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蕭知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看清陸重淵醒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目還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聯想到自己做得那個真實至極的夢,小臉一下子紅得就更加厲害了。
    她不敢去看陸重淵,別過頭,把半張臉都藏進被子里,甕聲甕氣得答道︰“沒,沒什麼。”
    她這幅樣子怎麼可能沒什麼呢?
    驚慌失措的,舌頭都跟打結了似的,她才不能讓陸重淵知道,她竟然做了這樣的夢。
    陸重淵倒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見她小臉紅撲撲的,兩只眼楮也跟著水汪汪的,整個人看起來又嬌又羞,心里的歡喜就怎麼也藏不住。
    他向來醒得早,總怕她尷尬,便時常會比她起得早些。
    所以他雖然看過許多回躺在床上,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蕭知,卻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清醒、鮮活的她。
    嬌嬌俏俏的。
    讓他忍不住就想把人攬進懷里,親上一口。
    嗯,一口還不夠。
    可他腦中的旖旎想法還未成形,探出去的手也還沒能踫到蕭知被子的邊,就听到耳邊傳來一句,“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听聲音,她的情緒已經恢復了許多。
    看過去。
    她臉上的紅暈也都沒了。
    陸重淵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如常回道︰“不用了,我也差不多該起了。”
    他向來是卯時起來的,如今時辰也差不多了。
    見他這麼說。
    蕭知也就不說話了,正好她今兒個也睡不著了,剛想讓人進來伺候,想到陸重淵的習慣便又止了喉嚨里還未吐出的話。
    她掀開被子先坐了起來。
    初秋的清晨還是有些涼的,她隨手拿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然後拿過架子上屬于陸重淵的衣服,同他說,“五爺,我服侍你起來吧。”
    陸重淵向來是不習慣別人服侍的。
    以前不習慣,如今照舊不習慣,可看著眼前那張鮮活的嬌嫩的臉,他卻舍不得拒絕,也不願意去拒絕輕輕嗯了一聲。
    他掀開被子起來,倒還記著自己的腿,注意著,沒讓蕭知有所發現。
    換好衣服。
    蕭知剛想扶著陸重淵坐到輪椅上,可循了一眼屋子,她也沒能在床邊找到輪椅,反而是在一個架子旁看到那把屬于陸重淵的輪椅。
    她輕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陸重淵出聲問道。
    “這個輪椅,怎麼離得那麼遠呀?”蕭知半歪著頭,聲音里還透著一股子不解,陸重淵的腿還站不起來,按道理,輪椅都是擺在床邊才是。
    離得這麼遠。
    陸重淵昨兒夜里是怎麼上床的?
    陸重淵的目光在落到那把輪椅的時候,視線一頓。
    “哦,昨兒夜里我上床的時候不小心推了下輪椅,所以放得有些偏了。”他語氣如常的和蕭知解釋道,可若是細看的話,能發現此刻的他很緊張。
    身子緊繃著。
    修長的手指也死死攥著,戴著扳指的大拇指和旁邊的食指因為握得太緊的緣故,手指都發白了。
    他也的確是太粗心了。
    昨兒夜里慶俞走後,他就直接從輪椅上下來了,然後也就沒管那把輪椅,想著平日反正都是他先醒來,就算離得遠也沒事倒沒想到,今日蕭知會先醒來,更沒想到,正好讓她踫到這樣的事。
    好在蕭知並未多想。
    听他這麼解釋一番,也就輕輕“哦”了一聲,然後推了輪椅過來,又把陸重淵小心翼翼地扶到了輪椅上,這才喊人進來伺候。
    洗漱的時候。
    屋子里靜悄悄的,五房這些丫頭還是怵陸重淵的,這會一個個低著頭,只做事不說話。
    蕭知擦完臉又梳完頭發,望了一眼軒窗外頭的天色,突然問陸重淵︰“五爺,今兒個天氣好,我們要不要去外頭走走?”
    前陣子下了幾場秋雨,弄得天氣都軟軟綿綿的。
    今兒個難得放晴,她倒是想出去看看,正巧這個季節雖然能夠賞得景致沒有多少,但莊子里能吃的水果、菜啊,那是不少的。
    陸重淵的腿一直不好。
    她不敢去打擾師父,便悄悄咨詢了一回李大夫。
    左右如今李大夫也是跟著師父一道幫忙,最知道陸重淵的情況。
    按李大夫的意思,陸重淵的腿一直不好,可能跟心中的郁結也有關系,有時候,人心里一直憋著憋著,憋得時間久了,身體的機制各方面都會有所影響。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能多出去走走,讓人的身心都得以放松,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陸重淵擦手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蕭知,問道︰“去哪?”
