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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姝色 第39節

    霍硯的臂膀環過她脖頸,指尖捏她耳朵,漫不經心道︰“死不了。”
    他慢悠悠的抬眸,望著不遠處的狼藉。
    小豆子被他母親抱在懷里,兩匹瘋馬歪栽在地上,脖頸上豁著個碩大的血洞,已經沒了氣息,而那根並不鋒利的竹竿,帶著一桿粘稠滴落的鮮血,直插進面的圍牆里。
    而四周劫後余生的百姓,紛紛看著霍硯,眼中沒有感激,更多的是恐懼。
    駕車的馬驟然死亡往地上滾,馬車被牽扯,跟著在圍牆上狠狠一撞,將駕車的兩個大漢,以及車里的主子通通甩了下來。
    大漢口里說著遼話,罵罵咧咧的爬起來,侍女模樣的姑娘,慌忙將再雪地里囫圇滾了一圈的紅衣身影扶起來。
    白菀耳尖的听見街後又傳來一陣細密的馬蹄聲,忍不住拽拽霍硯的手︰“又有人來了。”
    她話音剛落,馬蹄聲便近在耳畔。
    白菀踮起腳,越過霍硯的肩看出去,隨後跟來的應該也是遼國使臣,為首兩個男子神情肅穆,氣宇軒昂,一人頭戴冠,長發挑了幾縷編成辮子,身上著緋色圓領花袍衫,另一人則著玄色半臂長袍,身後跟著護送的騎兵。
    看清打頭那人的面相時,白菀極緩的眨了眨眼,她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我不怕了,”白菀低聲霍硯道。
    她的聲音向來細軟,低聲說話時有些咬字不清的軟糯,嬌聲嬌氣的,惹人生憐,但她冷聲正音時,那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便油然而起。
    換個比喻來說,應當是貓兒伸爪子和收爪子的區別。
    霍硯不置可否,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微松,滑下來扣在她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她腰上的青玉流甦禁步。
    白菀探頭看出去,繞是她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在看清眼前的場景時,仍舊嚇了一跳。
    從馬脖子里噴出來的血撒了一地,插進面牆上的竹竿凝著血,側倒在地上的華貴馬車幾乎散了架。
    這也太凶了。
    霍硯歪頭看著她白嫩光滑的側臉,看她透亮的眼眸,自然沒錯過她臉上那一瞬的僵硬。
    她在眨眼,在想什麼呢。
    側著頭看不見她眼里的情緒,霍硯突然有些煩躁,想掰過她腦袋,看看她眼里,有沒有如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一般,滿是恐懼。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一手掐著她臉頰兩側,將她臉扭過來,兩人旁若無人的,幾乎頭踫著頭,霍硯親昵的蹭蹭她鼻尖,低聲問︰“娘娘在想什麼呢?”
    白菀被迫與他眼眼,看著他滿臉不以為意,實則眼底的執拗幾乎要沖破那一層掩蓋的墨色了。
    她有點咬牙切齒,這假太監動不動就陰陽怪氣。
    白菀的眼楮本就圓,湊近而放大的瞳孔更和貓似的,她一瞬不瞬的與霍硯視,鄭重的道了一聲謝︰“謝謝你救了小豆子,救了這麼多人,掌印是大英雄。”
    霍硯“哈”了一聲,仰起頭,唇邊的弧度有些譏誚。
    竟然有人稱他英雄,這傻皇後恐怕不知道,方才有那麼一瞬間,這里所有人都差點活不成。
    她才是英雄,讓他們得以保命的人,是她。
    霍硯捏了捏白菀紅彤彤的鼻尖,略顯刻薄的批判道︰“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白菀被他捏得直皺眉,正要說話,那頭的遼國人,似是問清了始末,後來的兩個男子並著那位馬車上的紅衣女子,一同走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阻本郡主去路,還殺死了本郡主的馬!”
