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一旦皇上發現我們不在,定是會派人來尋的,只是此處較為隱蔽,山坡滑膩,花費的時間或許要久一些。
    等回到宮內,皇上一定會徹查這件事,到時我就看看,是誰想害我!去除了段景洵這個目標,裴容此時頗有斗志,一副此仇不報非君子的模樣。
    容世子,若是皇上問起,你最好將有人行刺的事瞞下。霍欽深深地看著裴容,目光微沉。
    為什麼?裴容不解地問道。
    能夠把這些人安排進皇家圍場,除了宮中的人,外人是做不到的。
    這件事若是讓皇上去查,不管查到了誰,都是你我不能動搖的。
    難道就這樣不管不顧了嗎!裴容睜大了眼楮,第一次感受到不公的他,眼中滿是不忿。
    當然不是,這件事,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霍欽壓低了聲音,久在戰場殺的殺伐之氣顯露了出來,令人不寒而栗。
    你要做的,就是和皇上說你我只是失足墜落,至于剩下的事,我自然會慢慢查出來。
    夜里,今日東宮早早地熄了燭火,常彬拉下床幔,對宮內伺候的一眾宮人們擺擺手,說道︰太子今日狩獵歸來乏了,要早些休息,你們都退下吧,這里有我伺候就行。
    是。
    一眾宮女太監們齊聲應下後,便規矩地退了出去。
    常彬看了一眼昏暗的太子寢殿,而後打開了一扇窗,隨後獨自一人靜坐在黑暗中。
    不多時,一道黑色的人影從東宮一躍而出,如同一只輕盈的貓,腳尖輕點,幾個跳躍之間,人影便和夜色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圍場里,除了舉著火把尋找裴容和霍欽的侍衛,黑色的人影悄然而至。
    夜色中,他穿著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巾蒙住了他的臉,只露出了一雙狹長明亮的鳳眼。
    黑衣人無聲地穿梭在圍場中,躲避著搜尋的侍衛,不多時已經來到了霍欽和裴容墜落的地方,他四下一打量,發現長有茂密雜草的邊緣之處,有處長約一丈的斜坡。
    黑衣人順著坡下望去,一片漆黑,又聞到了坡下傳來的陣陣火燒味,那雙凌厲的鳳眼眼神一緊,黑衣人當即縱身一躍,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
    洞內的火堆已經熄滅,霍欽警覺地听到了異動,可來人鬼鬼祟祟,霍欽毫不猶豫喝道︰誰!
    黑衣人方才站穩,霍欽便已站在了面前,二話不說一掌拍來。
    兩人動手間交了幾招,霍欽發覺眼前這黑衣人一直在躲開自己的攻勢,並未出手還擊,心下覺得奇怪,借著月光一看,霍欽從這雙眼楮上,隱約有一種熟悉之感。
    突然腦中閃過什麼,霍欽收回了手,不確定地喊道︰太子?
    黑衣人同樣動作一頓,沉聲應道︰嗯。
    太子,你怎麼會在這?
    段景洵不答,反問道︰裴容呢?
    他和我在一起。
    霍欽不禁腹誹,原來是來救裴容的?
    在這等著,我找人來救你們。
    可太子你這樣霍欽有些猶豫,段景洵這副模樣,只怕侍衛看到他,會和自己一樣,把段景洵當成賊子。
    我自有辦法。
    段景洵說完,轉身欲走,突然又回頭問道︰他沒事吧?
    太子放心,容世子無礙,可若是容世子問起
    霍欽不禁問出了心中的問題,段景洵今晚這一趟,擺明了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段景洵垂下眼眸,並未再說,利落地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裴容擔憂地從山洞內走了出來,見霍欽獨立于夜色中,不由問道︰小將軍,方才是誰?
    領頭舉著火把的侍衛正在四處尋找,忽然听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異響,回頭一看,卻見到前方似乎有一人影閃過,領頭人毫不猶豫舉起火把,大聲喝道︰追!
    可前方那道身影實在太快,不多時就已徹底沒了蹤跡,就在領頭人誤以為是圍場中的獵物時,一旁有人舉著火把向下照去,大聲喊道︰頭兒!這兒!
    領頭人順著方向看去,不禁大喜道︰快派人回去稟告,已經找到了容世子和霍侯爺!
    窗外,一道黑色的人影翻身而入,宮內的常彬連忙走過去,低聲問道︰太子,如何了?
