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夜風有些冷，薛彬和榮徐兩人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榮徐拍了一把薛彬的肩膀。
“該放手就放手吧，秦汕也挺可憐的，你就別為難她了。”
“她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逼著她留在你身邊，對誰都沒好處。”
榮徐嘆了一口氣，勸薛彬︰“你趁早想開一點兒吧，這都快十年了，別再耽誤她的時間了。”
薛彬听著晚上的風將醫院樓下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他微微闔上了眼楮，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了高中那個時候跟秦汕一起坐在校園的樹下發呆的場景。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年。
那個時候她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帶著崇拜和羞赧的。
她曾經那麼地愛他，是他一點一點扼殺了那個愛他愛到無法自拔的秦汕。
他陷入了漫長的回憶。
這些年，他清楚地看著她眼底的光一點一點熄滅，看著她的目光由仰慕變得漠然。
前幾天，他靠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她都冷漠地沒有說過一句關心他的話。
其實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這段關系，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失控了。
他以為手里捏著把柄就可以逼她留下來，其實不過是在死撐。
沒錯，她人是留下來了，但是心早已經不在他身上。
她冷漠，敷衍，甚至都不願意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一直都看得到她的變化，只是內心不願意去面對，一再地安慰自己，只要她人還在身邊就好。
他知道她很想做律師，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追求這麼多年的目標。
可是現在……她連這個都不要了。
她明知道離開之後他可能會做什麼，可她還是走了。
寧願自毀前程，也要離開他。
“帶煙了沒有？”薛彬睜開眼楮看向了榮徐。
榮徐從兜里掏了煙出來，給他遞了一根。
薛彬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地吐著煙圈。
“行了，別想這事兒了。”榮徐安慰薛彬，“秦汕這次能走這麼干淨，林颯肯定找三哥幫忙了，三哥要護著一個人的時候，誰也找不到，你也別白費功夫了。”
沈令嚴的作風，他們幾個人都清楚。
不過這樣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不用擔心杜家那邊再對付她。
薛彬听著榮徐的規勸，一言不發。
他抽完了一根煙，然後就從醫院離開了。
………
薛彬開車到了觀瀾別墅，推門進去之後，家里冷冷清清的。
即使是暖色系的光線，也沒辦法讓客廳暖起來。
薛彬站在原地盯著沙發看著，腦海中突然就浮現起了去年快過年的時候他和秦汕一起坐在這邊看綜藝的畫面。
那是他們兩個人這幾年來最溫馨的一場相處了。
薛彬仰起頭來看了一眼天花板，眼皮酸脹，面前的燈光也一點點模糊了起來。
他維持這個姿勢站了一會兒，而後轉身上了樓。
臥室里乍一看跟她走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可是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才發覺，里面已經空了一半。
她時常穿的衣服，都帶走了。
薛彬自嘲地笑了笑，正準備關閉櫃門的時候，卻冷不丁掃到了一個絲絨質地的盒子。
這個盒子，他再熟悉不過了。
薛彬抿住嘴唇，抬手拿起了那個盒子，輕輕地打開。
那枚他送出去的戒指，此時正安靜地躺在盒子里。
鑽石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光，他覺得眼眶酸脹得更加厲害了。
薛彬將戒指拿起來，盯著看了很久很久。
他到現在還記自己是怎麼給她戴上戒指的，雖然她那個時候不太情願，但看到她將這個戒指戴上無名指的時候，他還是很開心。
她說他不知道送戒指是什麼意思，其實他懂，他比誰都懂——
杜菁辛讓杜凌證找上他的那一次，他已經動了離婚的念頭。
可惜最近沈令嚴生病，各種事情堆在了一起，他根本無暇分身去解決自己的感情問題。
況且，現在薛家和杜家的生意密不可分，要結束這段婚姻關系，也是需要時間的。
就算結束了，應該也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對外公布。
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決。
那天他原本是想跟她說，再等一等，很快他就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了。
他會離婚，然後娶她，給她承諾和婚姻，還有名正言順。
那天他終究是沒能將那句話說出口，而現在……也沒有機會說了。
………
沈令嚴有意護著秦汕的行蹤，薛彬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秦汕的蹤影。
找了半個多月，仍然一無所獲。
接著，就到了沈令嚴手術的日子。
沈令嚴手術進行得很成功，他出院之後，薛彬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沈令嚴出院之後，薛彬特意去找了他一趟。
他剛剛上門，沈令嚴便說︰“我不知道秦汕在哪里。”
薛彬沒想到沈令嚴根本不給他機會，他捏緊拳頭看著沈令嚴︰“三哥，我必須找到她。”
“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愛上她了。”沈令嚴答非所問。
他仔細端詳著薛彬，似乎是要看穿他的靈魂。
薛彬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你真的愛上她了，想讓她回到你身邊，那就拿出你的決心來。”沈令嚴指點著薛彬，“離婚，跟杜菁辛徹底劃清界限，並且昭告天下。”
听到離婚二字，薛彬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計劃。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之前已經動了離婚的念頭。可惜她不肯等我。”
“你要是能早些想清楚，也不至于到這般田地。”沈令嚴還是沒把秦汕的動向告訴薛彬，“既然你也想離婚，那就好好處理一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她在慕尼黑麼？”薛彬不死心，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沈令嚴笑笑，“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我跟她也不熟，都是林颯在聯系，要不然你去問問林颯？”
這擺明了就是不打算告訴他。
讓他去問林颯？
按林颯那個看他不順眼的架勢，問題沒問完就把他家祖墳都問候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