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陽從夢里醒來,她轉身往床下看了看,俞星洲居然不在。
睡意涌上來,她沒有深究,兀自睡了過去。
一大早,窗外又傳來朦朧的雨聲,她就被什麼東西蹭醒了。
司馬陽睜開眼,迷迷糊糊往自己肩上的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望去。俞星洲正跟她躺在一張床上,身體和她的貼得緊緊的,臉龐貼著她的脖頸,睡得很香。
她推了推,“醒醒。”
推了好幾下,他才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怎麼了,娘子?”
司馬陽,“你什麼時候跑上床的?”
他一點也不心虛,下巴揚了揚,“不是跑上床的,是娘子讓我爬上來的。”
呸,吹牛不打草稿。她抱胸審視,“那你說說看,我怎麼讓你爬上來的?”
俞星洲眯起桃花眼,似乎回味了一下,“娘子半夜哭了,我抱著你,把你的淚都舔掉,哄你睡覺。娘子嫌我惡心,就踹我,讓我去拿熱毛巾來,最後把臉都擦干淨才睡下。”
司馬陽,“……好吧。”
昨晚那個夢太蹊蹺了,她進去了出不來,說不定就是在夢里逗留的時候她意識分層了。不過踹俞星洲這一點,還真像她會干出來的事。
為了不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加之蠱毒即將來臨,她決定跟他分房睡。
不過怎麼提這個事情比較自然呢…在拿到參金石盞前,司馬陽不打算跟俞星洲翻臉。
俞星洲見她不說話,又死乞白賴地貼過來,抱著她蹭蹭,在她懷里撒嬌,“不要難過了,娘子,今後宏宇會陪著你的。”
才不要,走開。她伸手掐住他的臉,把人推到一邊。
連記憶和名字都忘掉的人,哪來的底氣說這個話。
昨日,她在大夫人謝瑩的屋內尋到了兩把鑰匙,一把是金鑰匙,能打開二夫人王珠的金鎖,一把是銀鑰匙,至今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甦念卿還告訴她,讓她去想王珠和謝瑩的關系。心中雖有一萬個問題,但不去探索就找不到答案。
司馬陽拿上佩劍出門,俞星洲又把紙傘塞在她手中,非要她帶上。
她嘆了口氣,收下了,沒有坦白其實她可以用避水符。
臨到門口,她鬼使神差地回頭,看到俞星洲站在屋里目送她,他高高大大地倚在門邊,眼神卻濕漉漉的,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司馬陽愣了愣,又想起昨晚那個夢。
她走那天,弭白也站在門口朝她露出清淡的笑容。
“姐姐,我等你回來。”
俞星洲沖她揮揮手,笑得溫柔明亮,身影竟與記憶里的弭白重合。
司馬陽心中一悸,別過頭毫不猶豫地闖進雨幕中。
她不喜歡四千七百二十八年的老頭,也不想被失去記憶的拖油瓶纏上。
有了鑰匙,那便有鎖。
她今日準備把蕭府查個完全,要是能找到對應的鎖,那她就可以多一個關鍵信息。
司馬陽跑遍了宅院,偶有上鎖的地方,卻與銀鑰匙對不上。
她沉默半晌,徑直用靈力破開了,只是這種能被她輕易弄開的門,里面也裝著無足輕重的東西,對任務根本沒有幫助。
就這樣,到了日光西斜之時,她已經把蕭府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她仍舊來到了甦念卿的院落。
她一連幾日拜訪他,卻沒能有機會把這里完整地查一遍。
畢竟這還有個活人,她需要經過人家的同意。
進了屋,她見甦念卿在編劍穗,便坐在一邊看他編。
她依稀記得,上次那個是紫色的,而這次的是黃色的。
小NPC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把線捋成好幾股,又按次序一點一點纏在一起。
司馬陽還挺羨慕他的日常,每天的軌跡都很清晰,日子也安穩。要是沒有蠱毒的話,她上輩子就不會和那麼多人扯上聯系,或許也能夠過上平凡恬淡的修煉生活。
這頭,弭白今天的心情並不好。
事實上,他昨夜夢到姐姐了。
夢境中,她給了他一場酣暢淋灕的性愛,然後離開了他。
“別擔心,我馬上就會回來。”
她沖他揮了揮手,然後在雨幕中消失。
後來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她了。
他親自送她出門,所以永遠記得她離開時的模樣。
她回頭和他揮手,那一如既往溫柔的眼神,還有能驅散一切陰霾的笑。
她離開的那天是場噩夢,所以直至今日他也不喜歡下雨。
如果不是看了影石上的一切,他不會知道她為逃離他做了那麼多準備。
她走之前,甚至沒忘記將那件他繡了好久的婚服燃成一把灰。
如果他早一點發覺她的想法,她是不是就不會,就不會……
“這個要這樣弄。”
耳邊突然響起少女清脆的嗓音,緊接著掌心傳來一陣酥癢感,他的指尖微顫。
一根手指伸過來,輕輕撥開了他掌心的那根線,瑩潤的指甲蓋又退出他的視野。
這道聲音和昨晚夢中听見的如此相似,弭白倏地抬頭,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那雙明澈的眼眸不偏不倚地望過來,然後微微彎了彎,她伸手指向他手中的繩結,
“這個樣式我也……”
他嗓音干澀,站起身退後兩步,急匆匆地打斷她,“別踫!”
“……會。”她瞳孔微張,吐出未說完的話。
手指還沒踫到繩結,他就緊緊攥住掌心,像握住了至寶,看都不願意讓她看一眼。
兩個人都沉默了半晌,司馬陽眨了眨眼,慢慢收回半空中的手,不自覺蹙起眉頭。
“踫的話會髒掉的。”弭白終于回過神來,不緊不慢地補上了一句,隨即緩緩展開手掌,露出被弄亂的黃色線團,又神色冷漠地將它放在燈芯上燒成灰燼。
司馬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吧,她知道他嫌她髒了。
她不做糾纏,“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重要的事。”
“什麼事?”他又恢復了鎮定自若的模樣。
“除開這座庭院外,我找遍了蕭家都沒有找到銀鑰匙對應的鎖,所以我想這把鎖應該在你的周圍。”司馬陽目光清清泠泠看向他,“我想查你的院子,所以來征求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