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後來羅逸倫回英國了,雖然他說不用去機場送他,可是葉樹年仍是去了,順便把一些之前通信時羅逸倫曾提起想要的東西都帶去了。羅逸倫看見他來,也只是一笑,貌似早就預料到了。
    他們也只有簡單說幾句話,羅逸倫就上前擁抱葉樹年,要他有時間就到英國看看自己。葉樹年也應允,最後看著羅逸倫入海關,才慢慢地離開了機場。
    羅逸倫一回去,葉樹年的生活也就又恢駝# 讕梢 峽巍か習啵 兆擁掛補悶匠# 鏹帕家裁揮性俁宰約罕硎臼裁矗 皇橇餃說墓S變得像朋友,比較會聊天。不少同事都問葉樹年怎麼和孫昱良搭上話的,好奇不已。
    不過葉樹年也僅僅是一笑,沒有多作回應。
    在那之後,他鮮少再看到徐清了,似乎是有事情要忙,偶爾來也只是外帶出去,出去前對自己點頭致意,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讓葉樹年沒有機會向她謝謝那張圖。
    這時候葉樹年也才突然想起自己完全沒有徐清的聯絡方式,雖然即便有應該也不會打電話或傳訊息,卻意識到如果徐清再也沒出現于這里或二手書店,也許葉樹年就再也見不到徐清了。
    畢竟世界這麼大,稍微擦個身,沒有注意的話馬上就會錯過了。如果要細數這一生曾錯過的人,那大概是三天三夜也數不清了吧。
    因此,葉樹年決定下次再見到徐清,他會向她要聯絡方式。因為再怎麼樣,這種緣分終究難得,他並不願意就這樣散掉。
    也許說得更誠實一點,是因為在他身邊來去的人太多了,留下的卻又沒幾個,他有時也想自己把握住什麼。
    不然失去的滋味實在太苦澀了。
    「學長,好久不見!」
    然後,消失了好一段時間不見的黃善如一踫到他,便又如以往那樣開朗地笑著打招呼。
    打從上次黃善如受傷起,他們倆就沒再見過面,並不是葉樹年刻意閃躲,反而像是黃善如有意回避。所以無論是在校園里還是館,完全都沒有黃善如的蹤影,宛若人間蒸發,更像是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葉樹年很感慨地想這大概是散了。
    但現下黃善如又出現于自己的眼前,心中難免有幾分澎湃,雖然也只能化作一抹無奈而喜悅的微笑,「……好久不見。」
    黃善如只是一個勁地笑,細起眼的那種,薄薄的斜g海略微遮住她有精神的眼眸,但風一吹又稍微散開,睫毛靈活地動,讓表情看起來更為生動活潑。但葉樹年發現這並不是黃善如原來的笑容和笑法,這種笑比起以往多了一絲堅定,該怎麼說才好,有種「這個人原來是真的站在這里啊」的真實感。也許說得更明白些,是這個人好像就會這樣一直站在自己眼前,如此笑著直到以後。
    她不會離開。葉樹年這樣想,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想。
    「前陣子好忙啊!都沒空來找學長,學長不會忘記我吧?」黃善如見葉樹年的反應如此遲緩,像是猶疑什麼,便開玩笑地說道。
    「沒有,怎麼會忘記。」葉樹年失笑,搖搖頭,而黃善如嘿嘿笑了幾聲,「那就好,如果被忘掉就太難過了。」
    葉樹年無法回話,只是看著黃善如那閃爍的眼,心口顫動。她的眼神多像吳政萱,總是那樣自信滿滿又精神充沛的。
    葉樹年不知道為什麼黃善如會有所改變,但至少不是太差的改變,反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變得堅定無比。
    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哭哭啼啼的女孩了。
    「對了,學長生日是什麼時候?」突然的,黃善如又這樣問,讓葉樹年完全摸不著頭緒,「三月四號。」
    「哇,那也不算太遠。」黃善如睜大眼,然後揚起嘴角,「而且和我的生日好接近喔!」
    「學妹的生日是什麼時候?」葉樹年只能順著話問下去,黃善如也笑得害羞,「三月十二!」
    「那才差幾天而已。」葉樹年驚訝地說,他沒想過和黃善如的生日竟然如此接近。
    「對啊。之後再幫學長慶祝生日好了!啊,還是學長那天和朋友有約了?」黃善如開心地說,但又突然想到也許葉樹年早和人有約,便又慌張地說道。
    「那天應該是沒事,不過其實也不需要特地慶祝。」葉樹年想了想,自己其實也沒怎麼在過生日,基本上也只有幾個朋友會給自己寫個卡片、打個電話而已……
    電話。
    忽然之間,葉樹年感到呼吸困難,他想起了些事情。
    葉樹年高中畢業後,和吳政萱足足有半年多沒有聯系,因為他們的心里仍有著疙瘩,揮之不去的。所以他們有那麼一段時間里都從對方的生命中銷聲匿。
    其實葉樹年在那段期間也想了很多,甚至認為他們可能緣分已盡,真的無法再相處下去了。可是就在生日那一天,吳政萱給自己打了通電話,在傍晚的時候。
