。
可是孫權用他,重用他。
潘F不斷的進諫,每一次都是絲毫不給孫權顏面,可是孫權听從,並且改正,甚至還更加的重用他。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孫權是一個英明之主。
不管孫權的心中怎麼像,現在表現出來的就是這麼一個模樣,如果這個時候,呂壹沒有任何的證據,他就將潘F給拿下了。
那就是壞了孫權的形象,他是孫權的忠犬,壞了主子的形象,他可還有活命的道理?
呂壹就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件事情,這才知道自己不能妄動。
同時也趕到很害怕,因為這江東所有人都知道,潘F是一個恪守律法之人,他也崇尚依法治國。
可是這麼一個人物,竟然開始動用死士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潘F已經做好了和他魚死網破的打算,甚至為了殺他,不惜放棄自己的堅守。
這種事情是很恐怖的,要知道這個念頭的儒家士子還是講究以直報怨的。
何為以直報怨,並非是有仇報仇那麼簡單,而是說在你想要報復你的仇人的時候,你要站在公平正直的立場上去思考,是不是要對他出手。
如果在這個時候,你思考的結果是,繼續對他出手,那麼這件事情就真的有意思了。
當在公平正義的立場上,潘F還是決定放棄一切底線對自己出手,那麼呂壹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麼辦法勸說他改變心意的。
而現在的呂壹就面臨著自己不能報仇不能聲張,最重要的是,還要時時刻刻小心潘F這廝再次對自己下手。
現在的呂壹,心中就只有最簡單的一個想法。
一個儒生,咋地那麼大的脾氣!
就在呂壹決定暫時放下潘F的事情,專心先將顧雍和朱據的事情解決的時候,家僕來報,說是有客人前來拜見呂壹。
自從當了這典校衛的統領之後,呂壹的門前雖然不能說是人鬼莫近,到也算得上是門可羅雀了。
如今竟然有人主動拜訪,而且看那名刺,竟然還是朝堂官員。
黃門侍郎謝,這個算不得什麼高官不過確也算是孫權親信的家伙,平素里也是入不得呂壹的眼楮。
不過這個關節上,這廝主動前來,恐怕真是有些意思的。
“請進來!”呂壹並不擔心這個家伙會有什麼詭計,論陰謀詭計,他才是這江東的祖宗。
很快這位登門拜訪的黃門侍郎謝謝大人就來到了呂壹的面前,對呂壹也是分外的客氣,到沒有那驚恐或者是憤怒如何。
只是很平淡的向呂壹行禮,然後詢問如今這顧雍的情況。
這應該是現在所有朝臣都關心的問題,顧雍到底怎麼樣了,是否能夠將他放出來。
不過呂壹給出來的答案還是很絕情的。
“顧雍投敵賣國,和曹魏重臣不清不楚,雖然不能說是證據確鑿,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自證清白,這種情況下,老夫也是沒有辦法啊!”
顧雍的罪名就是呂壹找出來的,結果先呂壹說出來好像是他在努力的想辦法,讓顧雍脫罪,卻是毫無進展一樣。
這種臭不要臉的行為倒是真的稀奇。
“丞相如今深陷府邸無法自救,倒是真要麻煩呂壹大人幫忙了!”那黃門侍郎謝仿佛沒有听出呂壹的嘲諷一般竟然就這麼順著他的話說了下來。
不過就在呂壹被他的話說的一挑眉的時候,那謝突然話鋒一轉,問出來了另一個問題。
“只不過如今顧雍大人就算是僥幸無事,恐怕那丞相之位也是保不住了,不知道在顧雍大人之後,還有何人能夠升任我吳國丞相一職?”
本來沒有當一回事兒的呂壹听到了這個問題之後,突然就愣住了。
他之前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畢竟他只負責彈劾抓人,不負責官員任命。
可是這個叫做謝的家伙一說,讓呂壹不由的想起來了這個問題。
孫邵當年屬于趕鴨子上架,在他之後讓給了吳郡顧家的顧雍,那麼在顧雍之後是誰....
張 早就死了,張昭若是能上去早就上去了,朱據現在還因為自己在府邸里關著呢,步騭威望不足,陸遜不敢上位,朱桓腦子有病,朱然只可為將。
諸葛瑾他姓諸葛,最後好像就剩下那麼一個人,威望,能力,地位似乎都是足夠的.....
“大人覺得太常潘F大人如何?”這位謝大人終于還是說出來了最後的目的,“顧雍大人之後,這江東只有潘F大人能夠升任丞相一職了。
畢竟名望和威望他都是不輸于顧雍大人的,而且還有軍功在身,和呂岱將軍那也是老相識了,更有荊州那一脈的交情和西川蔣琬之間的關系。
雖然還是有些強差人意,不過卻也算是勉強可以的了,不知道呂壹大人覺得如何?”
呂壹听著他說了這麼一大堆之後,最後只是在臉上露出來一個難堪的笑容,甚至這笑容之中還帶著些許的猙獰恐怖。
“現在一切還未塵埃落定,謝大人有這閑工夫,還是老老實實的去處理公文,去幫助陛下處理處理政務,也省的在這里浪費時間,到時候某家彈劾你一個瀆職之罪!”
听到呂壹的話語之後,那位謝大人這是輕笑了一聲,然後朝著呂壹躬身行禮之後,便不再多說任何一句廢話,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
雖然最後被訓斥了一頓,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顧雍算是保住了。
潘F雖然和顧雍算不得什麼朋友,甚至都算不上熟悉,但是潘F知道顧雍絕對不能死。
因為現在世家和孫氏還能和平共處,孫權和這幾個明事理的世家之主那是功不可沒的。
現在孫權不知道在干什麼,但是潘F卻不能任憑呂壹瞎折騰下去了。
刺殺不過只是一道一石二鳥的前奏罷了。
若是將那呂壹殺了,自然也是好的,但若是沒有,那麼就是這位黃門侍郎謝大人出現的時候了。
呂壹知道潘F動不得,那麼潘F自己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在孫權心中的地位。
他現在就是要仗著自己不能出事兒,更不能在呂壹手中出事兒的特性,直接告訴呂壹,他要和呂壹魚死網破不可。
逼得呂壹對他產生忌憚。
當出現了這種情況,呂壹自然就會對比,是顧雍當丞相好一些,還是他這個已經開始不守規矩的潘F當丞相更好一些了。
而呂壹的選擇,也很明顯,他選擇了顧雍。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選擇顧雍的時候,就是他死期倒計時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