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如何？”黎凱沉聲問道。
“病人的情況很危險，現在只能注射強心藥，維持生命。”護士語氣凝重。
黎凱從護士手中接過柴曉靜的體征報告，搖頭道︰“這個病人傷得這麼重，完全沒有生還可能。還是放棄吧。”
護士皺眉提醒道︰“可是她還有生命跡象。”
黎凱搖頭道︰“其實她已經死了。腦部遭受這麼嚴重的損傷，已經失去意識，即使救活也只能成廢人。就跟計算機一樣，雖然還能開機，但只能出現藍屏，無法正常運轉。有些時候，我們要學會放棄。”
護士嘆了口氣，道︰“這是另外一個病人的報告。”
黎凱迅速翻閱一遍，道︰“很奇怪，頸椎第一節 斷裂，竟然還活下來了。不過，手術效果再好，恐怕下半輩子也無法和正常人一樣行走。”
護士知道黎凱的實力，他是仁德醫院的王牌醫生，如果他說這個人沒得治，恐怕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如果是慢性病，還可以轉院治療，但這種車禍急癥，必須要最短時間內施救，讓他們轉院根本不現實。
不過，黎凱這種無能為力的態度，讓護士覺得有點不舒服。雖然明知病人的生還幾率很小，但作為醫生，還是要竭盡全力去醫治。
其實黎凱還是個稱職的大夫，只不過每天接觸太多的患者，對生離死別看得有些淡漠，更何況像柴曉靜這麼重的傷勢，根本沒法治療。即使治好了，最大的可能性是變成植物人。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解釋，治療柴曉靜和江清寒，已經超出了他的實力範疇。
黎凱對柴曉靜選擇放棄，去給江清寒進行手術，如果手術成功，至少有一定的幾率，讓江清寒多活幾年。
黎凱熟練地消毒，隨後穿上手術服，正準備進入手術室。
院長吳浪平腳步匆匆地趕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都是醫院的核心管理人員。
黎凱計算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按照道理，吳浪平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吳浪平沉聲道︰“黎凱，等會兒，你準備擔任副手。”
“什麼?”黎凱愕然無語，暗忖我沒听錯吧，整個仁德醫院，還有誰醫術比自己更好，做手術比自己更優異？
吳浪平沉聲解釋道︰“我剛得到消息，內地的著名國醫專家甦韜先生，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等下將由他來負責救治兩名重癥病人。剛才遭遇車禍的病人，都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想要親自來救治。”
黎凱心里不爽，這是不信任醫院嗎？
他撇嘴譏諷道︰“我沒听錯吧，其中一個病人已經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命跡象，另外一個病人，即使治好恐怕下半輩子也只能躺在輪椅上。就算他是國醫專家，也沒辦法吧？”
吳浪平嘆了口氣，“病人的情況，我也了解過，救治的難度非常大。不過，這是命令，由衛生署那邊直接下達的指示，我們必須要全力配合。”
第1239章 會手術的中醫
甦韜琢磨著香都這邊可能不會配合自己的工作，所以專門給薛秘書長打了個電話，請求他給予幫助。
薛秘書長听說三名在香都辦案的刑警，被人惡意撞傷，也是很震怒，當下安排人與香都政府衛生署署長撥通了電話。
衛生署署長今天睡得特別早，從夢中被驚醒，正一肚子火，又听說是蕭副總理的秘書找自己，也是吃了一驚，連忙給仁德醫院的院長吳浪平撥打電話。
雖然香都特別行政區，擁有獨立的一套管理體制，但大部分官員都知道真實情況，華夏政府隨時可以決定他們的去留任免。
其實，甦韜找岳遵的話，也能捋順香都衛生系統的關系，但沒有薛秘書長這麼效率快。
當甦韜抵達仁德醫院的時候，吳浪平帶著眾人已經等候多時。和甦韜同行的，還有程家醫館的當家人程偉強和他的女兒程櫻，雖說程家醫館在香都名氣不小，但和仁德醫院這種大醫院相比，還是欠缺了不少。
程偉強見仁德醫院這麼重視甦韜的到來，也是暗自欽佩，作為一名中醫大夫，能有這般舉足輕重的實力，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難怪已經九十歲的裘老中醫，在與甦韜相處時，宛如和平輩交流一樣。
吳浪平與甦韜握手，笑道︰“歡迎甦專家來我們醫院，實在榮幸之至。”
甦韜見他身後跟著一群人，臉上滿是憂慮，嘆氣道︰“首先我要跟您說聲抱歉，這麼晚了，興師動眾，麻煩吳院長和諸位。主要事情緊急，今天我的三位朋友出了車禍，命在旦夕，所以我得親自給他們治療。”
吳浪平沒想到甦韜這麼年輕，但見他先是真誠道歉，心里的不滿，也略有沖淡，“換位思考，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作為醫生，很多時候我們也會面臨無能為力的狀況。”