    「生日快樂。」吳政萱一開口就先這麼說,不是問好、不是噓寒問暖,反而是先送上祝福,但她的語氣卻意外地很平靜。
    「……謝謝。」葉樹年管驚訝,仍然不忘道謝,只是內心有諸多疑惑。
    「……葉樹年。」吳政萱在電話那端吐氣似地輕喚他的名字,他心頭一顫,多久沒听到她呼喚自己的姓名了,不過他也只是等著吳政萱繼續說下去,「我和她分手了。」
    葉樹年愣住,他在吳政萱這樣說完後的當下受到擊,良久吐不出半個字。唯有腦筋一片空白,拿著手機的手逐漸發涼。
    「我已經失去一切了。」吳政萱又說,他這才發現吳政萱的話語有多清冷、寂寞,好像整個人都被抽空似的。
    「……什麼時候的事情?」葉樹年有很多安慰的話想說,但他知道吳政萱此刻一定听不下去,他只能如此問著。
    「畢業那天。」吳政萱淡淡地回答,葉樹年又是一呆。
    「那為什麼現在才說?」葉樹年在電話這頭皺起了眉,不敢置信。
    「因為我找不到理由打電話給你。」吳政萱竟低笑了幾聲,卻令葉樹年感到更心痛,「你還好嗎?」
    「……不好,太爛了。」被這麼問之後,吳政萱的聲音變得顫抖而沙啞,像是被戳中內心最脆弱的點,「我連大學都沒了。」
    「怎麼會……」葉樹年實在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震撼,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與吳政萱沒有聯絡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她又有多少事還沒有說?
    「我去找你好不好?」然後,吳政萱像是哽咽地說著,「你在台北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葉樹年原本想問「你不是在高雄嗎」,因為當初吳政萱填的是那邊的學校,理應在那邊。可是她沒有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或許早回來了。
    「我現在搬到台中住了。」她說,還有一點鼻音,「那我晚點會到,會再打電話給你。」
    「嗯。」葉樹年也只能如此回應了,然後他們熗說緇啊br />     其實她沒有想過吳政萱還願意打給自己,甚至是與自己見面,明明自己那麼過分地袖手旁觀,而且還被說了「我討厭你」,他真的以為吳政萱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只是不能否認的,他很後悔自己當初什麼也沒做,也不能否認他是想見到吳政萱的,雖然她感覺上是如此地失落。
    過了一個小時後,吳政萱就坐高鐵到台北來了,葉樹年接到電話後便騎著機車去接她。那時,在人群中的吳政萱非常低調,一改高中時亮眼的模樣,她那頭美麗的長發剪成了樸素的中長發,還扎成了低馬尾垂在右肩上,顯得沒精打采,不上妝的臉蛋雖然白淨,卻有幾分黯淡、沮喪。
    「嗨。」吳政萱倒也很快就發現了他,緩緩走上前來打招呼,揚起無力的笑容,當初自信而精神的模樣不痛嬖冢 O碌鬧揮凶釗崛躋姿櫚乃br />     「來吧。」葉樹年朝她伸出手,心口其實有些酸澀,他不敢相信吳政萱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和他認識的那個充滿活力的吳政萱,不一樣。但他還是沒有多問,只是希望能給吳政萱一點方向和安慰,而吳政萱垂目盯著葉樹年朝自己伸來的手,一下便紅了眼眶,然後握緊了那溫暖而寬大的手掌,禁不住地流下眼淚。
    那天晚上,吳政萱就住在葉樹年的套房里,對葉樹年傾訴這半年來發生的大小事。過程中他們坐在沙發上時,她都緊緊握著葉樹年的手,葉樹年也沒拒絕,只望這樣能令她好過一點。
    「那時候,我爸一知道我喜歡女生,還是我常常帶回家的那個人時,打了我一巴掌。」吳政萱輕輕地說,而她的頭倚靠在葉樹年的肩膀上,拆開發帶的頭發柔順地披散在背後,顯得她更為柔弱,「他很生氣我竟然不告訴他和我媽這件事,所以我們還大吵了很多次。」
    葉樹年心疼地揪起眉。
    「雖然吵到最後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吳政萱沉沉地說著,眼神平緩得毫無生氣,眼里似乎空無一物。
    葉樹年實在無法控制那種悶的感覺蔓延在胸口。
    「我覺得,活著真的好累人。」吳政萱如此說道,葉樹年猛地一驚,下意識加重力道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要做傻事吧?」
    吳政萱只是笑了笑,「也許我是來找你道別的?」
    「吳政萱。」葉樹年用從未對別人表現出來的嚴肅神情看著她,語氣僵硬,「我希望你只是在開玩笑。」