    白菀轉頭看過去,出聲的是那位紅衣女子,她生得一張瓜子臉,膚色白皙,柳眉挑起,一身赭紅左窄袖袍,頭戴流珠黃金冠,耳側兩邊的發用彩繩綁了辮子,頸戴琥珀瓔珞胸佩,渾身珠光寶氣,顯然極受寵。
    她手上抓著一條火紅的長鞭,氣勢洶洶的瞪著白菀,至于她為何不找霍硯麻煩,興許是不敢,也是,他雖生得漂亮,一張臉i麗無雙,可他周身氣勢帶煞,鮮少有人第一眼見他是不怕的。
    而跟在遼國郡主身邊的緋衣男子,在看清白菀的面容時,眼瞳陡然一縮,腳下微不可查的頓住。
    白菀卻沒看他,仰頭去看霍硯,他們二人方才的姿勢過于親昵,有不少人看得清楚,顯然不好表露她的身份。
    她這點小動作,霍硯怎會不明白,他抬抬眼,不甚在意道︰“若是介意,殺光他們便是。”
    他話音不大不小,卻恰恰好傳入遼國人的耳中,遼國郡主臉色一變,當即就要招呼騎兵護衛。
    緋衣男子卻上前一步,正色朝白菀兩人拱手道︰“我乃遼國太子耶律驍,”又指著另外兩人介紹︰“這是我的兄長耶律馳,這是東陽郡主耶律馥。”
    耶律驍再次拱手,卻是著霍硯,他唇線緊繃,俊朗的面容肅穆︰“我堂妹不知禮數,擾了兩位雅興,還望兩位海涵。”
    霍硯顯然不想搭理他,連眼皮都不肯抬。
    “我們並未被打擾,你不需要向我們道歉,”白菀望著耶律驍,接過話,唇邊笑意淺淡疏離,她指著旁邊傷痕累累的百姓︰“你們應該向他們道歉。”
    霍硯一直在看她,白菀今日穿得素淨,發飾也只有簡單的兩支釵環,可她只需站在這兒,便貴氣天成,有鳳來儀。
    耶律驍看也不看四周的楚國百姓,臉色分毫不變,轉頭滿臉驕橫的耶律馥丟下兩個字︰“道歉。”
    耶律馥小臉尖削,眼里滿是屈辱,用遼語低聲罵了句什麼。
    白菀卻恰巧听得懂幾句,她面上笑意頓消,聲音也冷下來︰“既然貴國郡主視我大楚百姓如草芥,看來貴國也無意與我大楚交好,既然如此,太子最好即刻返回遼國。”
    她話未說完,但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霍硯饒有趣味的看著白菀,現在的她又像什麼呢。
    啊,像一國之母。
    耶律驍連忙說︰“遼國並無此意,遼國仍舊願意長久與楚友好邦交,我代她向楚國的百姓道歉。”
    耶律馥急了,她從未見過耶律驍誰如此卑微,忍不住扯著他袖子跺腳︰“兄長,你和這賤民有什麼好說的。”
    耶律驍撇臉去看白菀,他知道她一定是听懂了,畢竟她的遼語是他教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烏雲積滾, 微弱的冬日太陽被遮蔽,一陣朔風起,鵝絨似的雪又開始漫天飛舞。
    耶律馥口里說著遼話, 自以為無人能听懂,眼皮向下微瞥,嫌惡和鄙夷明顯。
    寒風翻起霍硯玄色的大氅,里頭一身緋衣如火,他極緩的抬眼, 墨眸漸次被寒霜布滿, 本就少見的愉悅勁自他周身消散。
    耶律馥還拉著耶律驍跺腳撒嬌,平白覺得一股幽寒從腳底往上爬, 一回頭便瞧見霍硯那面無表情的臉, 先是驚他相貌i麗驚艷, 繼而便被他那冰冷不帶溫度的眼眸攝住, 心底攀上一陣沒來由的恐懼。
    霍硯把玩白菀腰間禁步的動作已然停下, 望著耶律馥的眸中陰鷙︰“你有膽,就把方才的話給咱家再說一次。”
    耶律馥雖是遼人,卻也知道‘咱家’是宦官的自稱, 她心中雖莫名生懼, 卻也暗自惋惜這般俊秀天成的男子竟是個太監。
    “本郡主和你們這些低賤的下人有什麼好說的?”區區一個太監, 她就更不怕了, 耶律馥眉目一橫, 滿臉嬌扈, 又見白菀與霍硯姿態親昵, 自然而然的將她看成了他的食。
    因自己平白個閹人生懼, 耶律馥有些惱羞成怒,手中的長鞭往地上一甩, 濺起一陣霧,再抬起直朝白菀面門抽去,一邊厲聲叫罵︰“本郡主說錯了?她不就是個自甘下賤的!”
    耶律馥楚話說得流利,一連串嘲諷響亮又刺耳,她手中的鞭子凌厲,鞭尾帶刺,閃爍著銀鐵幽冷的光芒。
    一旦這一鞭落在白菀身上,只怕要被那些倒刺狠狠帶下來一塊皮肉。
    白菀只在鞭子揮來的一瞬間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耶律馥那氣勢洶洶的一鞭直接被霍硯輕而易舉徒手抓住。
    霍硯手抓住鞭身,望著耶律馥的眸中一片死寂,臉色越發陰沉,唇畔猩紅微勾,他略一使勁拽,耶律馥當即不受控制的飛過來,他修長玉潔的五指成爪,縴細脆弱的脖頸落入他掌中。
    耶律馥甚至連一聲驚呼都沒發出,手中的長鞭隨即落在地上,她的臉色由白變紅,額角青筋暴起,檀口大張,糜紅的舌頭直往外吐,雙手拼命摳抓著禁錮在她脖頸上的鐵爪。
    霍硯眉峰凌厲,鳳眸血色濃稠,他嗓音低啞︰“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咱家的夫人豈是你能胡亂攀咬的?”
    眼看著耶律馥要被活生生掐死過去,耶律驍濃眉緊皺,他上前幾步,深深朝霍硯躬身︰“堂妹口無遮攔冒犯了貴人,驍自知其罪無可恕,可她年紀尚輕,不知輕重,還請霍廠督饒過她一回,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驍日後定會她多加管教!”
