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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細算_25

     ,我的後腦勺磕在床板上,因為有墊子,不是很疼;真正疼的是胸口,不知道是被什麼硬東西戳在心口上了,一口氣阻在胸膛里,上不來下不去很難受,我一時間一聲兒都發不出來,腦袋里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響兒,身上重得像壓了座山。不過沒一會兒那座“山”就離開了,一只手又一路從胸前摸摸索索爬上脖子,然後在臉頰上停下來,接著另一線細小的聲音鑽進亂哄哄的耳朵里,像蚊子叫似的。隨著一下一下拍打在臉上的觸感越來越明顯,我漸漸听清了那只蚊子的話,他說︰“安然,安然,你怎麼啦?”
    近在眼前的聲音和氣息讓我迅速地明白過來,剛剛把我砸蒙了那座山就是韓暮雨,現在他手掌正把我臉拍的“啪啪”響,靠,疼,知不知道。
    我依然發不出聲兒,卻能清楚的看到他懸在我上方的眼楮,沉波千頃,湖光海澤。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烈的咳嗽了一通。可算緩過來了,韓暮雨拉扯著我的胳膊試圖把我扶起來,而漸漸清明的腦子讓我做了個無恥地決定,我就那麼軟趴趴的仰面躺著,任他怎麼拽,就是不起,最後韓暮雨只好俯□一手扶著我的脖頸一手攬著我的後背慢慢地將我抱起來。
    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頸窩里,任這耍賴得來的幸福把我淹得死去活來。
    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擁抱,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手的力度,小心翼翼的動作,甚至飄落在我耳朵邊溫暖濕潤的呼吸,都那麼好,唯一遺憾的是,我身上的羽絨服太厚了,讓我們沒有辦法貼得更近切。
    黑暗充斥的空間,把有限裝點成無限,在夜色層層疊疊的厚重包裹里,我是如此的迷亂而不知饜足,我用一種虔誠到惶恐的心態默默祈禱,老天啊你能更眷顧我一點兒嗎?我想得到更多。
    感到,他頸邊的皮膚有著干燥的熱度,柔韌而平滑;
    感到,他因用力而繃緊的頸肩部的肌肉,堅實又有力量
    感到,他埋在血肉下的骨骼,清瘦卻硬朗;
    在我唇下穩定起伏的脈搏,帶著生命的動人節奏,跳躍、隱沒,跳躍、隱沒……依然是淡淡洗衣皂的味道,還有更加清淡的,仿若山雨歸去、風棲芳樹的黃昏,漂浮在空氣中沁心沁肺的煙雨味兒。
    我忍不住摟緊了他,將嘴唇悄悄地壓在他脖子上,“暮雨……”
    知道嗎?知道嗎?我有多喜歡你?
    韓暮雨的動作微微一滯,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那聲呼喚,還是那個在乎心意有無間的吻,或者只是單純因為這個抱的動作由于姿勢的原因過于費力。
    他讓我坐好了,我卻死命摟著他脖子不撒手,他無奈地輕啪著我後背,問︰“安然……你覺得怎麼樣?”
    “你都快把我壓死翹了,我剛才差點喘不上氣兒來知道麼?”我在他耳邊抱怨,也不敢太大聲,就那麼說悄悄話兒似的,在他耳朵邊嘀嘀咕咕。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心情也會傳染,他也很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道︰“剛才好像是我胳膊肘戳到你胸口了,怎麼叫你都不反應,我也嚇了一跳。”
    “你那是叫我嗎?你那是抽我!”我現在臉上還熱辣辣的。
    “……一著急,下手重了……”韓暮雨說話間帶上一點歉意。
    蒼天啊,大地啊,我真的不是得寸進尺!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記恨我給你涂護手霜,你睚眥必報!”我順嘴胡謅了一句,卻更緊的樓住了這個睚眥必報的人。
    韓暮雨顯然無言以對了,他沉默半天,才說︰“安然……你這脾氣啊……怎麼跟小孩兒似的?”
    “你少裝老成,我比你還大58天呢,怎麼著你也得跟我叫聲哥,沒大沒小的……不是,我跟你比這個干嗎我?我是說,你把我臉都抽腫了,你一句‘下手重了’就完啦?”
    韓暮雨終于受不了我的無理取鬧了,他強行將我從他身上扯下來。黑呼呼的我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想必是一臉氣憤,“行,你先讓我去看看電閘去,回來咱們再說。”
    這次他走得很順利,我听著腳步聲離開,看著他開門關門,而後整個人虛脫般仰面倒回床上。我用手將眼楮蒙起來,純粹的黑暗悄然降臨,我听到心里一個聲音在問︰
    “安然,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不想干什麼,我只是喜歡他喜歡到不知該干什麼!
    “喜歡他就告訴他吧!”
    鬼扯,告訴他他還不馬上拎起我扔當街大馬路上喂車 轆去?
    “也許他也喜歡你呢?”
    他大概會喜歡那個愛笑有趣的安然,卻不會喜歡這個時刻惦記著他的變態吧!
    “不會嗎?”
    會嗎?
    “不會嗎?”
    會嗎?
    “別瞎想了,想那麼多干嗎?……不會嗎?”
    ……
    ☆、二十四
    一線光從指縫里瀉下來,之後是薄薄的門板被帶上的聲音,輕輕的腳步,電熱扇被扶起來的響動,再然後一雙手摸上我的腿,將繞在腳上的電線一圈圈松開,熱風再次吹過來,我敏銳地感知周圍發生的一切,卻始終捂著眼楮一動不動,就像睡著了。
    他在我身邊坐下來,冰涼的手指將我的手從臉上拿開。屋子里慘白慘白地亮,我眼楮被晃得睜不開。
    下巴上忽然一涼,還沒來得及掙脫,它已經被兩根手指捏住微微抬起,左右搖晃了兩下,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從我頭頂落下來,“真的下手重了,臉怎麼這麼紅?”
    我恨恨地睜開眼楮,推開他的手,翻身坐起來,“當然了,腫了都!”
    “可是,我就啪了右邊,怎麼左邊也腫了?”他似乎是非常嚴肅的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那什麼……黑燈瞎火的,你能知道是拍哪里了?”胡攪蠻纏,我想我已經演繹到極致了。
    他也不爭辯,我別別扭扭地環顧四周,靠近門口的位置有條斜拉的繩子,繩子上掛著的淺藍色的洗車店工裝,剛才沒有注意,現在看來應該是新洗的,還沒干,衣服下邊還掛著水珠,燈光照得一閃一閃,我瞪著那水珠看了幾秒鐘,終于判斷出,那哪是什麼水珠啊,分明就是冰凌子。我是因為精神動力太強大,又裹著羽絨服,又對著電暖風,所以才沒覺得特別冷,韓暮雨就穿一厚棉衣,怪不得開始那個手死涼死涼的。
    要不是我們那個銀行宿舍不讓外人留宿,我立馬叫他收拾行李跟我走。
    我老是這樣,做事情顧頭不顧尾,一心盼著他能多留幾天,卻沒算到他留在這里有多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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