    段景洵扯下面罩,低聲說道︰他沒事。
    黑衣下的手微微顫抖著,段景洵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裴容安全的消息沖刷了他一晚的擔憂與疲憊。
    分明是夜涼如水,可汗水還是順著他的下顎滴下。
    段景洵垂下眼,喃喃自語道︰他沒事就好
    第22章
    裴容和霍欽在圍場的失蹤的事,本以為會鬧得沸沸揚揚,沒想到裴容低著頭,猶猶豫豫地說出只是因為失足墜落時,氣得皇上胡子都翹了起來。
    春獵是每年一次隆重的演練,同時為了彰顯皇權,還會大肆嘉獎其中出彩之人,可裴容倒好,竟然在這種日子里因為疏忽而釀下大錯。
    皇上氣得正要大罵時,又瞧見裴容白玉似的臉上還掛著傷,好不可憐,恨鐵不成鋼地教訓了裴容幾句後,便揮揮手此事罷了。
    臨走時還不忘命人送了上好的藥過去,讓裴容安心回王府養傷,等傷好了再跟裴容算賬。
    裴容哪里還不明白皇上這是將此事揭過的意思,說了一串甜話哄得皇上直無可奈何地搖頭。
    回到王府,順王妃瞧見裴容臉上的傷,眼眶一紅,心疼得不得了。
    平常磕到撞到,裴容免不了要向順王妃撒嬌一番,此時真的受了傷,流了血,裴容卻連連直說自己不疼。
    順王妃悄悄地抹了抹淚,柔聲說道︰怎麼會不疼呢,這好端端的,若是臉上留了疤可怎麼辦。
    沒事的,娘,裴容安慰道︰我又不是女兒家,再說,哪個男兒身上沒一星半點的傷疤?
    順王妃只能點頭應下,轉身卻嚴厲地吩咐家中下人,這段時間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將裴容照顧好。
    同樣一臉心痛的還有四喜,他本就未能陪著裴容進宮,此時苦著一張臉,巴巴地看著裴容。
    四喜對自己的忠心裴容是知道的,只是可憐的模樣看得裴容有些想笑,裴容干咳一聲,吩咐道︰去準備熱水,本世子要沐浴。
    裴容在外呆了一夜,早就一身難耐,等他洗盡之後,四喜叫來了個手巧的丫鬟給裴容上藥。
    甫一上藥,裴容便疼得嘶了一聲,等清涼的藥膏擦在眼尾,灼熱的疼痛感消去了不少,四喜在一旁看著,心痛地說道︰小世子,疼的話您可不能忍著。
    裴容看過去,有些無奈︰我有那麼嬌弱嗎?
    不過裴容還未見過自己臉上傷成什麼樣了,正準備照一照銅鏡時,小廝來報說盛淵來了。
    裴容眼神一亮,他還記著盛淵說過的銀雪狐呢,也不知道盛淵打沒打到,連忙說道︰快請盛淵過來。
    盛淵不知道裴容受傷的事,剛一走進來,動作一頓,不由說道︰你的臉
    裴容下意識摸摸眼尾,忍不住嘟囔道︰你怎麼和我娘一樣大驚小怪的
    說著裴容不禁有些好奇,對著銅鏡一照,只見自己的左眼的眼尾處有一道略微勾起的紅痕,仿佛是暈開的胭脂,他皮膚本白玉無瑕,如今陡然多出了這條紅痕,如同那勾人的桃花意。
    裴容還以為多大的傷呢,見狀不在意笑笑︰這種小傷不在意的。
    一回頭卻發現盛淵還怔愣在門口,呆呆地看著自己,裴容伸手在他眼前晃過,問道︰干嘛,不會我這樣子把你嚇傻了吧?
    盛淵猛然回過神來,臉上很不合時宜的紅了起來,他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說話也不利索︰沒沒有。
    裴容有些莫名其妙,又看見盛淵身後的隨從手上正抱著一頭通體雪白的銀雪狐。
    銀雪狐?裴容又驚又喜,說道︰你竟然真的獵到了!
    盛淵有些尷尬地點頭應下,看著裴容欣喜地把銀雪狐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地撫摸。
    入手的觸感極好,柔軟蓬松,讓裴容愛不釋手起來。
    裴容垂著頭,並未注意到盛淵此時不自然的神色,笑著說道︰這銀雪狐極為敏銳,稍有點風吹草動便會逃跑,你先前說要獵銀雪狐,我還不信呢。
    盛淵干笑一聲,應道︰是是啊,銀雪狐的確很警覺。
    裴容不禁好奇起來,抬眸問道︰那你快給我說說,你怎麼打到它的?
    說完裴容卻覺得不對勁,以盛淵的性子,早應該迫不及待地把他獵銀雪狐的事渲染地無比精彩,怎麼會像現在這般露出左右為難的神色。
    盛淵?裴容試探著喊道。
    盛淵實在不是個會隱瞞的人,何況他也從未想過要騙裴容這是自己獵來的,只是讓他說出這是段景洵送的,實在是讓他有些難堪。
    若是當初他向段景洵討要成功時,或許還不會讓他如此為難。
    開始段景洵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而後把銀雪狐交給自己時,盛淵似乎從段景洵感受到了萬般珍重的不舍。
    盛淵覺得自己若是再不如實說出,他會憋得很難受,何況男子漢本就應該坦坦蕩蕩,盛淵定下心,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這銀雪狐我當時失了手,並未獵到,獵到它的人是太子。
    太子獵到的?裴容手一頓,問道︰那怎麼會在你這里?
