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母親,我先回去了。”她覺得這事最好還是弄清楚比較好。
    周盈盈走後,謝氏還在想銀子的事,她是這樣覺著的,如果能打點好,讓丈夫在江南等富庶之地謀一任地方主官,那她就帶著小女兒一起隨他赴任,那就不必留在廬江了。
    謝氏嘆氣,這銀子啊,她該上哪去弄呢?
    小二房倒是大把的銀子。周蘭和小二房的官司雖然隱秘,但她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裝聾作啞罷了。畢竟她婆婆已經插手了,她不能再撲上前去,這樣吃相太難看了,讓二叔周涎怎麼想?若這事以後讓外人知曉的話也不好看。
    再者,以她婆婆的性子,指定不會讓他們這房這吃虧的,所以謝氏樂得不沾手。
    但是這事拖到現在,銀子還是沒見著,再想想六房那事,她心里莫名的籠上了一層陰影,總覺得周蘭她們謀劃的事不會那麼順利。
    翌日,莫老安人被悄悄地送到家廟的消息隱約在周家坊傳了開來。
    一大清早的,周蘭火急火燎地來問她娘何時幫她解決三萬兩銀子的事,這事周蓁蓁本人也答應為了不使她爹為難,她不要了的。現在就差搞定李晉那邊,拿回約定的憑證了。她現在想請她娘出面,讓她二哥和周蓁蓁一起立下個文書以作保證。
    “娘,你什麼時候幫我解決那三萬兩銀子的事?”主要是她昨晚收到丈夫寄來的家書,催著她回去商量二兒子的親事呢。
    何老安人剛听到那消息,正驚魂未定呢,“莫氏被送去家廟里。”
    听到這消息,周蘭吃了一驚。
    好一會,周蘭才咽著口水說道,“娘,六房的莫老安人真被送去家廟里了?”
    “對的。”何老安人眼中還帶了一絲驚懼,宗房果然出手了。
    這是莫氏第二次被送至家廟里了,一定會被記載在族譜上的,後輩子孫一閱皆知,這下她老臉都丟盡了,真真是羞煞人也。即使哪天周泓能將她接回來,日後都要謹言慎行,以免再行差踏錯,真是淒涼。
    一時間,對周蘭所提的事,何老安人難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是的,所以你那事不能急。”
    “娘,我怎麼能不急?”
    于是周蘭將楊家即將派人前往蔡家初議親事的消息告訴她娘,就指著她娘收回先前的話,同意她將事辦了呢。這事不解決,蔡家真不好和楊家議親。她知道她丈夫來信的意思,雖然他在信上只字不提那三萬兩銀子,但她知道他的意思,在她回去之前,這事務必得解決掉。
    何老安人皺眉,沉吟不語。
    最終,何老安人嘆著氣道,“不行的話,你還是將那三萬兩銀子還了吧。”
    “娘?!”周蘭驚愕,且氣急敗壞,“連你也不幫女兒了嗎?”
