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蕭扶玉坐上去時,心中難免有些許疑惑,按理說辭雪的身份,僅是個連過門儀式都沒走完的妾侍,哪里會得到優待。
    但二夫人待她卻沒有半分輕視,到現在沒有提半句做媒的話語,仿若就是一場合家團聚的家宴。
    沈家曾是京都有名的酒莊之家,這宴上是少不了酒,听聞還是二夫人親自釀的,醇香濃郁。
    蕭扶玉酒量一般,卻愛喝酒,難得二夫人釀的酒,聞著就很饞。
    可自打她大婚時,喝酒差點誤事,便給衛嚴禁喝酒以來,就不敢獨自喝酒了。
    她愛酒,衛愛茶,他們還真是各有所好。
    想到此,蕭扶玉瞧了瞧衛,見他面色松和,才嘗了嘗酒水,差點道一聲好酒。
    坐對面的衛妍小丫頭不免提醒她道︰“雪兒娘子身子弱,莫喝急了,這酒後勁可不小。”
    蕭扶玉掩唇故作咳了兩聲,笑著道︰“無妨,小酒怡情。”
    衛妍道︰“竟不想你還是個好酒之人,先前還以為娘子是個泡在藥罐里的人兒。”
    蕭扶玉擺了擺手,這話便被一旁的表小姐沈依依接了過去,听她會喝酒,便同她對酒做詩起來,惹眾人圍笑。
    蕭扶玉畢竟是和男子飲酒的量,區區一個小女子,豈在話下,沈依依來幾杯酒,她便回敬幾杯酒。
    沈依依本是想讓蕭扶玉出洋相,到最後倒將自己弄得頭暈,不禁敗下陣來。
    宴會過半,在這看似平靜的氣氛中,二夫人的眸色愈發暗沉,終于她將衛叫入宴廳的里間。
    堂上座位,桌面上先置了茶水,房門緊閉,更無下人候在一旁,二夫人入了座。
    衛隱隱沉眉,今日他亦察覺到二夫人心思沉重,恐是帶妾室于家中聚宴,不管是衣裝還是禮節,如同對待正妻,多少不合禮數。
    本以為二夫人會提此,卻見她眉目深沉,凝視他半晌,沉聲道︰“老實同我說,這辭雪是何人?”
    听此,衛心中一沉,與二夫人相視,她...認出什麼了?
    未等他回應,二夫人再度問道︰“她可是明堂上坐的那位?”
    衛沉默片刻,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便回道︰“是。”
    言語落下,二夫人冷沉了容顏,一拍桌面,里間響起聲音,她斥道︰“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衛半退一步,听她訓斥,他自幼受嬸母照顧,如今衛家僅剩這麼一家親人,早已將嬸母當作母親看待。
    二夫人道︰“衛氏祖訓你可背得,為佞為幸者,擾亂朝綱者,祖上嚴懲,必將逐出衛家,你可記得!”
    衛低著眼眸,“我記得。”
    “記得?”二夫人倍感無力,不敢深想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近來皇帝稱病,半個月來不曾露面。
    “那她怎入了你的府邸!”
    當朝丞相重建諜閣,如日中天,可與攝政王一比,如今衛家也從邳州回到了京都。
    二夫人不是沒見過陛下,僅是一眼眉目,她便深感熟悉,今日左右思索,越發驚慌,衛的反應更是讓她驗證了心中所想。
    當初衛二爺不顧太後與攝政王作亂,遵先帝遺詔將太子扶為新帝,自那時起,二夫人便從二爺口中得知,這新帝是名女子。
    而這個秘密,她不曾同任何提起,竟不想衛如今將陛下關于相府,簡直大逆不道之事,難不成他想謀逆。
    二夫人望著衛的面容,竟感到一絲難過,只怕是衛家這麼多年的處境,使得他變了心境。可陛下再不爭氣,那也是一國之君。
    衛身軀依舊挺拔,神色不改,僅是淡淡道︰“陛下是女子。”
    二夫人喉間微哽,站起身惱道︰“那是皇帝,你萬不可有別的想法,衛家世代忠良,若在你這斷了祖訓,如何面對你父親,面對先帝囑托。”
    衛心緒沉著,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這些祖訓禮義,約束他的前世,至今他都難能恨她。如今他不想如此高尚,只為私欲,有何不對。
    “遲了。”衛看向二夫人,眼眸如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道︰“這是她欠我的。”
    二夫人愈發蹙眉,“你......”