    耶律馥是他帶進楚國的人,若她死在這兒,不但楚國與大遼的矛盾會激化,與他也脫不了干系,于情于理,他都得救她。
    可不論他做何保證,霍硯仿佛充耳不聞,手下絲毫不松,一副非要殺耶律馥泄憤不可的凶戾模樣。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耶律馳眉心一橫,他和沒腦的耶律馥不同,東廠提督霍硯的凶名,不但在楚國人盡皆知,在遼也是如雷貫耳。
    楚國人怕的是霍硯凶神惡煞,把持朝綱殘害忠良,而遼忌憚的是他仿佛天生天得的用兵如神,幾年前他率兵大敗鮮卑,用神鬼莫測的兵法計謀,帶區區五千人,將鮮卑數十萬人耍得團團轉。
    他雖只主領過這一役,但足以喚起鮮卑人長年被霍家鐵騎支配的恐懼,他們一退便退出大渡河岸,與楚佯裝友邦。
    如今他們大遼同樣還未和楚徹底撕破臉面,可不是怕楚國這垂垂老矣的病虎,而是怕不要命的楊家人,還有那令人膽寒的司禮監掌印。
    霍硯此人正邪難辨,說他禍亂朝綱意在滅國,可遼國多次派人與他接觸,無一不是再無音訊,若說他忠君愛國,可死在他手里的忠臣良將不計其數,楚國如此內亂,全是他的功勞。
    這人捏不住定數,若是霍硯死在這兒,起碼楚國兩個看門狗便去除一個,剩下一個只知道打仗的楊家,大遼要讓其覆滅,不過吹灰之力。
    耶律馳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都是些膽小如鼠的楚國百姓,看來這閹賊只帶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出門。
    他面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凶狠,略一招手,護衛的騎兵即刻圍上來。
    耶律馳負著手,緩步踱上前,他面上絲毫不見恭謙,更不見耶律馥生死的在意,他在悠哉悠哉的道︰“霍廠督若執意要我堂妹的性命……”
    他剩下的話還未說完,耶律驍臉色驟變,暗罵耶律馳是個蠢貨,看他還嫌死得不夠快,繼續要出言挑釁霍硯那煞神,忍無可忍的一拳將他擂倒,揚手讓下人把他嘴巴堵起來,拉到後面去。
    白菀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且不知遼國其他皇子公主如何,單看耶律馳兩個就窺一斑而知全貌,興許腦子都不大好。
    她扯扯霍硯的袖子,俯身在他耳邊,放低了聲音,極盡所能的安撫他︰“我知你因我而憤怒,但她不能死在這兒,更不能死在你手里,不能髒了你的手,你且饒她這一回,過幾日在宮里,我定會將這句侮辱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霍硯那雙被血色浸染的墨眸一點點挪到白菀身上,與她清盈透亮的杏眼視,她太過光風霽月,讓他滿身污穢無處可逃,無所遁形。
    她眼中那點忐忑的真誠讓他覺得好氣又好笑。
    耶律驍眼尖的看出,決定耶律馥生死的是白菀,他當即便轉了方向,含著滿口苦澀,白菀道︰“我兄長有些神志不清,還望夫,夫人勸廠督莫要與他計較,只要廠督饒我堂妹這一回,夫人有何要求,驍定然竭盡全力相助。”
    他話中字句難掩干澀。
    耶律驍垂眸苦笑。
    真可笑,他千里迢迢重返楚國,與她好不容易再見,竟又是出口向她求助。
    白菀能看得出來,霍硯興許沒想要耶律馥的命,他殺人向來干脆利落,根本不會留人求情的機會。
    同為女子,她本無意與耶律馥針鋒相,但她滿口污言穢語,著實讓人憤怒,白菀柳眉緊皺,面上越發冷淡,鏗聲耶律驍道︰“貴國郡主站在我大楚的土地上,開口閉口賤民賊子,我要她一句真心實意的道歉,不難吧?還有那些被她僕奴打傷的百姓,湯藥費總也少不了的。”
    她一出聲,耶律驍便控制不住的看向她,眸中思緒深深。
    她不記得他了嗎,她看他的眼神,當真沒有絲毫熟稔,明明才一年不到,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還是沒來得及嗎?
    耶律驍喉結滾動,他垂下眼眸遮掩其中涌動的情愁,啞聲道︰“驍代她向楚國百姓道歉。”
    “我要她親自道歉,”白菀擲地有聲的強調。
    這次,耶律驍還未說話,耶律馥早已經被生死之間折磨得頭昏腦漲,求生的本能讓她強行從喉嚨里擠出三個字︰“,不起。”
    見耶律馥肯低頭,耶律驍也松了口氣,身後的僕人遞上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他接過,一邊說,一邊往前走,試圖親自交給白菀︰“湯藥費,這些應當夠了。”
    霍硯面無表情的將耶律馥扔在他腳邊,阻住耶律驍的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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