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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夏季的五月到金秋九月底，李洵與麾下的七萬大軍都跋涉在路上。
朝廷那邊，卻是在集中一切力量，緊鑼密鼓地制造震天雷，並且將震天雷運送到每一個與慎親王那邊接壤的屯軍之地。
制造武器，向來是最耗費銀錢的。
這對國庫空虛的大啟，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失去了秦川平原，又失去了龍江以北的大片領土，整個大啟的稅收本就減少了三分之一。
光是日常的軍費開支加上維護河堤，維護地方治安等耗費，就足以讓大啟的財政捉襟見肘。
如今又要制造震天雷，鐵，煤的運輸，硝石礦的收集，硫磺木炭的采買，制造過程中需要大量的工匠，造好了還得長途運輸，哪一樣不要錢。
先前三十萬大軍出征銀泰，已經向權貴們要了一次錢糧，如今再要卻是不能的了。
嘉佑帝只能在整個大啟範圍內加征特別軍武稅。
這給了地方上那些貪官污吏們更多盤剝百姓的借口。
朝廷要一百文，經過各層級黑心官員們的加碼，到了百姓那里可能就變成了兩百文甚至三四百文。再加上額外增加的勞役，更讓百姓們苦不堪言。
慎郡王打下沙國首都，令其全境臣服歸于慎郡王治下的消息，便是在此時傳播開來的。
最先知道此事的，是京城以及與郡國接壤的地域。
此事極具話題性，只要在一地散播下火種，很快就能如燎原之火般擴散開來。
讀書人們得知此事後，情緒興奮到無以復加。
慎郡王竟然拿下了沙國，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沙國的國土，是大啟的兩倍大！
這樣一個龐然大國，全境臣服于慎郡王的雄威之下，哪一個大啟男兒不為之驕傲自豪，熱血沸騰！
沙國全境歸于慎郡王治下，再加上先前北戎西戎被佔據的領土，整個大啟直接擴張了近三倍，這疆域之遼闊，是曠古未有的！
他們是何其有幸生在這個時代，親自見證這樣壯闊的豐功偉績啊！
讀書人們激動得寫下無數贊美慎郡王的詩詞歌賦錦繡文章，歌頌他平定四夷，開疆擴土之功。
朝中一些心有志向的中下層官員們，也為慎親王的功績深深折服，同時對嘉佑帝越發埋怨。
這樣英明有為的兒子，就是最優秀的繼承人啊，偏偏皇帝的心偏到胳肢窩，對慎親王各種防備打壓，反倒是對其他幾個平庸的皇子重視不已。
如今甚至還窮兵黷武制造震天雷，打算與慎親王開戰，這不是故意將天下百姓置于水深火熱之中麼！
慎親王越是耀眼，這些官員們越是痛心疾首。
民間的百姓們，听聞此事後，對慎郡王也越發崇拜。
但听人說，朝廷已經將慎郡王列為叛逆，即將出兵討伐，百姓們便又憤怒又著急。
“糊涂啊，這麼好的慎郡王為什麼要被朝廷討伐！”
“真是要急死人了！慎郡王現在可是有北戎西戎，還有那麼大片的沙國國土，朝廷這麼對他，萬一他直接留在沙國不回來了怎麼辦？”
“對啊，要是慎郡王不回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每人分到五畝地！”
“那狗皇帝真不是東西，嫉賢妒能，居然要討伐慎郡王！”
“那昏君連慎郡王的一個指甲蓋都比不上！他但凡還有點廉恥心，都該乖乖給慎郡王退位讓賢！”
慎郡王那邊分田地與稅賦政策在大啟國土上廣為流傳，叫廣大貧苦百姓對慎郡王向往不已。
如今听說慎郡王打下沙國，而朝廷又要把慎郡王列為叛逆討伐，都不滿極了，深陷苛捐雜稅，生活貧苦的他們，簡直恨不得直接把皇帝拉下馬換慎郡王繼位。
軍中是得知此事最慢的，因為嘉佑帝一直試圖嚴防死守，不讓外界的輿論影響士兵們。
可紙總歸是包不住火的，瞞了三個多月，上頭不斷闢謠，此事還是在軍營里迅速擴散開來。
與讀書人們對慎郡王的崇拜，百姓們對慎郡王的向往比起來，軍中在這些情緒之外，還對慎郡王充滿畏懼。
“慎郡王果真是戰神轉世吧，這簡直是如有神助啊，短短一年時間，就拿下了整個沙國，常人簡直想都不敢想！”
“誰說不是呢，听說沙國有整個大啟兩倍那麼大，一年時間要走遍沙國都難，慎郡王卻能以十萬大軍直接征服全域，這不是神跡是什麼？連沙國百姓都叫他神聖王呢！”
“慎郡王恐怕是紫微星轉世，身負天命，所以才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之抗衡！”
“可朝廷現在不斷往軍中運震天雷，明顯是要讓我們與慎郡王那邊開戰，我們怎麼可能贏得了這樣的對手啊！”
“是啊，有震天雷又怎麼樣，西戎就有震天雷，還不是一樣被打得丟盔棄甲，如今半壁江山都在慎郡王手里呢！也就是慎郡王沒騰出手，待騰出手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把西戎給滅了。”
“唉，朝廷這樣不顧民心非要與慎郡王為敵，跟讓我們直接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恐懼之外，還有另外的情緒應運而生。
