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雨的校園，有一種清新的味道，像是泥土和青草混合在一起。
昨晚的傾盆大雨，到了早晨只剩淅淅瀝瀝的雨絲，宛如銀針密密落下。
許靈撐著一把透明的傘走在無人的校園里，按她以往的習慣，在早讀前先去視听室听段英語，再去高二的教室。
快到試听室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下，因為她看見試听室門口站著個男生，不過猶豫片刻，她還是走了過去。
或許是新入學的高一學生，對方顯得稚嫩又局促。
在她轉身收傘的瞬間，她听見對方的聲音，“許靈學姐，我喜歡你。”
她轉過頭去，男生對上她的眼楮，四目相交。
“我叫張彥，這是我寫給你的信，希望你能收下。”
許靈沉默地把傘掛到教室的窗邊，卻忽然听到里面窗簾後面有一聲極輕的嗤笑。
嗯？教室里面有人？
張彥的手還在她身前，許靈微微垂眸，“對不起，我不能收。”
“為什麼？”他揚起臉來，“做朋友也不行嗎？”
清秀的面龐，白皙的下巴有未刮干淨的短短胡須，，大概他也想不到只是一封情書也會被拒絕。
許靈垂落的目光里，正好看見男生校服上的衣扣，有老鷹和獅子的圖案，原來他是A班的。
張彥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低首望去。
許靈揚起長睫，指了指那枚徽章，“這就是我們不能做朋友的原因。”
在這所私立的明德中學，A班和B班分屬于兩個不同的社會階層。
A班是正兒八經的這所私立學校的學生，說是學生，或者說是學校的主人更恰當。
A班的學生家長都是各個社會的精英階層，他們為學校捐款捐物，贏得各種社會聲望。
而B班不過是A班的陪襯，從普通家庭里選出來的優等生，免費進入這所一流學校，彰顯學校慈善仁愛的一面。
許靈就是B班的學生。
A班和B班之間，永遠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許靈一直都明白。
張彥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又紅又白，惱羞成怒。
“我看上你，是抬舉你！”
他直接把那封信扔在旁邊的垃圾桶里，飛快沖進雨霧之中。
許靈掃了眼垃圾桶，如果被人看見的話……
她猶豫片刻，還是把那封情書撿了出來，夾進自己的一本書里。
等她推開試听室的門，轉頭望向旁邊的窗戶，只見天藍色的窗簾被清風吹得鼓起，剛才的那個地方空無一人。
她掃了眼四周，沒有任何的發現。或許是她的錯覺？
她打開燈，坐到了最前面座位，拿起耳機往頭上戴去。
電流聲滋滋地響，她一邊調試一邊想到剛才的情景，不由嘆了口氣。
等她完全調好，正要去按播放鍵，忽然听到後側有聲響傳來。
許靈回過頭去，正好看見有個人從窗口躍出去，他一只手按在窗台的上面，身姿矯健，動作靈活，輕輕松松就一躍而過。
是剛才那個發出笑聲的人嗎？
但她的心口卻像被用力地撞了一下，因為這個身影有些熟悉。
她急忙放下耳機，追到窗邊，卻只看見細密雨簾里一道跑遠的身影，和她記憶里的那人十分相似。
是他嗎？或者是他？
許靈垂首，卻看見地下正滾動的一顆圓形銅扣，上面的徽章一只老鷹，一只雄獅。
她低頭撿了起來，起身的瞬間看著自己衣服上的銅扣，光滑明亮，卻沒有任何的圖案。
A班，B班。
在這個學校，同樣的校服，同樣的鞋，而這枚銅扣就是區分他們最簡單的標記。
即使是像許靈這樣常年佔據年級第一的人，也不能擁有一個A班的朋友。
身份的差別一直擺在那里，她也從來沒想過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