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別說了。沈珩輕輕閉著眼,開口打斷了江知禺的構想︰我困了,你安靜一會。
    江知禺聞言噤聲,偏頭看了看沈珩,伸手幫他把座椅往後調了一些,好讓他能睡的舒服點,順便還把車內空調的風口往上調了一下。
    沈珩不困,但是座椅被江知禺弄的這麼舒服,他也就閉目養神享受著了,正在腦內盤旋一會幾點出門,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親自己的脖子。
    他幾乎瞬間就從睡意朦朧中清醒了過來,仰頭一看,是江知禺埋在自己胸前,正在細密的啄著他頸部的皮膚。
    沈珩伸手推開他的肩膀,剛睡醒的語氣顯得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你發什麼情?
    兩人現在還在車里,沈珩襯衫的上面兩粒紐扣就被解開了,深藍色的襯衫和白皙柔韌的衣服形成了令人心神動蕩的鮮明反差。尤其是他醒來以後睜著一雙迷茫的睡眼,簡直就是個勾人心魄的妖精。
    我看你睡得很舒服,就沒叫醒你。不知道為什麼,江知禺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傷心。
    沈珩也沒管他,皺著眉頭把紐扣扣上,隨後打開車門出去了。
    回到臥室看見穿衣鏡里的自己,沈珩才驚覺剛剛江知禺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了多少吻痕,他解開衣服,從前胎記的那塊傷疤,周圍更是已經被吮吸的泛了紅腫,與周圍其它淡淡的紅痕顯得格格不入。
    很明顯,江知禺對它仍有著極度的偏執和迷戀。
    沈珩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沿著脈絡,逐漸蔓延到了自己的全身,還伴隨著無比強烈的,被羞辱的感覺。
    胎記!又是胎記!
    如果江知禺仍然執著的對喻霄念念不忘,甚至在自己去掉胎記留了這麼一塊可怖的疤痕後都能對著它釋放情意,那他到底為什麼還要把自己強鎖在身邊?
    是因為覺得自己過于懦弱好欺負?還是因為他追不回那個叫喻霄的男孩子,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繼續把自己當成他的替身?
    那他的那些听起來無比真摯的話,那些口口聲聲所謂的愛,所謂的懺悔,都只是為了安撫他的情緒讓他好乖乖留下來而演出來的嗎?
    那他演的也太真了。
    過于的震驚和打擊,導致沈珩維持著扯開衣領的動作站在穿衣鏡前半晌都沒有動彈,只能愣愣的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一言不發。
    江知禺剛剛在樓下被小狗黏住,陪它玩了一會扔球游戲,小狗還沒累,他倒是先玩膩了,把球往狗窩一扔,趁著小狗竄進去的動靜,轉身上了樓。
    寶貝,你在干嘛呢?江知禺進門就看見沈珩站在穿衣鏡前一動不動的,像是在端詳什麼,又像是在自我欣賞,他笑了一下,幾步走過去︰家里這狗也太鬧騰了,剛剛
    啪
    清脆的巴掌聲讓江知禺還未出口的話瞬間消失殆盡,沈珩這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打得江知禺頭猛地一偏,臉頰瞬間就腫了起來。
    江知禺被打懵了。
    他回過神,用舌尖抵了抵發麻的一側口腔,疼的他皺了皺眉,怎麼了,突然這麼生氣?
    沈珩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冰冷和怨恨刺得他心頭一跳,也顧不上問他為什麼要打自己了,江知禺走上前一步,想摸他的胳膊,但是被沈珩躲開了。
    你這個混蛋,江知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惡心的人,你給我滾,滾出去!也不知道沈珩是哪里來的力氣,直接將江知禺推的踉蹌了一步,沒穩住坐在了床上。
    沈珩,你冷靜一下。
    他這個狀態太不正常了,別說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在他們分手以後,沈珩都從來沒失態成這個樣子過。
    他一向都是溫柔的,冷靜的,即便是在多麼傷心難過的情況下,也從未主動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江知禺站起來把沈珩用力摟在了懷里,兩只手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人穩定下來。而沈珩還在不斷的抗拒著他的觸踫,想要從他懷里掙開。
    他不會罵人,翻來覆去只能說出混蛋滾這些字眼,聲音卻早已哽咽難言。
    冷靜,沈珩,你听我的,先冷靜下來,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問題也都可以解決,你先不要激動,
    看見沈珩眼里大滴大滴掉下來的淚水,仿佛每一滴都滾燙的燒灼在了江知禺的心上。
    他心疼的難受,用手背給他擦掉那些淚珠,看著沈珩通紅的眼楮,也覺得鼻頭一酸︰乖,有什麼委屈難過和我說,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你真讓我惡心。沈珩的聲音里尤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怎麼了?江知禺說完這句話以後感覺自己語氣不太好,于是又放輕了聲音道︰我今天惹你不開心了嗎?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裝了!
