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幕看在喬午眼里就是愚蠢的大貓被噎到了,喬午心道︰喂都喂了,總不能看著它噎死,大發慈悲地伸手拍了一把白斕油光水滑的背︰“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白斕鄙夷地給了喬午一個大白眼︰“愚蠢的人類。”
喬午喃喃︰“這貓還挺愛叫喚。”
白斕︰“……”
吃完了飯,喬午便開始準備“加班”所用的裝備,白斕吃飽喝足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邊甩著尾巴,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喬午,喬午不知是不是被大貓的“無影爪”徹底弄得沒了脾氣,也不驅趕,當著白斕的面,直接開始畫符。
只見朱砂筆筆走龍蛇,在黃紙上一氣呵成,喬午那雙可以彈鋼琴的手,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約摸著寫字也該娟秀雋永才配,可下筆卻剛勁有力,靈力飽滿。
符紙的畫法很有講究,從符頭、符膽,再到符腳,不但筆法不能出錯,還要灌注畫符者的靈力。可稱得上是一門精深的學問,常言道︰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符紙的功效,只要差之毫厘,就能謬以千里,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是成不了氣候的,可喬午年紀輕輕,黃符紙卻畫得得心應手,這樣的功夫,必定從很小的時候便開始練習,還要加上過人的天資不可。
喬午一邊畫符一邊念念有詞︰“一轉天地藏,二轉鬼神驚,日月兩點和明動乾坤。”
他下筆雖快,可細致到符頭的“三勾”角度也不能出現偏差,否則都算“次等符”。
“次等符”並非毫無效力,危急時刻也可以以數量取勝,白斕這才知道喬午為什麼拿那幾張廢符墊外賣,喬午畫出“次等符”的概率很低,正真畫廢了的符紙,更是少之又少,一口氣畫了七八張符紙,也只有一張“廢符”,和其他“次等符”比起來,靈氣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計了。
畫符是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喬午完成這些,額角已經滲出汗珠,臉色也有些蒼白,白斕從前見過最厲害的“大師”,一晚上也只能畫出一兩張符紙。
白斕不免有些擔心這個人類是不是太急于求成,反而累垮了自己,忍不住伸出爪子,拿肉墊拍了拍喬午因褪盡血色而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蛋︰“你沒事吧?”
喬午听到一串“喵喵喵”,回道︰“餓了也沒吃的了。”
白斕︰“……”
喬午從抽屜里掏出一塊士力架,撕開包裝便開始大嚼,幾口下去,臉色還真的好了些,“你別看我,貓不能吃巧克力。”
見喬午通過吃東西恢復體力居然立竿見影,白斕驚訝之余,干淨利落地給了喬午一巴掌,轉身竄了出去。
喬午揉揉腮幫子︰“什麼破脾氣,難怪你主人不要你了!”
白斕留給喬午一個倨傲而健碩的背影。
喬午掏出手機,打開一個APP,飛速打下一行字“魚骨虎斑加白短毛貓一只,無償尋找好心主人。#領養代替買賣#。”
接下來的幾天,喬午大多數時間都在家里宅著,美其名曰“準備法器”,期間只去過公司一次,歷時三小時。
白斕眼睜睜看著喬午毫無形象地只穿了條小內∼褲,將兩條長∼腿搭在沙發上,一邊吃巧克力一邊給上司打電話,有鼻子有眼地說自己三叉神經∼痛,必須在家靜養。
喬午嗯嗯啊啊答應了幾句,堅持過幾天把醫院開的請假條送過去,聲音甚是虛弱,仿佛真是個孱弱的病秧子,白斕覺得自己實在听不下去了,從喬午頭頂的沙發靠背上一躍而下,喬午被大貓結結實實踩了一腳,卻硬是忍下了悶∼哼,掛了電話才中氣十足罵道︰“自己多少斤,心里沒點數嗎?”
回應他的是豎起尾巴後,露出的圓∼滾滾的毛屁∼股。
正在這時,溫師兄的電話打進來,喬午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掛了電話,便起身將畫好的符紙收好,又將七星縛鬼繩纏在手腕上,便準備出發。
他刻意挑了一件對襟短褂,奶白色的絲綢,衣角自然垂墜,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只是一雙青春逼人的杏眼,破壞了“大師”的整體效果,他這種長相很討女孩子喜歡,卻不見得能討得“雇主”的歡心。
小區門口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恭候多時,坐在車內的師兄溫鵬,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一身西裝筆挺,可因著存在感極強的啤酒肚,加上憨厚平庸的五官,看起來不像社會精英,倒像個房產中介。
“房產中介”奇道︰“哪兒來的貓?”