    “蓁蓁那個丫頭不能逼。”蓁蓁因為那顆救了莫氏的藥進入了各房的眼了,蓁蓁那丫頭不鬧還好,鬧的話,她們結果不會太好。
    用周蓁蓁的話說,周蘭在這事上有諸多的掣肘還想將便宜佔盡?若她是周蘭,趕緊兒悄眯眯地將這事做個了結。說來說去就是太貪心了。
    到了這個時候,何老安人難得的清醒,莫老安人被送去家廟一事,于她而言不諦于敲山震虎或者殺雞儆猴,讓她繃緊了神經。
    在這當口,族長堅決不會允許任何一件抹黑周氏族風的事的。誰要犯了,就是挑釁宗族的權威,族長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的。
    嫁進周家這麼些年,這點眼力她還是有的。
    何老安人心里很清楚,因為先前兒媳李氏的事,她在族長眼中就是另一個莫氏啊。
    周蘭這三萬兩銀子在這當口實在是太敏感了,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想因為幫女兒,讓自己陷進去,進而連累了大兒子。即使只是被宗房族長批評,都足夠顏面無光的。
    听到這話,周蘭心一直往下沉。
    何老安人勸她想開點,“這些年,你們蔡家憑著這三萬兩度過了難關,還賺了不少錢,也算佔了便宜了。”若這三萬兩是和別人借的,光是幾年的利息,都要不少,不然就是人情欠大發了。
    周蘭跌坐在一旁,默然不語。怎麼會這樣,她不明白大好的形勢怎麼轉眼間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何老安人知道她不甘心,其實她又何嘗甘心呢,只是形勢如此,這已經不是他們四房能一力決定的事了。如果她能等等過了這陣風頭還好,偏偏還那麼迫切要解決。
    第28章
    就在這時, 族長老夫人登門了。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去迎族長老夫人。
    族長老夫人對周蘭的態度很冷淡, 坐下之後, 就與何老安人拉起了家常。
    “你養了一個好孫女, 她昨天幫了族里很大一個忙。”
    這是指拿藥救了莫老安人一事?何老安人心想, 嘴上卻道,“哪里哪里, 這是她應該做的。”
    族長老夫人只說了這句,深的沒往下說。便是這樣,已經很能表達他們宗房對周蓁蓁的態度了。
    鄭氏十二處私產被偷賣一事, 其實對族里的聲望影響挺大的。
    六房這次吃了明虧, 族里吃了暗虧。但族里不好出面對七大家族說什麼, 要知道沈家、盛家、裴家等七大家族的做法雖不那麼光明磊落, 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這一場禍事歸根究底還是莫氏引來的。族里只能忍下這一回,且當作是六房自己私下的決定。
    但如果莫氏當時沒了,情況就不一樣了。鄭氏私產被賣一事總得有個責任人的, 但禍頭子沒了, 他們反而不好追究她娘家那邊的責任。如果莫家再有人被挑唆自縊,那局面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因為這禍頭子沒了, 責任就外移, 就坐實了沈家、盛家、裴家等七大家族謀財害命的事實。
    至少在外人眼中是這樣的。
    他們宗房作為周氏一族的代表,面對這樣的情況,沒有了退路, 就不得不發聲了,即使一對七,也得硬著頭皮較量一下,不然周氏一族的傲骨就沒了。
    如果真發展到這地步,真的既無奈又憋屈。
    幸虧啊,周蓁蓁的一粒藥,將那禍頭子給救起了,不然可麻煩了。
    這些都是她家老頭子慢慢分析給她知道的,所以此時族長老夫人對周蓁蓁的觀感空前的好。
    族長老夫人笑著感嘆,“咱們一前一後嫁進周家,如今也四十多年過去了,你早年喪夫,在靈堂上哭得死去活來。現在看著,你家老大和老二的幾個孩子都是好孩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莫要偏心不公呀。做到這點,你這晚年就能享福了。”
    何老安人笑笑,“福什麼的不敢想,只求他們少氣我幾次,就是他們的孝心了。”
    族長老夫人這是在幫周蓁蓁說話嗎?旁邊的周蘭嘴巴動了動,顯然想說話,但被族長老夫人的視線淡淡一掃,便不敢造次。
    “到了咱們這把年紀,其實很多事都應該看開一些。不過縱然我這樣說,但很多時候也做不到。這兒女都是債啊,莫氏的事,你想必也听說了。他二叔因為私下買進了鄭氏的一處產業,昨天被罰跪了一夜。我這當娘的是心疼又無奈。對了——”族長老夫人又問,“周溶在京城可還好?”