    沈珩驟然提高了聲音,情緒已然有些崩潰的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喜歡的是別人,你就去追他!何必要將我這一個替身一次又一次的強制拉回你身邊?如果你不舍得用逼迫我的方式去逼迫他和你在一起,我相信你會有別的方法,我真的受夠了江知禺,我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可不可以把我當成一個人,我才二十五歲,我只想過正常的生活!
    江知禺被他這麼一通話罵的站在原地懵了一會。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沈珩在自己面前真正流露出他的委屈,憤怒,乃至崩潰。
    像是壓了太久,崩了太緊的一根弦,終于在落下最後一絲重量的時候驟然崩斷,崩開的太痛,太疼,才讓他釋放出內心壓抑了太久太久的真實情緒。
    我喜歡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江知禺握住他的雙手,認真與他對視︰沈珩,我沒有裝,也不會騙你,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沈珩苦笑了一聲,眼神中的碎光零星迷茫︰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我,還是喻霄?
    是你,是沈珩。
    江知禺內心驚疑,但還是第一時間給予了沈珩肯定的答復︰我的世界里早就沒有喻霄這個人的存在了,我全心全意愛著的那個人,只有沈珩一個。
    第63章
    沈珩想將自己的手從江知禺的手掌中抽出,只要他動了兩下力氣,江知禺就會把他握的更緊一點。
    放手。他一雙漂亮的眸子被眼淚洗過以後顯得更加清亮,只是在抬眼看人時,里面充斥的絕望和悲傷能看得人憐愛又心疼。
    我不放。沈珩什麼都不說,江知禺急的要命,但又怕自己語氣著急了嚇到他,只能固執的牽著面前人的手。
    沈珩,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可以嗎?溝通是最能解決問題的。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難過,你都說出來,要打要罵我都在這兒隨便你怎麼樣,你讓我在這兒給你跪一晚上也行,委屈說出來就不那麼傷心了,別憋著,對身體也不好。
    沈珩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漂亮的眼楮直直的盯著江知禺,仿佛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破綻來,想看看他說的這些話,到底是處于真心還是假意。
    但無論是真是假,他現在已經分不清了,窒息般的疼痛和酸楚不斷纏繞包裹著他的胸腔,沈珩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倒下。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那次喻霄去律所找他,他回家後被惱羞成怒的江知禺一通怒斥以後過度絕望才產生的恍惚。
    江知禺臉色一驚,他連忙扶住沈珩的身體,把他身體的重量都靠近自己懷里。沈珩覺得惡心,伸手想掙扎,江知禺索性一彎腰把他打橫抱了起來,隨後放在了床上。
    哪里不舒服?江知禺皺著眉頭仔細的問。
    沈珩頭扭到一邊,閉著眼楮一聲不吭。
    是不是低血糖了?江知禺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下午了。
    他們倆只吃了點早飯,他一頓不吃倒沒關系,沈珩不行。江知禺從床頭的櫃子里拿了顆大白兔塞到了沈珩嘴里,看著他含住以後,又拉過毛毯給他蓋上,匆匆跑下樓去廚房找吃的。
    好在甦月華中午做的飯都還在,他盛了碗飯,把沈珩愛吃的菜每樣都夾了一點,熱了以後端上樓。沈珩躺在床上,目光虛焦的偏著頭看落地窗旁輕柔的紗幔,不知道在想什麼。
    吃了糖感覺有沒有好一點?江知禺把碗筷放在床頭,坐在沈珩身邊溫聲細語道︰我熱了點飯,你湊合吃一點,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就讓酒店往這邊送。
    沈珩嘴里的奶糖已經化的差不多了,甜膩濃郁的奶香味在他口中彌漫,明明是他最喜歡的口味,此刻卻像是嘗不到味道一般,只能感受到內心的苦澀。
    沈珩,跟我說句話吧,求求你了。江知禺低頭看他,眼里滿是心疼。
    他不知道為什麼沈珩會突然變成這樣,就好像
    好像回到了沈珩突然知道真相,過來和他說分手的那天。只不過這時的沈珩,周身的絕望氣息比那時更盛,也更讓他害怕。
    明明剛才回來之前,沈珩看起來心情還可以。他們在車上聊了會天,沈珩說他累了,自己給他調整了座椅靠背,沒一會就看他眯著眼楮睡著了。
    沈珩的睡顏很乖,有時候還會不自覺的對他流露出一絲依賴,這讓江知禺極其著迷。所以剛才即便已經到了車庫,他也沒舍得喊醒沈珩,只是在一邊認真端詳他漂亮的小臉,順便偷拍幾張保存下來自己欣賞。
    沈珩抿抿唇,似乎做了什麼好玩的夢,嘴角的弧度微微翹起。江知禺看見那兩片柔軟的紅唇在自己眼前,一時沒忍住,探身便輕柔的吻了上去。
    他貪戀沈珩的身體,貪戀他身上的味道,貪戀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江知禺閉著眼楮,無限延長這個溫柔的吻,像是著了迷一般的不斷向下,甚至在舔舐沈珩那塊凸起的小喉結時,伸手解開了他襯衫的幾顆扣子。
    難道沈珩是在氣自己給他留下的這些吻痕嗎?江知禺看向沈珩的脖子,那里大大小小至少有七.八處輕輕淺淺的痕跡,都是他的杰作。
    可是就算是律所聚會被他這樣攪和的泡了湯,沈珩也不可能生這麼大的氣,這次的突然爆發,一定另有其因。
    江知禺摸了摸沈珩的額頭,他的額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汗濕了,沾上了幾縷黑發。
    你現在不想理我也沒關系,起來吃點兒飯吧,別把身體再弄壞了。江知禺伸手想把沈珩扶起來,沒想到沈珩拍開了他的手,自己費勁的坐起來,接著就要下床。
    你去哪?江知禺擔心的攔住他的動作。
    洗澡。沈珩看著前方,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吃飯就洗澡,會暈在里面的。江知禺阻攔道,輕聲勸慰︰你要是想洗,先把飯吃了好不好?
