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雲奪日 第二十回(下)
在等待的時候,阿德又將我我的嘴給蒙了起來,我幾乎覺得呼吸困難,只能暗暗地咬住下唇,透過那細微的疼痛,企圖保持清醒。
阿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輪椅扶手,神情愉悅地哼著不知名的樂曲,仿佛下一刻要赴死的不是自己。
然而,我們並沒有等得太久,前方突然響起一陣聲響,我試圖睜大著眼,卻只能隱約看到那幾道身影,其余的皆是模糊不清。
我听見阿德語氣隨意地說,“三爺,真是為難您一個人趕了過來,不多不少,剛好十五分鐘,您這腳步真是快啊。”
沉默一陣,然後是急促的,似是要往這里走來的腳步聲。
“哎哎哎,別急——羅倫斯,你檢查過了沒有?”
前方傳來一聲渾厚的“啊”,阿德似是惱怒地啐了一口。
羅倫斯像是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儀器,在任三爺身上掃了掃,謹慎異常。只听阿德冷聲道︰“除了塊頭大之外,腦子還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德哥,掃描過了,沒有異常的電磁反應,之前搜身了,沒有武器。我剛才帶他來,故意繞了很多路,也沒有人跟上來。”
“行了,你去外面守著,要是看到有人直接斃了,如果人多的話……呵。”阿德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槍,抵在我的太陽穴。
我斜睨著他,只見他臉上掛著笑。
我咬牙用力地扭了扭身體,這繩索綁得太牢,根本就不可能掙脫,只能抬了抬眼。
“……祺祺!”
“哈。”阿德笑了一聲,覺著很是滑稽地說︰“祺祺?誒,大少爺,你的乳名真好听,祺祺、祺祺?你幾歲了啊?哎哎,你們叔佷這也太有情趣了吧?大少爺,那你叫他什麼?嗯?”他用槍身拍了拍我的臉,那種冰冷的觸感,已經不足以讓我恐懼,而讓我透體冰涼的是——他究竟是要拖延時間,還是什麼?
我睜大眼對著前頭,卻瞧見任三爺的臉色灰白至極,我听見他說——
“……你放開祺祺。”
他突然將手里的一個中型皮箱往我和阿德的跟前扔去。
“里面,全部的……你都拿去、都拿去!”
他往前一步,“你放開祺祺……!放開祺祺——!”
我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影,嘴里嘗到了一絲腥味。
阿德原來是掛著笑,漸漸擰了擰眉,他偏了偏頭,嘆了一聲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說三爺啊,我看您這是老來糊涂了,您看我——哈,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是拜誰所賜?我還不知道您那本事?我怕我拿了您這東西,轉個身,小命都要沒了。”
他拍了拍我的臉龐,笑了笑,說︰“這樣吧,另外,再讓您的小祺祺,賠我兩條腿,手就不用啦,那些東西剛好抵上了,小祺祺,快跟你叔叔說聲謝謝啊。”
“要廢掉你這兩條腿,要開機槍啊……?”他邊喃著,邊將槍口慢慢移至我的腿部。
“不要!”我听見任三爺拔高了聲音,向前了幾步。
“站在那里!再過來我就直接斃了他——!”阿德尖銳地叫了一聲。任三爺立時頓住了,沒再前進,只是一雙眼直直看著我。
阿德喊得急了,垂頭用力地咳了幾聲。
僵持片刻,任三爺終是開口說︰“我的腿,賠給你……”
“——你不要……傷害祺祺!”
他看著我們,手不斷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喘喘地說︰“命——都給你!你放、放了祺祺!”
三叔。
我想發聲,可是嘴被緊緊蒙著,除了看著他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阿德聞言,搖頭笑了笑,似是覺得難以置信地揚聲說︰“唉,三爺,我真是……嘖嘖,感動啊。你們的叔佷情,怎麼能深厚到這樣?任祺日,還是你有兩把刷子。”
我憤怒地用眼神狠剮著他,如果說,有一種憤怒足以讓人涌現殺意的,或許就是此刻在我心里的這股憤恨。
“這眼神真不錯,比你之前那悲天憫人的模樣好多了。”他贊賞地點了點頭。
待阿德笑夠了,偏頭看了看我們倆。
“要不這樣吧,我們玩個游戲——很簡單的,三爺,您剛才說,可以為了這小子連命也不要,唉呀,說得容易,真要做起來,那可有多難。”
“三爺,我們來點公平的,來猜一猜……這張椅子後面的定時炸彈,還剩下多少時間。”
任三爺的眼眸倏地睜了睜。
阿德往我後方看了看,又對著前頭說︰“嘖嘖,時間還剩挺多的嘛,我估算錯誤了。”
任三爺看了看他,又回望著我。
阿德說︰“這樣吧,如果您現在猜對了——哦,三個機會,提示是,多過十五分鐘,少過二十五分鐘,以分鐘為單位,而答案則是你回答的時候的那一刻,我也會給你或多或少的提示。您要是現在猜對了,我就讓羅倫斯進來,切斷回路,然後再斃了你,是不是很寬容呢?——當然,要是猜錯了,三個機會也用完了……”
“你們叔佷倆,就一起做亡命鴛鴦好了。”
“……時間拖延了這麼多,好了,開始吧。”
阿德的話語剛落下,任三爺幾乎是直接脫口說︰“二十分鐘。”
阿德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笑了笑︰“太少了。”
我不斷地掙扎著,這根本是無謂的游戲,先不說任三爺猜不猜得中,對不對也是全憑阿德的心情而定。我恐懼地看著前方——他直視著我,輕輕喘了喘,停頓半響,又說了一樣的數字︰“二十分鐘。”
阿德皺了皺眉,扭頭看了一眼,“還是少了。”
任三爺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閉了閉眼。
然後,他看著我。
“祺祺……”他說,“別怕……”
我看了看他,轉頭對著阿德,支吾地發出了一點聲音。阿德勾了勾嘴角,饒有興味地說︰“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了,我就讓你們倆交代交代遺言。”
他拿著手槍,輕易地摘下了蒙著我的嘴的布。
我急促地吸了幾口氣,視線已經模糊了。
我費力地仰了仰頭,看著他。
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只能怔怔地看著他。最後,張了張唇,還沒開口說話,卻听任三爺急急脫口道——
“二十分鐘!”
阿德頓了頓,回頭看了看我的後方,然後大笑出聲。
“厲害!任瀟雲,你太牛了——!真是漂亮!”他夸張地笑了數聲,我急急地轉向他,見他緩緩地舉起了槍,“那麼……”
“我改變主意了。”
他輕輕地說了一聲,槍口轉而對準了我的腦門。
我看著他猙獰的面孔,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松了一口氣。
“祺祺——!!”
三叔……
耳邊想起一聲槍聲。
我感受到一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