    何老安人無奈地道,“上次來家書說一切安好,但這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
    族長老夫人點點頭,指點道,“官場險惡,咱們周氏一族在外做官的爺們,在外都不容易。長輩們經常告誡我們,這些為官的大老爺們都是咱們周氏一族的護身符,族里給不了他們助力,就盡量不要給他們添麻煩。周溶還在京中為官應是很不容易的,你做事也得多替他想想,不能讓家中的名聲拖了他的後腿。”
    “大嫂的話,我知道了。”
    “你家的孩子我不擔心,昨兒個你大哥還和我說了一件事,好懸將我逗樂了。蓁蓁那孩子竟然跑去和她族長太爺說,族學的學堂太破舊了,她想給族里捐一筆銀子,不少于三萬兩,讓人將學堂修葺一番。這話可將她族長太爺嚇了一跳。”
    听到這話,何老安人不動聲色,周蘭則是臉色直接一變。
    族長老夫人像是沒看到,兀自樂著,“依我說,哪里就用得著這樣了,她族長太爺也是這個意思。咱們周家百年大族,哪里需要用一個孫女輩的銀子來修葺族學學堂?不過這孩子的心是好的。只是這孩子的娘去得早,這筆銀子估計是她娘留給她的,咱們為人長輩的不能因為這孩子心好就佔小輩的便宜,你說是不是?”
    何老安人和周蘭母女兩人心中有鬼,怎麼听這話都是意有所指。
    周蘭手中的帕子都扭成麻花了,心中深恨,原來周蓁蓁說的三萬兩銀子她不要竟然是這個意思!
    何老安人回過神後,掩飾地道,“您說得是,我竟不知這孩子還有這樣的想法。”
    此時,族長老夫人看向周蘭,“蘭丫頭回來娘家也有月余了吧?”
    “是啊,不過就快回去了。”周蘭盡量揚起一張笑臉來。
    族長夫人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挽留的話來,連客氣一下都不曾。
    “蘭丫頭,你也出嫁二十年了,伯娘作為過來人勸你一句,在處理婆家和娘家的事上,外嫁女一定要秉承著一定的公心,不能太過偏向,或者只想著往夫家扒拉好處,讓娘家這邊的人吃大虧,或者過于幫扶娘家,寒了夫家的心。”
    一席話,讓周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對于族長老夫人的教誨,又不得不應一句‘受教了’。
    看她面服心不服的模樣,族長老夫人暗自搖頭,她也停止了再勸的心思,這一對母女啊,難怪昨晚老頭子私下恨恨地罵四房何氏,說何氏和莫氏簡直就是周氏前輩們瞎了眼娶進門的,再辦這些烏漆抹黑苛刻子孫的事,就給他滾回娘家!
    族長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說著收尾的話,“前面莫氏已經去了家廟,現在各房誰都挾緊了尾巴。咱們金字輩的婦人這時候不能再出現一個去家廟的了,你可明白?”
    何老安人心一顫,這是什麼意思?犯了大錯不能去家廟,難道要被休回家嗎?還是死?
    “其實咱們都是祖母輩的人,再過幾年,重孫子都要有了,兒孫的事就不該太過干涉,一旦插手,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切不能寒了子孫的心。”
    這是族長老夫人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周蓁荼在此,一定會大贊族長老夫人深諳看破不說破的說話藝術的。
    首先,周家坊誰不知道她祖母偏向她大伯?族長老夫人開口第一句就是先肯定了她,將他們小二房拔高到與小大房相提並論的高度,讓她祖母莫要偏心。接著,提到她大伯,此時隱約提醒她祖母在有些事上不能犯糊涂,省得連累了在京中她大伯。然後玩笑地點出了她要給族學捐銀子修葺學堂的事,還是三萬兩的敏感數字,和佔小輩便宜的敏感字眼。這些無一不在暗示他們知道了周蘭欠她娘李氏那三萬兩的事。後面的話,對兩人也是處處敲打。
    一番話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族長老夫人就是替周蓁蓁出頭,解決與周蘭糾紛的三萬兩銀子的事的。
    但畢竟現在周蘭和周蓁蓁明面上都沒為這三萬兩和婚約的約定鬧得不可開交,族長老夫人自然不能像官老爺斷案一樣將它拿到明面上來說。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點破這一點,給雙方的關系保留著回旋的余地。在這個前提下,她是不斷拿話敲打甚至逼迫周蘭母女的。
    族長老夫人一走,周蘭急不可耐地道,“娘,族長老夫人是什麼意思,真替周蓁蓁出頭?”
