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劫匪趕緊把胖子拉開,叫胖子別沖動。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咱們終于盼到朝廷的人了,可等得我們好苦啊!”
原來他們是千星縣的百姓,住在同一條村。
因家被地震波及,毀于一旦,不少人妻兒與家中父母都死在倒塌的房屋之下。
縣令對他們不管不顧。
僥幸逃脫的村名不少成殘疾,再無工作能力。
為了賺錢,他們晚上住破廟,白天尋工作。
但需要照顧的人實在是太多,那點錢是杯水車薪,幾乎每天都有一個村名因感染而死去。
他們只能鋌而走險做劫匪。
八王爺听了氣憤不已,正義之氣油然而生,拍著胸脯保證定為他們主持公道。
接下來出現令我震驚的一幕。
胖子僅憑一己之力就輕輕松松的把樹扛在肩膀上給挪開了。
我問豹哥:“胖子是天生力氣就這麼大嗎?”
豹哥說:“害,就他吃得最多,還好有一身力氣,也沒白吃。”
豹哥帶著我們一起去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在一座茂密的小山上。
住處外圍圍著一圈削尖的籬笆,上面纏繞著帶刺的藤蔓。
里面是十幾排簡陋的小木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還好最近都沒有下雨,不然根本沒法住。
一靠近木屋就能聞到一股伴隨著中藥味的腐爛之氣。
火狸說:“有人恐怕今天就要走了。”
豹哥帶我們來到一間狗窩一樣的房間,里面堆著雜七雜八的草藥。
還有一只受驚的肥老鼠。
老鼠想從門口逃走,被豹哥一腳踩住尾巴,然後拿起牆角的一根木棍狠狠一砸。
老鼠腦袋迸裂,一命嗚呼。
豹哥美滋滋地說:“嘿,今晚又可以加餐了。”
火狸懷里的團子被嚇醒,眼楮滴溜溜地看著地上的死老鼠,嘴里發出害怕的吱叫聲。
火狸說:“我們可以看看住在這里的傷患嗎?正好車里帶了些藥,也許他們能用到。”
豹哥一听有藥欣喜不已,連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們這里現在最缺的就是藥了。”
火狸推開臭味最濃的那間房。
里面躺著的是一個老人,蓋著的被子沾了很多黑色的血塊,胸口起伏非常微弱。
火狸掀開被子一角,很快又蓋了回去。
對豹哥說:“準備後事吧,熬不過今晚了。”
火狸出來後對我說:“一只腿沒了,傷口一直在流膿,還長了蟲子。
那些草藥也是亂敷的,多活一天也只是多受一天的罪。”
火狸話音剛落,屋內就傳出豹哥的痛哭聲。
老人走了。
豹哥把老人埋葬在後山,那里有一大片粉底。
悲痛過後生活還得繼續,畢竟還有那麼多傷患要養。
他擦干眼淚,對我們說:“天都黑了,小的這就去準備飯菜。”
晚飯只有一道葷菜,就是兔子肉。
其余的都是些野菜,連湯都是野菜湯。
豹哥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里就這點吃的了,兔子還是胖子設了十幾個陷阱才抓到的。”
藍陵提著一大堆東西走進來,都是我買的吃的。
他對豹哥說:“明天我們就進千星縣了,這些你們都拿去吃吧。”
我喝了口青菜湯,有點苦,但還是能入口的。
那盤肉我們誰也沒動。
這本是給那些傷患吃的,他們都需要營養。
現在把唯一的兔子肉用來招待我們,我臉皮再厚都吃不下去。
火狸問豹哥為什麼沒有請大夫看看。
豹哥嘆了口氣,“哪請得起。地震之後農田房屋被毀不少,所有物價突然飛漲。
千星縣大夫不多,看診一次三文錢升到了八文錢,看診人多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後來又升到二兩,這不是趁火打劫麼。
米價菜價也貴得離譜,簡直就是不給我們災民活路。”
四皇子說:“我記得朝廷有撥款下來,而且嚴禁亂哄抬物價。”
豹哥粗糙的手捧著被吃得干干淨淨的碗,說道:“我們可從未听過這回事,就算真撥款,一層層剝削下來,也沒多少了,還不夠養那些當官的呢。
雖然我們都是粗人,但道理都懂。”
越說越心酸,說到極痛之處,豹哥這個八尺大男人還留下流眼淚。
胖子端著大碗走進來,咧著嘴對豹哥說:“哥,還有沒有吃的,我還沒吃飽……咦?哥你咋哭了?”
豹哥沒好氣的用筷子敲了胖子一下,罵道:“你就不能少吃點,今晚別吃了,就當減肥。”
胖子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委屈的走開了。
豹哥騰了兩間房給我們,他跟胖子起了堆火睡外面的草堆。
火狸趁他們入睡後到後山吹了聲口哨。
不一會兒夜空中出現個盤旋的黑影,然後對火狸所在的位置俯沖而下。
火狸不讓小唯站在他手臂上,小唯生氣的背對火狸。
我把團子放到小唯後背。
小唯腦袋一扭給團子理起了毛。
火狸把寫好的信放入小唯腳上的竹筒,叮囑小唯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
第二天天未亮我們已悄無聲息的啟程。
我在桌上放了兩袋銀子還有幾張銀票,夠他們不錯的生活好一段日子了。
我們進入千星縣內,路上隨處可見要飯的乞丐。
有的已奄奄一息的縮在地上,手中還拿著個破碗。
米鋪外面排著長龍,都是穿著家丁衣服的下人。
路邊衣服打了好幾個補丁的母子反復數著自己手里的幾個銅板,急得抱著兒子直流淚。
藍陵讓我們等會,然後跳下馬車走到米鋪旁看了一會。
過了約半個小時,米鋪前突然吵了起來。
原來是米鋪老板給的分量不夠,少了一兩,被坑的是位佝僂身子的老人家。
老人打開袋子非要重新稱,老板把他往外驅趕,“滾滾滾,愛買不買,不買還回來。”
老人死抓著老板袖子不放,“我……我就這點銅板了,全家都在等著米下鍋,你不能這麼黑心,就不怕被雷公劈嗎!”
老板對老人淬了口口水,作勢奪過老人手中的米袋子,“拿來,我今天還就不賣給你了,一大早真是晦氣,趕緊滾,別妨礙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