    衛打斷她要說的話,再度道︰“嬸母便莫再過問此了,衛自有決斷,更不必為衛作媒,無人可比陛下,往後真要落個遺臭萬年的罪名,絕不連累衛氏。”
    衛的眸色分外堅定,使得二夫人怔然無話,心中沉重,最終她無力坐下,抬手輕揉額角。
    只嘆此子同衛衡一個脾性,一旦做了決定,誰都難以動搖。
    ......
    傍晚將至,衛府的下人忙著把走道上的燈火點亮,廳中的家宴已散,唯余淡淡酒香。
    衛回到廳中時,蕭扶玉慵懶地倚坐在羅漢榻上,眼眸水汪汪的,看得出她是醉酒了。
    亦不知她是如何將衛妍降服的,衛妍趴在她身旁,听她吹不著邊際的話。
    說的好像是凌雀山莊那回的事,倒把自己描繪的十分英勇。衛妍搖頭晃腦的,听得分外緊張,怎知蕭扶玉腦袋一垂,醉了過去。
    衛微頓,走上前去將蕭扶玉攬入懷中,她帶著淡淡的酒氣,抬手攀著他的肩膀,溫熱的氣息落在他頸上,輕喊︰“衛。”
    廳中人不多,僅剩衛妍和幾個下人罷了。
    頭一回見人親近,更何況是素來肅正清雅的兄長,衛妍有些羞,連忙退了兩步。
    二夫人走出里間,停在廳中不遠處,心思微沉,眼前二人親密自然,陛下不像是衛強迫的。
    察覺到視線,衛攬著懷中的人,轉眸與之相視,眸色愈發放淡,緩緩道︰“衛告退,改日再帶辭雪來見嬸母。”
    他今日既敢帶陛下來衛府,也不怕被嬸母知曉,他同陛下已成定數,幸臣又如何。
    二夫人目光落在蕭扶玉身上,她半闔著眼,見二夫人瞧著她,便從衛懷中出來,似乎還有些站不穩。
    從今日見她第一面,二夫人便覺得不像個普通女子的姿態,更不會垂眸低眼,果然她並非常人。
    二夫人收回目光,心中微嘆,無可奈何地揮了手,“回去吧,天色已暗,路上小心些。”
    往後她亦不會再提作媒一事,只是自古帝王無情,又有幾個能討到好的下場。
    衛眼眸微低,扶住蕭扶玉站不穩的身子,回道︰“謝嬸母成全。”
    隨之不再多言,衛便攬著人退出廳堂,緩緩離開衛府,走道上燈火已燃,秋風徐徐。
    第65章 早朝 “這不是回相府的路。”……
    夜色已至, 京都城繁華且平靜,新立的衛府門前的燈籠已點上,將府前的昏暗驅散。
    門口台階下, 馬車墨蓋朱漆,華貴典雅, 相府的徽記尤為明顯,車前車後皆站有護衛。
    雲崢坐于車前, 望見里頭的人出來, 他跳下馬車靜候, 府內的管家將人送到門口。
    一襲白金衣袍的衛相攬著酒醉的女子停在馬車前,依舊身姿挺拔,絲毫不影響他的矜貴清冷。
    侍女放置好梅花凳後, 女子被衛相扶上馬車,秋風拂來,吹動他身後墨發。
    雲崢靜候著,只見衛轉眸看向他,似乎有片刻的沉凝, 才淡淡開口, “去皇宮。”
    言罷,他提起衣擺, 行徑利落地入了車廂。
    雲崢頓了頓, 坐回車前, 很快馬車緩緩行駛起來,遠離衛府, 往京都最為繁華的地帶而去。
    車廂內有一盞燭火,將視線點明。
    蕭扶玉坐靠在車窗邊緣,望著外面的景色, 沿途的光影映照在嬌美的眉目上,面紗輕輕拂動。
    雖喝得面容紅潤,但她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身子站不穩罷了。
    瞧著這熟悉的方向,蕭扶玉將手撐著車壁回首,車廂內寬敞,衛靠著壁正閉目輕歇,修長的腿橫在車廂中。
    她道︰“這不是回相府的路。”
    衛沒有睜開眼眸,僅是淡淡一聲嗯。
    蕭扶玉微頓,頭重腳輕的她從車窗處退下,便衛挪過去,邁腿坐到他的長腿上。
    突來的動作使得衛睜開雙眸,抬手將她腰肢扶住,蕭扶玉正坐在他身前,雙手放在他肩膀上,“這是回宮的路。”
    衛眼神深沉,瞧著她的面容,眼角的淡痣尤為醒目,他開口道︰“送陛下回宮。”
    蕭扶玉怔了一下,揚唇淺笑,“你不生氣了?”
