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店本就是W城最好的酒店,以往接待大人物都是在這個酒店,不過只要有錢,你不僅可以住在這家酒店,甚至可以包下頂層——紀夏一行人就是這樣。
這家餐廳是這家酒店配套的,不僅住在這家酒店的人可以來用餐,外來的人也可以來用餐,正因為這家酒店的特性,哪個有錢有權的人來這里吃飯都不奇怪。
餐廳門口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噴泉,絢麗的藍色的燈光打在高大的柱子上,包廂外懸掛著紅色絲絨簾子,進入包廂後,才發現里面奢華得離譜,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下,所有的器具表面鍍著一層薄薄的金光,貴氣盡顯。
服務員上了三道前菜後就退出去了,包廂里只剩下他們四個人。派西斯湊近紀夏的脖頸,輕嗅一下,驚嘆︰“好香。”
紀夏摸上自己的脖子︰“我沒噴香水。”
派西斯沖著紀夏笑︰“我知道。”
他的笑容意味深長,紀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圖,于是更用力地按住脖子,臉黑了下去︰“不行!”
紀夏的身體後倒,正好倒在凱瑟的懷里,凱瑟一下子接住紀夏,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溫柔地望進她的眼楮︰“怎麼了?”
紀夏猛地直起身子,默默地把凳子往後挪了挪︰“沒什麼。”
凱瑟疑惑地看了派西斯一眼,派西斯嘴角勾起一抹隱晦的笑容,遞給凱瑟一個你懂得的眼神,伸出手在紀夏臉上揉捏解饞。
凱瑟秒悟,無奈地挪開派西斯的手,沖他指了指阿瑞斯的方向。
派西斯悠然地轉向阿瑞斯,發現他正怒目圓睜地盯著自己,自從上次在餐桌上的做開始,阿瑞斯對這類事情格外敏感,尤其是今天這餐是他買單,對派西斯的行為更加不滿。
“……”派西斯討了個沒趣,聳聳肩撐著下巴轉過一邊去了。
等了良久不見菜上桌,紀夏也實在受不了這尷尬的氛圍了,便撐著桌子起身說︰“我去洗手間。”
阿瑞斯連忙舉手提議道︰“這里那麼大,稍有不慎就會迷路的,還是我陪夏兒去吧!”
“不用了,”紀夏把阿瑞斯摁回椅子上,“你呆在這里,替我看著派西斯。”說完,她橫了派西斯一眼,走出包廂。
派西斯轉回頭來,無辜地眨巴著眼楮。往左看,凱瑟嘆了口氣,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再往右看,阿瑞斯縮著身體,那目光的銳利程度幾乎要把他刺穿一個洞。
“……”一瞬間感覺自己孤立無援,怎麼回事。
通過詢問服務員,紀夏終于找到了通往洗手間的路,解手後,她走出來,發現周圍空無一人,這家餐廳確實很大,于是紀夏很成功地迷路了。
紀夏嘆了口氣,早知道就和阿瑞斯出來的,之前體檢的時候她就該對自己的路痴屬性有一點了解,現下也不至于這樣了。
她一直低著頭想事情,因此沒留意到前方有一個人,回過神來時,已經撞上去了。那個人撞了她後立馬拉住了她的手腕,紀夏瞳孔一縮,立刻甩開他的手,抬起頭去看那人。
那人頭發稀疏得快要成地中海了,兩只眼楮腫大地眯起,兩團肥肉要掛不掛地吊在臉上,粗大的鷹鉤鼻彰顯著他的國籍,渾身酒氣,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就差沒撲到紀夏身上。
紀夏皺眉,立刻離這人遠了一點,轉身就要走人。
結果那人一把拉住她的衣擺,嘴里誒嘿嘿地笑著,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衣裳,打了個酒嗝,口中居然吐出句中文︰“小美女,嘿嘿嘿……”
紀夏惡寒,一個用勁抽回衣服,回過身眯起眼楮警惕地看著那人,結果那人不僅不消停,還試圖再抓過來。
“啪!”就在紀夏即將要踩他一腳給男人醒醒酒時,男人的肩膀搭上了一只手,緊接著,紀夏眼前出現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來人比她高一個半頭,高大到擋住了頭頂的燈光,所以紀夏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臉,見男人有人鉗制住了,紀夏轉頭就要走,卻听見來人一句標準的中文︰“等等。”
紀夏的身形瞬間凝固,緩緩地轉身。離得稍微遠些後,男人的面貌在燈光下漸漸分明,嫩綠色眼眸下方有細微的皺紋,對紀夏而言多麼熟悉的眼楮,只是上次他戴著頭盔,沒能看見他下半張臉,而今,她發現他有一副絕美的五官,單是眨眨眼都能眨出一種蠱惑人心的魅惑感,一頭金發經過打理,呈現出一種張揚而不羈的造型,耳朵上的銀色耳釘在燈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澤,身上翠綠的短袖更是亮明了他的身份。
格米伊,今天下午那個桿位車手。
然而,她知道他,他卻不知道她。在她被叫停後,他只是向她點了點頭道︰“他有點醉了,我替他向小姐您賠罪。如果您覺得衣物髒了,我們可以為您賠償一件。”
盡管听得出來他已經盡量正經了,但語氣之間那種輕佻感大概是天生的,沒那麼容易去掉。
賽車手身上爆炸的荷爾蒙讓紀夏感到頭暈目眩,她雙手緊握成拳,說︰“沒關系,我不介意。”
看著女人這個樣子,格米伊眉頭微微皺了皺,正要拎著自家教練回去好好教訓一頓,卻听見拐角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夏兒,你怎麼樣?!怎麼那麼久沒見你回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
阿瑞斯 地跑到紀夏身邊,牽起她的手,擔憂地看著她,眼中只有紀夏一個。
“阿瑞斯,你跑得這麼快干什麼,夏夏又不會跑了……嗯?”