燕山堡本就經過一次大規模叛逃，對慎郡王麾下的向往根本封不住。
臨川堡更是時常被慎郡王那邊的糖衣炮彈腐蝕，親眼看著秦川平原的百姓越來越富裕，心里只恨不得慎郡王快些過江，讓他們的家里人也過上富裕的生活。
如今得知慎郡王如此輝煌的戰績，兩軍之中，完全提不起與慎郡王交戰的斗志。
哪怕上頭再怎麼給他們加油鼓勁，甚至拿賞錢誘惑他們，也毫無作用。
許多士兵都想著，等慎郡王來攻城，他們就直接投降。
就算是做慎郡王麾下的俘虜，也比在朝廷軍營熬日子強。
而且，投降的人多了，慎郡王大軍就能很快取勝，到時候，不僅他們可以平安地歸于慎郡王麾下，連他們的家人也會成為慎郡王的子民，分到田地，過上吃飽穿暖甚至能吃上肉的美好生活。
有志之士們，想的就不僅僅是投降。
他們還想追隨這樣偉大的王，在他麾下建功立業。
各大軍營斗志萎靡，暗潮涌動，嘉佑帝卻一心備戰，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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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底，全國大部分地域都已經完成了秋收和耕種，經過四個多月的跋涉，李洵也率領七萬大軍直奔東戎邊境。
這可把東戎各大勢力的首領們都嚇壞了，趕緊聚在一起開小會。
“慎郡王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會要攻打我們吧？”
“我們這幾年可從沒招惹過他，連三國共同出兵的時候我們也沒參與，他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啊！”
“他要是真攻打我們，那後果就太可怕了！連沙國那等龐然大物也擋不住他，我們對上他就如同脆弱的羔羊！”
前所未有的危機下，幾個勢力的首領摒棄前嫌達成共識，絕對不能讓慎郡王打他們。
為此，他們甚至願意主動去向慎郡王示好。
于是，李洵的軍隊剛到達邊境，就听屬下來匯報︰
“郡王，前頭有一支東戎大軍，趕了七八千頭牛羊來，還帶了不少女奴敬獻，說郡王您一路遠行辛苦了，希望您能恩準他們舉辦宴會為全軍接風洗塵。”
擁簇在李洵身邊的將領們都被東戎的諂媚驚呆了。
這還是他們曾經認知里凶殘的戎族嗎？未免也太熱情好客了些！
第211章
“郡王， 此事會不會有詐？”
“對啊，他們若在牛羊里下毒，或者讓女奴行刺怎麼辦？”
有人不放心地道。
他們實在有些不習慣以往豺狼般凶殘的戎族如此低姿態。
李洵也沒有托大。
如今他一心要攻打朝廷， 朝廷方面不甘心失敗，也一定會全力抵抗。嘉佑帝曾經能與西戎合作， 如今也有可能與東戎合作。
只要利益足夠大，天下就沒有不能達成的合作。
“你們顧慮得有道理。告訴他們，送來的人和東西本王都收下了， 宴會卻是不必。”
轉頭又吩咐一名小將︰
“把東西都送到附近的水栗部落， 牛羊分配給那些女奴照料，先單獨養著。另外，把那位東戎的使者帶過來。”
沒多久， 東戎的使者就在幾名士兵的護送下被帶了過來。
“慎郡王金安！”那人很恭敬地行禮， 然後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小王是乎勒汗的長子通圖思，代表東戎汗國來拜見您。”
李洵對此不置可否， 不甚客氣地問道︰
“乎勒汗能代表其他幾位首領的意思？”
通圖思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討好︰
“當然！不瞞您說， 可汗一直很佩服您的本事，也就是路途遙遠才沒派遣使者去肅城拜見您。如今听聞您率軍親至汗國邊境，便組織了其他幾個部族一起好生招待郡王，盡一盡我們的地主之誼。”
他這話說得巧妙， 充分表明了他們乎勒汗這一支對李洵的友好態度，把招待他們的主要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還順便展示了他們這一支在東戎汗國的領導地位。
但李洵卻很清楚， 乎勒汗這一支並沒有強到能彈壓其他幾股勢力， 僅僅是佔了個可汗的身份而已。
要說乎勒汗這一支有什麼特殊， 大約就是其勢力範圍倒霉地處于與北戎草原接壤的地方。
若李洵要攻打東戎， 他們這一股勢力首當其沖。
也難怪是乎勒汗的長子作為代表涉險，帶著牛羊和奴隸來試探他的態度。
心中這樣想著，李洵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仿佛對通圖思的話很滿意︰
“你們乎勒汗倒是很識時務，本王喜歡識時務又有能力的人，也從不吝嗇給他們一些幫助。”
通圖思頓時心中一喜︰
“郡王的意思是……”
李洵道︰
“本王這人最不喜歡打仗。東戎汗國征伐不斷，這始終不美，早該有個真正一統汗國的能人，不是麼？”
通圖思心跳加速。
慎郡王這意思，難道是要幫助父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