    近半月來,他已許久不喚她陛下,一聲聲雪兒,她都習慣了。
    “病這麼久,陛下亦該好了。”衛語氣淡漠,沒有什麼情緒,“明日便是早朝,還需上朝。”
    她是皇帝,說到底還是需回到龍椅上的,仍需顧全大局,勿亂了朝綱。
    蕭扶玉身子懶洋洋的,便趴在衛懷中,輕輕點頭回好,而後又道︰“回去後,朕恐是一個人睡不習慣,近來冷了,沒人暖床。”
    衛任她靠著,這般邀他同睡的話語,也就她說得出來了,軟下心來讓她回宮,她倒好,念著沒人給她暖床。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听她呼吸愈發輕緩,便抬手將燭火熄滅,車廂陷入灰暗。
    蕭扶玉枕著衛的肩膀困倦不已,不過片刻便迷糊起來,馬車微微搖晃,伴著車 轆轉動的聲音。
    半個時辰,馬車在安福門處緩緩停下,似乎靜待許久,身形微胖的甦長瑞領著幾個禁衛軍出來。
    甦長瑞候在馬車外靜等著,小憩著的蕭扶玉被衛喚醒,離了他的懷抱,出車廂,風一吹將她的酒醉吹清醒了。
    甦長瑞攙扶著蕭扶玉下來,她卻頓了頓,探身掀起車簾,里頭的人紋絲不動,靜靜與她對視。
    片刻後,衛淡然道︰“陛下該回宮了。”
    蕭扶玉攥著車簾的手指緊了緊,他不和她走,可方才不是說了嗎,沒人給她暖床。
    衛見她不動,便又開口道︰“臣便不跟著了,陛下早些休息。”
    皇宮不是相府,若陪著她,明日上朝還需回來換朝服,甚為不便。
    見他如此說,蕭扶玉也只好放下馬車,容甦長瑞扶著回去,而身後的馬車亦沒停留多久,緩緩離去。
    蕭扶玉上了龍輦,便靠著椅背,甦長瑞是許久沒見到她,叨叨絮絮的說了一堆。
    蕭扶玉有些不太舒服,沒認真听甦長瑞的話,頭一次喝酒感到頭疼,或許是太久沒喝酒了。
    回到玄華宮,蕭扶玉入浴間沐浴,便靠著浴池睡著過去,宮女在外候著听不見動靜,忙進到里頭將她喚醒。
    蕭扶玉自是沒精力听甦長瑞叨絮宮里的近況,梳理長發後,便入了龍榻休息。
    或許是太困了,蕭扶玉睡得還算安穩,一夜無夢,只是有些不適應身旁無人。
    翌日被宮女梨雅喚醒時,天都還沒全亮,但早朝不等人,是要起得早一些。
    蕭扶玉有些起床氣,但那個人不在,她也不知怎麼發,只能任著宮女為她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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