喬午見白斕已經很自覺地蹲上了後排座椅,豎著兩只毛絨絨的耳朵一臉乖巧,和在家里“判若兩貓”,簡直能生出些類似可愛的味道了。
可惜喬午看到這大貓就感到腮幫子疼,“撿的,過幾天給他找個新主人。”
溫鵬很驚訝︰“你沒直接扔掉?”
白斕舔爪子的動作一頓,他自問皮毛順滑花紋漂亮,無論貓還是人的審美,都擔得起一個“帥”字,怎麼那個“師兄”一口咬定喬午不扔掉他不正常?
喬午一臉的一言難盡︰“扔不掉。”
溫鵬善解人意地沒再說什麼,吩咐司機開了車。
燕市的路況出了名的擁堵,跟著緩慢的車流一路蹭出輔路,才豁然開朗,這一片是有名的高檔別墅區,住著不少名人明星。
進了別墅,喬午便見到一位面色蒼白的美人,正是藍曼蔓,她一直以美艷著稱,熒幕前的形象總是帶著精致而成熟的妝容,還曾被評為“亞洲最性∼感女星”。
不過空有一張好看的臉,也沒紅起來,藍曼蔓從前星途坎坷,出道多年,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沒有,被網友戲稱為“花瓶”和“票房毒藥”,勉強在二線徘徊,不溫不火。
眼看著過了演藝生涯最好的年紀,該走下坡路時,卻突然接了一部小制作的電影,居然一炮而紅,人氣居高不下,很快躋身一線。
直到前幾天傳出藍曼蔓被已婚富商包養的新聞,娛樂圈里摸爬滾打,自立自強的人設一夕崩塌,被罵得體無完膚,又因無故落水傷了身體,現在整個人都顯出憔悴的病容。
溫鵬介紹︰“這位就是我說的喬大師。”
喬午微笑頷首,右側嘴角一個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藍曼蔓用因沒化妝而顯得空洞無神的眼楮,上下打量喬午,只覺這位“喬大師”這一身打扮雖有幾分仙風道骨,卻掩不住骨子里的懶散浪蕩。
她在娛樂圈里混著這些年,見過的人不少,看到那雙不笑也含∼著三分□□的桃花眼,登時沉了臉色︰“溫先生,我請你給我找位厲害的大師,為什麼這樣敷衍我?”
喬午仿佛習慣了這樣的待遇,甚至挺無所謂地挑了挑眉,溫鵬聞言卻是沉了臉色。
一旁的經紀人忙打圓場,笑道︰“溫先生,您的工作室人才濟濟,蔓姐請你引薦,自然是信得過您,可這位大師也太年輕了,恐怕降不住那……水猴子。”
經紀人是個年紀和藍曼蔓相仿的男人,看著精致干練,卻很害怕鬼神之說似的,說“水猴子”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仿佛生怕驚動了什麼。
溫鵬聞言面無表情道︰“我們工作室一向合法經營,這樣的‘私活’都是熟人介紹,我們怎麼可能敷衍?‘私活’就是講究緣分,既然藍小姐信不過我們,也就算了。”
藍曼蔓沒想到這位“溫先生”一點面子也不給,本就慘白的臉色,如今更加難看,可她到底沒拉下臉來說服軟的話,一旁的經紀人卻很有眼色,連忙賠笑︰“溫先生您別生氣,其實蔓姐不是那個意思……”
倒是喬午慢悠悠打斷了經紀人的話︰“師兄,弄得我們強買強賣一樣……走吧。”喬午拿腳尖踢了踢大貓︰“大白,別睡了,走。”
白斕憤怒地沖喬午齜了齜牙,可看了一眼藍曼蔓,似乎很厭惡似的,他終究抖了抖毛,先一步竄到門口回頭等著。
溫鵬見喬午絲毫不留戀,真的轉身就走,忍不住暗暗給他使了個眼色,喬午卻仿佛看不見似的,徑自換了鞋,又漫不經心道︰“最後給你一句忠告,那‘東西’並不好養,還請藍小姐小心為上。”
經紀人听得一臉茫然,溫鵬聞言慢慢皺起了眉頭,倒是藍曼蔓周身一震︰“喬大師,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