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一下子就驚醒了。
入目是熟悉的醫院病房,兩個小護士在床尾走動交談,看見趙青醒來,立馬止住話頭轉身出去了。
趙青腦子暈乎乎的,心里雖有一絲疑惑,但心情還是雀躍的,他摸了摸肚子,已經幾乎平坦了,但還是留下了軟乎乎的贅肉,小崽子沒有了,心里有一絲惆悵。
誒,不對,怎麼會有贅肉啊。
趙青拉開病號服下擺,松松垮垮的肚皮上遍布著爆開的裂紋,看著好不淒慘,雖然孩子沒了,但這沒恢復的肚子是實打實的。
趙青心情復雜,看來生育一個生命的過程不是他想的那容易。
醫生的腳步聲響起,趙青連忙撩下衣服。
圍觀了一場家庭鬧劇的醫生看著這個孤零零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有些于心不忍,但她只是個醫生,只能盡職盡責地履行她的義務。
“127床患者,嗯,我是產科醫師,昨天見過面了。”
趙青對這個女醫生還有印象,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袒露隱私部位實在是一段難忘的記憶。
“因為你的家人沒有為你支付生產後的住院費用,所以,按照醫院的規定,你今天就是要出院的。”
醫生說話的時候很溫柔,但是趙青靈敏地感到不對勁。
他點頭說︰“額,好的,我給家人打個電話。”
他找到手機發現了二十幾個趙霞的未接來電,昏昏沉沉的腦子清明了不少。
……
嘟嘟——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給父母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這個結果,趙青心中警鈴大作,又連忙給趙霞打電話,居然又是未接听。
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趙青連忙辦理了出院手續,往家里趕。
一打開門,家里亂糟糟、靜悄悄的,趙青放輕了腳步,他來的一路上把最壞的結果都想了一遍。
沙發上臥著個什麼,借著昏暗的室外光,趙青悄悄接近那個明顯比成年人體型小的東西。
“趙霞!”
被聲音嚇到,趙霞睜開眼楮,臉上還有長時間哭泣留下的紅印子,淚眼婆娑地抱住哥哥的身體︰“嗚……你……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
听完趙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描述,趙青心都冷了,父母居然一天連家都沒回。
剛剛生產完的身體很虛弱,尤其是男人生子,要生生把恥骨聯合撐斷,又因為胎兒太大了生不出來,所以連後穴都被剪了個大口子,趙青只是走了這一點路,就有點疼得受不了了。
趙青跑到衛生間里一看,褲子都被血水濕透了,只是自己一路上光顧著家里的事加上褲子是黑色的之前沒有發現,顧不得自己的事了,趙青扯了一大把衛生紙,定了定神,跪在地上全部塞進了後穴里,里面全是撕裂傷,趙青額頭上青經暴起,止血效果很好,血立刻就不往下流了,雖然痛感強烈但咬咬牙也就堅持下來了。
趙青洗了洗手,把帶血的褲子扔進垃圾桶,轉頭回到客廳。
再怎麼說趙霞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全家人高高興興出去卻一夜未歸,咋也聯系不上,電話手表不堪重負在午夜沒電關機了,趙霞擔驚受怕了一天不久前才堪堪睡著,沒睡多久趙青回來了,現在是精疲力竭。
趙青抱著她,現在終于安心睡了。
趙青也沒閑著,他直覺這件事與趙家脫不開關系。
但是又沒有他們的聯系方式,趙青只好先以父親馮勇那邊的親人為切入點。
問了一圈一無所獲。
趙青捂著腦袋,簡直要瘋了。
給趙霞點了頓外賣,兩人急急忙忙去派出所報案。
“失蹤?”
“成年人失蹤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趙青心里沒底,他生下孩子後就昏迷了,也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但還是篤定的說出時間到了。
“馮勇,趙曉嵐是吧?”
“我咋听著這名字這麼耳熟呢,張隊,你去叫人調調昨天第一醫院的監控。”
“不用調了,昨天剛緝拿歸案的。”
“什麼?!”趙青听到這個簡直是五雷轟頂。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趙青砰地一下站起來,帶動了派出所的椅子刺啦一聲響,他頭上的冷汗也是刷地一下就冒出來了。
“小伙子,你先別激動,我來跟你仔細說說。”民警看到這小伙子本就蒼白的臉色都變得有點青灰了,連忙安撫。
……
“二十幾年前的案子了……你爸媽入獄了你都不知道?”
趙青血紅著一雙眼,他听著都幾乎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咬牙切齒地問;“舉報的人是不是姓趙?”
“我們無權告訴你這些。”
“是趙家陷害的!”
旁邊的趙霞也大聲喊道︰“我爸爸媽媽才不是壞人!”
最後的結尾就是趙青和趙霞兩兄妹被毫不客氣地趕出了派出所。
第二天趙青就帶著趙霞出現在了趙氏集團的,大鬧了一場就被以同樣的方式趕了出去,趙氏高層更是听到趙青自報家名後當起了縮頭烏龜,連見一面都不同意。
他們的這種行為讓趙青更加篤定是趙氏搞得鬼。
每天車出車進的趙青也認不得幾個人,終于在第三天于趙氏集團門口堵到了趙曉玉,趙青唯一認識的舅舅。
此時他帶著墨鏡,身邊圍了一大圈保鏢,對趙青兄妹仿若無睹,哪里還有之前的親和樣子。趙青撲上前去,被幾個人用力一摔,霎時眼前一片白茫茫。
等趙青恢復意識,趙曉玉已經揚長而去了。
新傷加舊傷趙青都幾乎走不動路,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趙曉玉離開的方向,鼻子卻流出了溫熱的鮮血。
不得不提前結束今天的計劃,趙青打了個車,帶著趙霞回家。
下車結賬的時候手機卻顯示余額不足,趙青愣了,旁邊妹妹攙扶著他,出租車司機等得煩了,趙青急得抓耳撓腮, 著臉對司機說出了實情。
司機嘟囔著︰“真倒霉,媽的,沒錢坐什麼車。”
倒也沒過多為難,趙青長舒一口氣。
但他的眼前卻是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