甦韜知道吳浪平在勸說自己要看得開，他第一反應是三人之一，受傷非常嚴重。
甦韜擺了擺手，“事不宜遲，救人如救火，等我給朋友診治結束之後，再與吳院長致謝。”
吳浪平與黎凱強調道︰“好好配合甦專家。”
“是！”黎凱表面上應付，心里卻是暗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甦韜這麼年輕，能起到作用嗎？
“誰最嚴重？”甦韜跟著黎凱平前往消毒室。
“柴曉靜，頭部遭到大面積損傷，生命特征非常微弱。”黎凱低聲建議道，“我覺得可以放棄，畢竟希望太過渺茫，不如去救治江清寒。她的頸椎斷裂，但通過手術，還是有機會將後遺癥降到最低。”
甦韜淡淡地看了一眼黎凱，沉聲道︰“如果你的家人和柴曉靜一樣，此刻躺在病床上，你會不會說出這種話？”
黎凱被反問得面紅耳赤，辯解道︰“明知沒有意義，還要強行去做，並不是聰明人所為。”
甦韜不屑地掃視了黎凱一眼，“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助手，一個失去信心的大夫，和戰場上的逃兵沒有任何區別，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黎凱尷尬地站在原地，沒想到甦韜這麼毫不留情，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人，沖著已經走遠的甦韜冷笑連連，毫不猶豫地離開。
護士其實對黎凱放棄治療柴曉靜，也覺得難以接受，不過畢竟是同事，她低聲解釋道︰“主要是因為病人的情況實在太糟糕，所以黎主任才會有那麼個建議。”
甦韜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不少，“我剛才的態度有不對之處，主要因為事情發生太突然，而三名病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必須要治好他們，所以口氣才會那麼差，事後的話，我會和黎主任道歉的。”
護士原本覺得甦韜挺難相處，但听甦韜這麼解釋，倒是能理解了。
黎凱的想法，甦韜冷靜下來，也能理解。當一個人的病情嚴重到自己無法治愈的時候，當然會有放棄的想法。
但甦韜不能放棄，他走進手術室，看到了面目全非的柴曉靜，依稀還記得坐在飯桌上，談笑風生，被同事稱為警花，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笑意的樣子。
甦韜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治好柴曉靜，從死神的手中，救下這個年輕的生命。
吳浪平听說黎凱和甦韜發生爭執，啞然苦笑，連忙找人將黎凱喊到辦公室。
“吳院長，並非我不執行你的命令，只是那個姓甦的欺人太甚，真把自己以為當成大人物了。”黎凱氣急敗壞地說道。
吳浪平嘆了口氣，黎凱是醫院重點培養的青年醫生，這樣的人才對于醫院的未來至關重要。他耐心地勸說道︰“你對內地衛生系統的情況不了解，這甦韜可不是普通人，你別看他年輕，但他的醫術的確非凡，之前曾經在南斯達旺治好了老國王，在國際醫學界也獲得不少認可。”
黎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啊！”當時黎凱只粗粗地看了一下這條新聞，所以沒有記住甦韜的名字，只知道內地有一個年輕中醫很厲害。
耳听為虛，眼見為實，黎凱當時覺得這可能是一條假新聞。
“如果存有疑問的話，不妨去觀察室吧，我們可以看到他是否有辦法治好柴曉靜。”吳浪平笑著說道，“你接受的是西醫文化，所以不相信中醫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這也是自然。但我可是親眼見過厲害的中醫，他們的醫術讓人嘆為觀止。”
黎凱其實內心很好奇，手術室內現在如何，他倒不是期待甦韜有什麼精彩表現，只是想看看他牛皮是如何吹破的。
黎凱承認現在一些中成藥已經取代西藥，在治療一些慢性疾病上，中醫也有獨到之處，但柴曉靜的傷勢嚴重，必須要進行手術，中醫會做手術嗎？如果不用手術刀、止血鉗這些專業的外科工具，他真的無法想象，如何能治好那名病人。
當黎凱和吳浪平走入觀察室，透過玻璃觀察甦韜時，兩人都愣住了，因為手術室內的畫面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因為甦韜正在熟練地使用手術刀等外科大夫常用的工具，他拿著手術刀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有著幾十年功夫的外科醫生。
“好快的動作！”吳浪平贊嘆道。
黎凱的目光也被甦韜吸引住了，因為甦韜連續幾個動作，都非常精準，關鍵是他根本沒有通過放大鏡，進行微操做。人體的血管非常細，一不小心就會踫傷，所以一般外科大夫都會戴著放大鏡輔助手術。
甦韜的切入位置，媲美頂級專家，他先處理身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撞擊，使得柴曉靜髒腑出血嚴重，必須要先處理體內的傷勢。