    何老安人道,“你還沒看明白?她走這一趟,就是為了敲打我們!”如果這都不是替周蓁蓁出頭,還怎麼樣才算?
    周蘭怪叫,“宗房那邊怎麼會插手這事?”知道她和鄭氏有婚約及三萬兩約定的人並不多,目前滿打滿算也就他們四房的幾個人知道!
    其實宗房插手的原因很簡單,族長老夫人已經說了,一是繼六房那事之後,周氏一族的名聲再也經不起折騰︰二是周蓁蓁獻出的那顆藥幫了族里好大的忙。只是周蘭朽木,沒有抓到重點。
    “一定是周蓁蓁!”周蘭咬著牙道。
    當初李晉在她二嫂死後為了保住她的嫁妝和私產,逼得宗族承認了她在周家宗族面前立的那份文書,直言若是他女兒李氏的兒女無福,不能長成,便將她名下的產業盡數捐獻,造福鄉鄰百姓……
    這樣的文書真是踏了宗房的面子,惹惱了宗房。她就是篤定了宗房這些年來一直無視周蓁蓁幾姐弟,不會插手小二房的事,她才敢如此行事的。
    何老安人大概猜到是那顆藥的作用。
    “那丫頭,真是厲害,直接找了個好靠山。還有,那三兩萬銀子,她就是寧願捐出去不肯便宜咱們這些親人啊。”周蘭惱火極了。
    何老安人不耐,“說這些有什麼用,那三萬兩你還是痛快拿出來吧,早拿早完事,省得影響了蔡家和楊家議親一事。”
    對于她大姑母周蘭的氣急敗壞,周蓁蓁渾不在意。
    族長老夫人一登門,她就知道事情穩了,不必她一小輩和周蘭這位姑母長輩喊打喊殺,她大姑母在種種形勢逼迫下,指定乖乖地將那三萬兩銀子還回來。
    她昨晚回到蒹葭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得知她父親來找過她,只是她還沒回來,所以沒見著,他走的時候也沒留話讓她回來後去見他。
    周蓁蓁當時很累了,也大概知道她爹應該是為安宮牛黃丸而來,她沒覺得這是多急切的事。再者她爹也沒留話,所以她打算明天再去一趟春華院見她爹。
    她祖母和大姑母周蘭那邊她不擔心,宗房那邊既然答應幫忙主持公道,那她大姑母就蹦不了多久。
    至于安宮牛黃丸一出,惹得族人和外人紛紛側目一事,也之後再說。
    八月的廬江仍舊熱得很,她在外面一天了,這夏衫再輕薄也是層層又疊疊的,這里又不像後世有空調電扇之類的,只大半天,那味道就不能聞了。
    她回來後立即用香湯沐浴,後吃了點東西,就入睡了。
    醒來用過早膳,周蓁蓁就進入了新收拾出來的書房,並交待雲喜等人,嚴禁打擾。
    從整個廬江的牛黃被買斷這事發生之後,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這事發生的時間點真的太湊巧了,一個弄不好,就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昨天她和周宸讓人去查將那麼多牛黃買斷貨的購買者,最重要的是看看將整個廬江的牛黃都買走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無果。越是這樣,周蓁蓁越不相信這是巧合,但顯然對方行事很小心,他們暫時查不到對方的信息。
    她有一個朦朧的猜測,她一直以為這一局中鄭氏就是最大的幕後推手,但有沒有可能,這些計劃一步步在進行過程中時被人察覺了,然後被人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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