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畢業那段時間，人緣很好的校園偶像每天都有很多聚會。
將近深夜，撥出的電話沒有回音，陸贄在車上等了兩分鐘，第一次推門走進江昕月聚會的包廂，里面燈光閃爍、群魔亂舞，反襯得他一身落落寡合。
空調的氣流拂過他的額發，比冷氣還要令人鎮靜的是陸贄眉眼處利落的線條，他跟這個年紀的少年常見的陽光帥氣不同，他帥的鋒利且非常不好相處。
話筒掉下來的雜音“嗡——”地響起，又被驟然關閉。
不知道誰按了暫停，連音樂也消失不見。
江昕月抬頭，有些意外，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滿，“你怎麼上來了？”
“很晚了。”
“那你又不打電話叫我？”
“打過。”
她這才想起找自己的手機，包里沒有看到，困惑地想了想，還是旁邊的同學幫忙從角落里找出來，屏幕上確實顯示三個未接。
“……”
大小姐自知理虧，“好吧。”
旁邊的同學已經在跟平常不怎麼能夠接近的陸贄搭訕。
“要不要留下來玩？”
“昨天在新聞上看到你爸爸，你長得很像他哦不過更帥點。”
“下次昕月沒接到可以打給我，我幫你叫她。”
“……”
大小姐的愧疚感瞬間清零，抱著手臂，表面上掛著營業性的笑容。
見他這邊沒有任何聲音，朋友們于是轉向更好講話的江昕月，“昕月，能不能告訴我他的微信？我保證什麼都不做我就看看。”
“……”
江昕月笑著，輕易點頭答應，“這有什麼。”
她把名片推送過去，明明只發給了一個人，但陸贄的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提示音。
一下，又一下。
陸贄沒動，“回家了。”
“……”
江昕月懶得理他，轉頭跟朋友們道別，氣氛格外友好。
但一出門，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不上車也不管新鞋不適合走路，沿著深夜只有路燈的安靜長街走了好長一段距離，陸贄跟在身後，口袋里從出門開始就響個不停的手機成為夜色唯一的點綴。
江昕月更加煩他。
某個時刻，手機的動靜終于消停了。
她轉身，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腳後跟被磨破皮的痛楚遲緩地涌上來，江昕月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生悶氣。
安靜的影子去而復返，立在面前。
“你煩死了。”
江昕月頭也不抬。
“……”
陸贄蹲下來，伸手抬起她的腳踝，不顧她發脾氣的亂踹，力道不容分說地牢牢握在手里，脫掉那雙品牌以不好走路聞名的鞋。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總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從藥店里買來的藥水和創口貼還沒有拆封，他低頭半跪在面前的時間有點久，久到傷口被消毒後，她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氣也稍微冷卻下來，變得陰陽怪氣。
“你怎麼不干脆留下跟他們玩？”
她又踹了一下他的手。
陸贄壓著被她無視了一路的氣，“行了。”
“……”
他少見的、略顯冷硬的語氣讓江昕月立刻委屈起來，眼眶泛著不知道是氣還是怨的紅色，她轉過頭去，懶得看他。
大概有半分鐘里，空氣中只有對峙的尷尬和死寂。
是陸贄先打破無形的爭執，他站起來，把口袋里還在時不時發出提示音的手機丟進垃圾桶里。
夜風柔和，幾乎將他的語氣也吹拂得低下來。
“行了吧？”
“……”
江昕月頓住。
到這個地步如果說她還沒發現自己在無理取鬧，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做都做了，難道還指望她良心發現，大小姐哼了一聲，“你扔錯分類了。”
明晃晃的找茬。
陸贄隔著路燈昏黃的光，低頭看著她，她眼楮里還殘留著生氣時惱怒的紅色，即使只是坐在站台下，仰起下巴的模樣也驕矜的像個公主。
如果存在他的國度，陸贄想，他會將任何惹她生氣難過的行為都列入法律禁止的死罪。
“行，”他面無表情地點頭，“都是我的錯。”
于是公主殿下終于在絲毫不佔理的矛盾中，大發慈悲地赦免了他。
那天晚上，她真是麻煩的讓他心癢難耐，一會兒說熱一會兒說渴一會兒說累的走不動路，明明消氣了也要折騰他一頓才肯罷休。
最後到了家門口，江昕月叫住他。
“陸贄。”
“嗯。”
“我要換個高中。”
“……”
她甚至不用問他會不會跟她一起轉學，接著說道，“你以後在學校里不準跟我說話。”
“……”
她喜歡他。
即使她本性里不可撼動的控制欲和完美主義，無論什麼時候都在排斥他所帶來的失控感，但是她喜歡他。
陸贄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有嗎？”
……
至于她想跟誰在一起又有什麼關系。
她喜歡他。
女生被簇擁著走向籃球場的輕快步伐，風揚起的柔軟發絲，在陽光下溫和又很有距離感的身影，落進眼楮里。
她似乎專注地看了他很久，慢慢笑了。
熟悉的窒息感在笑意里涌上來。
陸贄已經習慣了這種呼吸不上來的溺水感，臆想中的雨無休無止，將他沉入水面之下，而她總是隔著水面好玩似的踩他的影子。
沒關系。
她總有一天會踏進來，或者把我救出去。
叮。
手機響了。
窗外暴雨如注，鋪天蓋地的雨，近似于幻覺的具象。
沾了潮濕氣息的字。
來我房間。
她說。
——小劇場兩則——
1、
大小姐發脾氣belike︰別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讓你死
小陸︰？
小陸︰ok
小陸（冷臉暗爽）︰老婆好愛我
2、
采訪小陸︰你長得這麼帥卻不受歡迎有什麼訣竅嗎
小陸內心︰你知道我有老婆嗎不知道沒關系現在我將告訴全世界她真的超愛我的雖然她自己還沒承認但是你跟我多說一句話她都要生氣為了不讓她生氣我只能平等氣死每一個人對了我老婆從小對我一見鐘情blablabla
小陸表面（打開游戲）︰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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