    “可以去莊子啊,我記得東郊的莊子,這陣子就不錯,吃的多,風景也不錯,我還記得”蕭知彎著眉眼,笑著說道,原本還想多說幾句,說說東郊的景致,但想想她現在這個身份,以往可沒去過東郊。
    連忙住了嘴,有些心虛的解釋道︰“前陣子東郊的管事過來的時候,我特地問了下,他說這陣子氣候合適,正適合去那邊走走。”
    陸重淵自然知道她那些還未說完的話是什麼,左右不過是她以往去過的時候,看到的景致和風物。
    以前沒覺得有毛病的地方。
    如今真得查清楚了,才發現這丫頭其實有不少漏洞,看來還是以前他不夠仔細抿唇笑了笑,很淺的一抹痕跡,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好。”
    重新低頭擦手的時候。
    想起昨兒夜里慶俞向他稟的事,他眼神微閃,希望他那位好佷兒,不要讓他失望才好啊。
    ***
    兩人出門,只帶了慶俞和喜鵲。
    本來是想帶如意的,但她這陣子小日子來了,身體不大舒服,蕭知便讓她留在屋子里休息了。
    路是通往東郊。
    沒多少人,寬敞的官道上也就他們一輛馬車。
    蕭知和陸重淵對坐著。
    喜鵲就跪坐在一旁,煮著茶,她平日是個話多的,但只要踫到陸重淵在的場合,就安靜的跟個小鵪鶉似的。
    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會馬車平平穩穩地朝東郊駛去。
    蕭知覺得車子里悶,就隨手掀開兩邊的車簾,今兒個天氣好,兩邊的車簾剛被掀開,外頭的風就吹進來了,太陽當空照著,那風打在人的身上也就沒那麼涼,溫溫和和的,十分舒適。
    眼見陸重淵還靠著車廂看著書。
    她有些不高興的翹起嘴巴,從他手里奪過書,在他詫異的注視下,合上,然後放在一旁,彎著眉眼,同他說道︰“五爺,你都出來了,就別看書了。”
    “再說,這馬車晃晃蕩蕩的,看書傷眼楮。”
    陸重淵倒也不是喜歡看書,他平日里握著本書,主要是不知道做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
    仿佛有滿腹的話要同她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知大概也察覺出了他的不自然,她的臉上重新掛了一個燦爛的笑,推了一盞茶過去,然後和陸重淵說道︰“你看看外頭的風景呀,多好看,風也舒服,太陽也暖洋洋的”
    她一邊說,一邊指著車外的風景。
    “你看那些桂花,離得這麼遠,都能聞到香味。”
    “還有那些楓葉,等過段日子,估計就能紅艷艷的一片了,那個時候再看,肯定會更好看。”她語氣平和又自然的和陸重淵說著。
    陸重淵听著听著,神情竟然也變得平和了許多,就連方才有些緊繃,不那麼自然的身體也松懈了下來,兩人本來是對坐的,此時卻坐到了一起,肩並著肩,一道看著外頭的風光。
    “一道”兩個字用得也不準確。
    陸重淵雖然也看著外頭的風景,但時不時的,還是會把目光落在蕭知的身上,他低著頭,垂著眼,見她眉開眼笑的同他說著那些景致,掩藏在那彎翹睫毛下的眼楮也變得深情溫柔。
    可就在這個時候。
    馬車猛地一晃,蕭知坐在馬車邊上,差點就要摔出去了,好在陸重淵立刻扶住她,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懷里,才免于一難。
    車內的茶盞都半傾了,這會茶水正順著桌腿流下。
    至于喜鵲,她剛才因為傾斜的緣故,整個人都歪靠在馬車上,還撞了額頭,這會正捂著額頭,嘴里也是焦急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蕭知心有余悸的靠在陸重淵的懷里,她的小手緊揪著陸重淵的袖子,同喜鵲說了一聲“沒事”,然後問外頭的慶俞。
    “出了什麼事?”
    慶俞還在猛拉著韁繩,把瘋了似的馬兒安撫下來,聞言,忙轉頭同馬車里的幾人說道︰“五爺,夫人,有人攔了我們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第86章
    有人攔了馬車?
    蕭知一愣, 這個時候, 這個地方,會是誰攔了他們的馬車?剛想掀開車簾看一眼,可她的手還沒觸踫到車簾, 就被陸重淵握住了手, 抬眼看去, 便見陸重淵正盯著那塊錦緞布簾,俊臉微沉。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注視。
    他低頭, 雙目望向她, 沉聲道︰“小心。”
    話音剛落。
    外頭便傳來慶俞的說話聲, “五爺, 夫人,來人有不少,你們且先坐在里面,不要出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抽出腰間的佩劍, 鋒利無比的劍身從劍鞘里出來的時候, 還發出了“錚”的一聲, 清脆又凌厲。
    雖然沒有瞧見外頭是一副什麼陣仗。
    但從慶俞的話語和表現中也能瞧出來人不善,蕭知抿著唇,小臉有些蒼白,握著陸重淵衣袖的手指也收得更緊了。
    她腦中第一個念頭, 來得這些人可能是陸重淵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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