甦韜額頭開始冒汗，雖然自己抓緊時間趕來，但還是遲了一些，如果柴曉靜當場救治的話，體內的傷勢不會如此嚴重。既然已經遲了，現在就得用手速趕回來。
觀察室外的吳浪平和黎凱發現甦韜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如同電視劇快放鏡頭般，呈現出眼花繚亂的錯覺，兩人對視一眼，均露出驚愕之色。
不是說他是中醫嗎？
怎麼中醫竟然會如此熟練的外科手術？
錯了，甦韜在操作手術刀時，已經超出常人難以理解的範疇，若不是此刻病人處于生命危急關頭，兩人甚至會感覺在享受一種手術刀展現出來的藝術美感。
吳浪平當機立斷，命令道︰“趕緊打開錄像系統，從現在開始將甦大夫手術的過程通過各個角度全部拍攝下來，這將是一個寶貴的資料。”
黎凱沉默不語，若是換做外行，會覺得甦韜可能是在瞎搞，但他拿手術刀這麼多年，雖然看不清楚甦韜具體下刀的位置，但很確定，甦韜的每個動作都非常規範，是教科書級別的操作。
黎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個耳光，自己竟然剛才質疑甦韜，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過，他內心還是堅定地認為，柴曉靜那麼重的傷勢，絕對不可能救回來，即使能救回來，柴曉靜也將成為個植物人。
但，信心在一步步被削弱，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甦韜用精妙絕倫的外科手術，已經證明他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病人體內的出血癥狀，全部消失！”護士驚人地發現這個結果。
甦韜通過手術和針灸止血的辦法，讓柴曉靜生存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在黎凱和吳浪平這種專業人士的眼中，僅僅是從千分之一，提升到百分之一而已，但已經很了不起了。
因為柴曉靜的致命傷在頭部，因為劇烈的撞擊，光從外表上望去，就知道柴曉靜的頭部已經出現不可避免的損害。
但甦韜還在堅持，他結束了內髒手術之後，開始腦部手術。
腦部手術，又叫做神經外科手術，在外科系統中難度系數最大，手術操作範圍小，吻合難度大，是“精細”類手術中的典範。
從手術花費就可以看出差別，手術摘除一個窄緊的、小的顱內動脈瘤，費用至少要五六萬。
當然，這是因為用于栓塞動脈瘤的彈簧圈價格不菲。
然而，讓黎凱驚愕的是，甦韜沒有和護士要求使用神經外科手術常用的一些器材，就開始進行神經外科手術了。
第1240章 天外天人外人
甦韜雖然外科手術精湛，但很少會展示外科手術，因為任何手術對人體都會造成難以避免的損傷。
但像柴曉靜這種狀況，已經必須得用手術來處理。
手術室內，甦韜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術上，正如所有人判斷，這是一場艱難復雜的手術。
當解決一個難題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個新的難題。更為關鍵的是，時間緊迫，甦韜要強調精細的過程中，還得注重效率。
效率越高，柴曉靜生還的幾率越大；手術越精細，柴曉靜後遺癥越少。
甦韜感覺到柴曉靜的生命氣息在慢慢消失，這是通過通靈之境掌握到的信息。
每分每秒都至關重要，甦韜只能讓自己更快一些，隨著他的手術越來越快，旁邊配合他的護士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甦韜為了提高效率，自己開始從復雜的儀器庫里尋找趁手的工具。
“他竟然沒動用顯微鏡。”黎凱驚愕地發現甦韜，在神經外科手術中，還是靠著一雙肉眼觀察手術部位。但他不會覺得甦韜是在敷衍了事，因為甦韜的動作神情，專注而讓人充滿信任。
“你現在還質疑他的水平嗎？”吳浪平唏噓道，“難能可貴的是，他不僅展示了自己對外科手術的精通，而且還熟練地運用了中醫的一些竅門，輔助外科手術。”
黎凱附和道︰“我觀察到細節了，他全程沒用止血劑，也沒用麻醉劑，而是用針灸進行代替。”
吳浪平道︰“我之前也是有所耳聞，厲害的中醫，能夠利用銀針止血麻醉，今天算是親眼見到，簡直神乎其技。”
黎凱雖然心高氣傲，但面對甦韜的表現，已經悄然改變態度，“我終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什麼意思了。以前我覺得我的導師，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專家，但和甦韜相比，卻是相差甚遠。”
“你現在是不是有沖動，想學習中醫了？”吳浪平望了一眼黎凱，旁敲側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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