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很多聲,都無人接听。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掛的時候,里面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童音︰“喂。”那是陳陳的聲音。
裴疏予詫異了片刻,道︰“你爸爸呢?”
“我爸爸出去買藥了。”
“你生病了嗎?”
那邊沉默了良久,陳陳才道︰“我把開水瓶打翻了,燙到了阿姨的手,所以爸爸去買藥了。”
裴疏予語結,就好像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氣一樣。
“那你受傷了嗎?”
“沒有。”小女孩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得意,可能裴疏予是唯一一個沒有一開口就責備她的人吧。
“那你下次小心一點。我掛了。”裴疏予柔聲道。
小女孩乖巧的應了一聲好。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濁氣,裴疏予的心情也舒爽了一些。他啟動了車輛,將車開進了小區。轉過花壇的時候,他看到那里坐著一個人。
童洛。
他搖下車窗看著坐在那里的人問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童洛驚喜的抬頭看著他,忍不住伸手去拿放在一邊的禮盒。
“你不會是打算給領導送禮吧。”裴疏予勾了一下唇角道。
“一個蛋糕算賄賂嗎?”童洛訝然失笑。
今天一整天,裴疏予什麼都收到了,就是沒有收到蛋糕,雖然他覺得年過三十了,不應該要蛋糕了,但是真收到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欣喜的。
“喝酒嗎?”裴疏予從酒櫃里翻出一瓶紅酒來,隨後又拿來高腳杯和醒酒器。雖然他說的是問句,但似乎並沒有給童洛拒絕的理由。
童洛敏銳的覺得他今天的心情並不好,而且生日的人最大,他便輕輕點了點頭。
開酒倒酒,一套動作干淨利落,童洛回過神來,一杯酒已經放在了他的面前。而裴疏予已經興致勃勃的打開了他帶來的蛋糕。
童洛送來的蛋糕不大,只有六寸,但是做工精致,而且考慮到是男人吃,所以款式選的裸蛋糕,奶油特別少的那種。他直接拿過刀叉便準備切蛋糕,童洛適時攔了一下,道︰“您不許願。”
“我應該已經過了要許願的年紀了。”
“也對。”童洛笑眯眯的道,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裴疏予突然伸手沾了奶油一下子抹在了他的臉上。他一愣,想反擊回去,但是對面的人是裴疏予,他立刻就收了心思,頂著臉上的一抹奶油道︰“您剛才才說您已經過了許願的年紀了。”
“也許是看到你便覺得自己年輕了一些。”裴疏予笑著咬了一口蛋糕,軟糯奶香的口感就這麼充盈在舌尖,帶出了一絲絲的甜蜜。他伸手拿過酒杯,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
童洛盤中的蛋糕基本沒有動,但是裴疏予已經快喝進去半瓶酒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裴疏予的神情,伸手攔了他一下︰“裴總,您不能再喝了。”
裴疏予斜著一雙眼楮看著他,低頭笑了一聲道︰“童洛,謝謝,還有謝謝你的蛋糕。”
童洛訥訥的看著他,然後收回了手,就這麼看著裴疏予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他今天過來的時候,就沒有指望過裴疏予會在家。他以為裴疏予會和朋友或者和家人一起,結果裴疏予卻一個人回到了家里,若是他沒來,這個生日他就會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度過。
他憐憫的看著裴疏予,勸阻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了。
有人說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十月懷胎落下來的肉,自己不疼誰來疼。但裴疏予有記憶的這三十幾年里,母親這個詞太沉重了。所以生日對他而言無疑于一種折磨。他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等到他真正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伸手揉了一下發痛的額頭,順手一摸便摸到了溫軟的肌膚。他一邊趴了過去,一邊低聲道︰“沐白逸,你還敢回來。”
童洛一下子驚醒了,一坐起來就看到裴疏予眯著眼楮,顯然還有一些不在狀態。
“裴總,你好一點了嗎?”
裴總。這兩個字瞬間讓裴疏予清醒過來,他也看清楚睡在身邊的不是沐白逸,而是童洛。他有一瞬間的錯愕,良久才揉著額頭道︰“你怎麼在這里?”
“您昨天喝醉了。”裴疏予昨天不僅喝醉了,還拉著他不讓走。
這些事情在之前壓根不會發生,但昨天裴疏予被氣狠了,醉酒之後確實做了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情。他已經想不清所有的畫面,但是偶爾飄過的畫面還是能捕捉到昨天做下的荒唐事。唯一慶幸的是,他昨天沒有動童洛。
他松了一口氣,翻身下來,帶著一身的酒氣走進了浴室。
他滿腦子都是昨天飄過的畫面,頭又開始疼了。他不記得他昨天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狠狠的將身上搓了一遍,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想著等一下怎麼跟童洛說昨天的事情。
“裴疏予。”靠在門口的那個人,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裴疏予。
裴疏予的心驀然停了一下,隨即便抬頭去看童洛。
童洛已經穿好了衣服,拘謹的站在那里。
裴疏予的頭又開始疼了。他胡亂的扔了毛巾,然後對童洛道︰“童洛,你先回去吧。”
童洛連忙點頭,低著頭飛快從沐白逸身邊走了過去。
沐白逸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就這麼任由他離開了。
“你怎麼回來了?”裴疏予拆掉浴巾,就這麼大喇喇的換著衣服,剛套上褲子,沐白逸便伸手按在了他的後頸上。他一愣,停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