    吳政萱沒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著葉樹年。她朝葉樹年靠近,最後擁摟住他。
    「我不會做傻事。」吳政萱的嗓音溫柔,「雖然我很難過,但還是想活著的。更何況如果我不在了,你怎麼辦呢?」
    「什麼啊……」葉樹年苦笑,沒想到吳政萱會這樣回答自己。
    「所以為了你,還是要活下去的。」吳政萱環緊了他的頸子,和他貼得很近,「有沒有很感人?」
    「是……」但其實葉樹年是松一口氣的,他很害怕吳政萱是真的想不開,所以他忍不住嘆氣回著。對她葉樹年總是沒轍的,「但是,很對不起。」
    「對不起?」吳政萱的語氣明顯疑惑。
    「那時候沒有幫你,還……打了你。」
    「沒關S啊。」吳政萱倒乾脆,也沒遲疑地就這樣說,「我已經想開了,你如果沒打我那巴掌,也許我真的不在這里了。」
    「你……」葉樹年蹙眉,想說什麼卻又馬上被吳政萱打斷。
    「我是說真的,我還想說將來不多賞你兩巴掌報仇就死,未免也太不值。」吳政萱笑著說,「所以其實也算熬過那段時間,現在才能站在你面前,還能抱你喔。」
    葉樹年無語,他知道吳政萱肯定經v了一番內心的挫敗與孤獨,一個人撐過那段痛苦的時光。直到現在,才能因為他生日這個原因給自己撥了通電話。如果他生日在更久之後,那吳政萱還會給自己打電話嗎?還會和自己和好嗎?
    還是其實事情真的就到那時候就結束了?
    他不知道,也不願意想到那里。
    「謝謝你。」吳政萱說,然後靠在他耳邊輕輕親吻,嘴唇冰涼。
    葉樹年感到難受,但還是極為不蔚亟 庹奼H煤芙簦 艫較袷且 鹽庹嬲鋈私d在他身邊,哪也去不得。
    「好啦,這麼心疼我喔。」吳政萱在他懷里笑著說,好像根本沒什麼事,卻反而令葉樹年鼻酸。她明明這麼勇敢地去愛,到底為什麼最後還是會這樣呢?葉樹年知道自己膽小,根本無法像吳政萱那樣去爭取自己所要的,所以始終沒有得到什麼也是理所當然 可為什麼如此努力並付出許多的吳政萱,卻失去得更多?
    這不公平。
    「你哭好不好?不要這樣。」葉樹年聲音沙啞地說,他已經不希望再看到吳政萱逞強了,那令他心口緊揪。
    「唉唷,哪有說哭就哭的嘛。倒是你該不會要哭了吧?」吳政萱將手伸到葉樹年背後,溫柔地拍著,「不要為我哭喔。」
    結果,葉樹年真的忍不住就為了她這一句話掉下男兒淚,「我很不文恪!br />     吳政萱停下拍著他背的動作,沒有說話,只是任由葉樹年的淚水淌濕她的右肩。葉樹年眼眶酸熱到眼淚停不下來,「所以不要連在我面前都要勉強自己笑。」
    半晌,吳政萱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靜靜靠在葉樹年的懷中。要不是因為之後她的人微微顫抖,而葉樹年胸口的衣襟也濕了一片,他不會知道吳政萱哭得多麼壓抑,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他為了她不危  甦夥菪囊飧卸  沼諢故俏薹 僮白約夯箍梢浴br />     他們抱著彼此泣不成聲。
    而在那之後,他們又恢土肆 紓 級庹嬉不崠畛檔教 閉乙妒髂輟M 6際竊諞妒髂曇銥從凹 佣啵 惺被嵋黃鴣鋈ヵ願齜梗 踔粱夠嵩諞妒髂曇易∩弦煌懟2還侵 洳 揮腥魏崦戀鈉眨 妒髂瓴輝運齔霾煥衩駁木俁  炊袷嵌源胰艘謊氯幔 夢庹嬋梢願栽詰卮謖飫鎩br />     待在他身邊。
    不過,吳政萱後來和父母說開後,就搬回來台北了。只是他們離得越近,卻越少見面,只有通訊聯絡仍然不間斷,會常常分享彼此的生活近況。所以管之後見面的頻率降低,他們感情卻依然那麼好……
    想到這,葉樹年看向黃善如,意識到他回憶起的那些過往,此時此刻都真的是過往了。
    而這也是他打和吳政萱認識以來,第一次過沒有她的生日。
    他感到憂傷,突然間生日這件事似乎變成他不願面對的日子。
    「這樣啊,那我幫學長過生日!」黃善如點點頭,然後一笑,「我會做蛋糕喔!雖然不是很厲害,但听朋友說還是不錯吃的!」
    「這樣太麻煩你了……」葉樹年一愕。
    「不會喔,所以交給我吧。」
    黃善如笑得開懷,讓葉樹年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只能滯愣地看著那笑臉。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一張這樣的笑了,內心抗拒著再失去什麼。
    「那就謝謝了。」
    于是,他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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