派西斯煩躁地扶著後腦勺走過來,看到這一幕時,愣住了。
派西斯身後還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出了什麼事?派西斯,怎麼停下了……啊?”
凱瑟看到對面的人影時,也短暫地呆住了。
那位桿位車手也才將目光投向三人,這一眼不得了,他的手難以控制的一松,那個被他抓在手里的男人嘴角輕咂了一下,嘴里念叨著︰“小美女誒……別跑。”邊甩了甩頭,搖搖晃晃地朝洗手間走去。
場面陡然陷入一片死寂,阿瑞斯發現紀夏專注地望著對面,不解地轉頭看去,卻在看到對面的人的面孔時停住了目光,瞳孔猛地一擴︰“格米伊,你怎麼在這!”
隨著對方的隊服映入眼簾,他恍然大悟︰“原來真的是你!”
格米伊的緩緩邁步走向他們,他嫩綠色的眼珠子寸寸移動,目光從派西斯身上流連到凱瑟身上,最終停在紀夏身上,眉峰挑起,眼里盡是薄涼的笑意︰“好久不見,你們這是把過往忘得一干二淨,打算和另一個女人重新開始了?”
派西斯不吭聲,凱瑟也跟著他不吭聲,紛紛把解釋這活兒丟給阿瑞斯。阿瑞斯慌亂地撓了撓後腦勺,最後索性一把把格米伊的手撈起來,將紀夏的手塞進格米伊的手心里︰“哎呀,什麼重不重新開始的,你怎麼和我當初一樣遲鈍?這就是我們的妻子呀,不然我們怎麼會她的身邊?”
格米伊猝不及防地觸踫到溫暖的掌心,听完阿瑞斯的話後,他輕佻的神情一僵,猛然轉頭看向紀夏︰“你的意思是,她是……”
阿瑞斯哀怨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格米伊喉嚨上下滾動,磨出短暫又沙啞的一聲“呵”︰“你們老是喜歡開些荒誕的玩笑……有什麼證據?”
這題紀夏都會答了,索性出聲道︰“我擁有只有你們家族才有的手環,自小就一直佩戴在身邊。”
格米伊看向派西斯和凱瑟,派西斯和凱瑟都點點頭。
他眼眶瞬間染上通紅,愣愣地把目光移回紀夏,一滴晶瑩的淚水終于沿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突然緊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哽咽著不斷地親吻她的手腕。一米九的大高個,在她面前哭得像個孩子,紀夏被他哭得不舒服,頓了一下說道︰“別哭了。”
听得紀夏這麼說,格米伊立馬止住了哭聲,像小狗一樣睜大著一雙濕漉漉的眼楮看著她,只是眼眶還是紅紅的,眼淚蓄在里頭,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
看著他這副模樣,紀夏聲音放軟了下來︰“我見過你,在昨天的比賽上。”
正定定凝視著紀夏的格米伊聞言微愣︰“你見過我?你……”只見阿瑞斯以一種幾乎要跳腳的方式示意他,他朝阿瑞斯的方向看去,阿瑞斯緊張地對著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格米伊一下子目眥俱裂,身體僵直在了原地。
紀夏點點頭︰“忘了和你說了,我叫紀夏,還有,祝你明天比賽順利。”
格米伊急切地一把握住紀夏的手指︰“既然今天都來了,明天也繼續來看我比賽,好不好?”他死死地盯著紀夏的眼楮,怕她拒絕。
紀夏“嗯”了一聲,看了阿瑞斯三人一眼︰“我本就打算和他們同去。”
格米伊這才放松了眉眼,將紀夏的手放到心口上方,故作輕松地挑眉道︰“我不能像他們一樣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會不會怪我?”
這下輪到紀夏不吭聲了,凱瑟將手搭在紀夏肩頭,出言勸慰道︰“別擔心,這次W城之行對我們來說都不會太久,沒有比賽的時候,格米伊可以來L城與我們同住。”
這場相認已經拖拉到讓派西斯不耐煩了,抱著胸不滿地出聲︰“剛才那個人你記得趁早解決掉,可別輕輕揭過了,否則就算我肯放過他,你以為以另外那八個男的會輕易放過他?”
他顯然是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的,能忍耐住那麼久不發作已經是他的極限,指望他不翻舊賬是根本不可能的。
面對派西斯時,格米伊又恢復了那種輕佻的樣子,他嘴角浮現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放心,管他是誰,敢對我的人動手動腳就要付出代價,我有八百種方法讓他活不下去,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