    我失手以後想過向太子討來此物,誰知道他一听我要送給你,說什麼也不給我。盛淵說著,又想起了當初段景洵高傲不屑的模樣,像是告狀似的,訴說著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那太子怎麼又給你了?裴容連忙問道。
    盛淵一頓,巴巴地看了裴容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說道︰後來你和霍小將軍失蹤,太子突然便將它給了我,讓我送給你。
    說完後見裴容垂眸不語,盛淵心里一急,像要解釋什麼般的大聲說道︰這銀雪狐我可是守了一個時辰!可就因為蹲守得太久,才一時不查,讓銀雪狐發現。
    裴容按捺住心中的紛亂,對盛淵輕輕一笑,說道︰可你把它送給我了,謝謝你,盛淵。
    盛淵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道︰我們用不著客氣。
    末了,又頗有氣勢地補上一句︰下次我會親手獵到更好的給你!
    盛淵走後,裴容怔坐桌前,過了許久,他才抬起手,白皙的手指在狐身上輕輕拂過,低聲自語。
    他小氣得連送給五皇子的藥都要拿回來,怎麼會願意將到手的銀雪狐讓別人送給我
    可是他為什麼要送銀雪狐給我?
    第23章
    又過了幾日,在王府上上下下的照顧中,裴容臉上的傷已然全好了,只是疤雖然掉落,眼尾仍是留了一抹淡淡的粉,較之以前顏色淺了不少,更像嬌嫩花苞的粉色。
    裴容伸手摸了摸,很不滿意。
    四喜見裴容一臉的不高興,還以為裴容在意這道痕跡,安慰道︰小世子,傷現在才剛好,在過段日子,肯定會恢復如初的,您別這麼在意。
    裴容搖搖頭,他在意的並不是這痕跡,只是說出來四喜也不懂,裴容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後又發覺房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聞之不由讓人心生安寧,仔細看去,他房內的香爐正飄起裊裊香煙,裴容不用想也知道是順王妃吩咐的,問道︰我娘呢?
    今日王妃去了佛堂,說小世子這次受了苦,她要去念經三日,為小世子祈福,這些香也是王妃吩咐點上的。
    順王妃向來一心向佛,裴容听到這話倒也不意外。
    只是要在佛堂念經三日,裴容心疼娘親,便囑咐四喜︰你吩咐下去,這三天命人好生照顧,夜里涼,可不能凍壞了我娘。
    四喜機靈地應下︰小的知道。
    左右無事,裴容看向置掛在房中的銀狐皮,神色莫名。
    這幾日他一直未曾讓四喜處理,雖然這是盛淵送來的,但真正送他的人是段景洵。
    把狐皮拿過來。裴容說。
    四喜取下狐皮,看著小世子面容沉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忍打擾,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窗外天色正好,院內的桃枝攀上了窗台,偶爾有風吹過,花瓣便簌簌地隨著風飄了進來。
    裴容一身青衣,垂下濃密的眼睫,手指撫上銀狐皮,瞧著竟比那銀狐皮還白上一分,幾片花瓣輕緩地飄落在狐皮上,平添了一抹春色。
    段景洵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如畫景象。
    裴容相貌甚好,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的性子太不安分,先前又說出那等出格的話,讓旁人輕笑之余,竟下意識地忽略了他的容貌。
    如今他安靜下來,青衣逶迤垂地,白膚勝雪,身後偶有零星飄落的桃花,斂眸靜坐,香煙渺渺,這樣的裴容,任何人看上一眼,便再也不舍得移開眼。
    段景洵下意識放輕了呼吸,放慢了腳步,一步步朝裴容走去。
    他看到裴容偶爾微顫的眼睫,不知為何,很想摸摸他的眼楮。
    眼前有一片陰影落了下來,還有他熟悉的沉木香。
    裴容不由抬眸看去,只見到段景洵用那雙向來孤傲的鳳眼,目光深邃而又專注地看著自己。
    太
    裴容正要出聲,段景洵伸出食指,抵在了裴容的唇上︰噓。
    然後他伸出手,指尖輕撫過裴容的眼尾。
    那里有一抹淡淡的粉,就像這春日的花瓣一樣,脆弱又嬌嫩。
    察覺到觸踫到的人身體有一絲緊繃,段景洵輕聲問道︰疼嗎?
    裴容咬著唇,竟不敢對上段景洵的目光,慌亂地別開了眼,語無倫次地說道︰疼不疼。
    段景洵移開了手,撥開裴容發上的一片花瓣,而後朝裴容攤開掌心︰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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