    沒胃口。沈珩厭煩的說道︰身上有你的味道,不洗下去,我看見什麼都反胃。
    江知禺攔住他的手臂頓時顫抖了一下,他呆呆的望著沈珩精致的側臉弧度,卻被這句話傷的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似乎過了很久,江知禺終于哽咽道。
    夠了,不要再和我道歉了。沈珩克制著眩暈感,快步走到衣櫃前隨手拿了一套衣服,隨後沖進了浴室。
    江知禺的動作神情還有些怔愣,腦中不斷盤旋回放著沈珩的那句︰身上有你的味道,不洗下去,我看見什麼都反胃。
    這話不同于以往任何沈珩罵過嘲諷過他的字眼,生生讓江知禺在盛夏時節生出了周身寒風凜冽的錯覺。
    就好像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在其中得到的某些欣喜和快樂都盡數化為了泡影。而自己的努力,在沈珩看來只是一場笑話,甚至還會讓他越發開始討厭自己。
    原來在苦心維持下的平靜和溫馨,被打破時竟然會這樣令人絕望嗎。
    江知禺緊緊抓住身邊的被褥,試圖緩和一些胸口幾乎要洶涌彌漫痛苦。
    當初的沈珩,也是這種心情嗎?
    他只覺得自己做錯了,自己應該懺悔,應該道歉,應該把沈珩捧在手心里。他試圖設身處地的想過沈珩的心情,可終究不是親身經歷,他又如何能知道有多痛!
    他苦苦追求了沈珩兩年,而沈珩卻是真心實意的愛了他四年!沈珩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是怎樣在剛剛分手後,強自鎮定的面對他一次又一次的粗暴騷擾呢?
    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被自己威脅後答應回到自己身邊呢?
    江知禺越想越覺得絕望,他控制著自己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重重深呼吸了幾次,終于穩定了一些。
    沈珩進浴室已經有一會了,他怕沈珩悶久了會暈,又害怕貿然進去沈珩又會受到刺激,只能在門口小心地敲門︰沈珩?你洗好了嗎?
    屋內無人回應。
    江知禺有點緊張,他又加重了幾分敲門的力道︰沈珩?听到理我一下,我很擔心你。
    還是沒人理。
    江知禺實在等不下去了,伸手擰開門鎖沖了進去。
    沈珩躺在浴缸里,身體泡在水中,周遭蒸騰著水霧的白汽,他歪著腦袋,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
    江知禺嚇得頭皮一麻,他趕忙把人抱起來裹了張大浴巾,想直接下樓開車去醫院,但是沈珩又沒穿衣服,他又匆匆忙忙的找了衣服褲子給他套上,因為緊張加慌亂,手一直是抖的。
    他把人重新抱在懷里,沈珩突然動了動頭,睜開一雙迷茫的眼楮醒了過來。
    沈珩?你醒了!江知禺聲音難掩激動,他抱著人出門︰你剛剛洗澡應該是暈倒了,不怕,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你先好好睡一覺,我一直都陪著你呢。
    沈珩剛剛洗澡的時候沒開排風扇,泡了一會不知怎麼的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不過低血糖的暈倒也就幾分鐘的事情,還好江知禺之前給他喂了塊糖,所以他醒的還算早。
    我不去醫院,你放我下去。沈珩的抗議顯得格外無力。
    不行,要去看醫生,你低血糖太久,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善。江知禺不由分說的把人抱進車庫,塞進了車里。
    病人是精神壓力過大,加上你說他中午沒吃飯去洗澡所導致的。醫生在本子上寫了幾筆,隨後對江知禺道︰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不要讓他再受刺激了,也不要熬夜。
    江知禺禮貌的和醫生道了謝,旋即迫切的轉身走向沈珩的病床。
    沈珩還在輸液,臉色有點蒼白,閉著眼楮大概是太累了又睡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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