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後來這個名額被叔叔一家知道了,然後毫無疑問被搶了,叔叔的兒子也是他的堂哥要冒名頂替他去考童生試,而神童則被關了起來。
    又是多虧了村長孫子的幫忙,他去求見縣令大人,將此事上稟,縣令大人知道之後,非常惱火,專門派人將叔叔一家訓斥了一番,並責令他們清點家資,將屬于神童父母的家產歸還給神童。二叔一家不善經營,日子又過得奢靡,屬于神童繼承的家產早就被挪用了很多,後來叔叔一家以侵害他人財產的罪名被收押了。
    神童如願地坐在了考場里。
    神童很厲害,竟然考取了童生試頭名,後來他在縣令大人的幫助下進了縣學讀書。
    最後他考上了秀才、舉人、還有狀元,最後娶了縣令大人的千金為妻,做了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待最後一個字寫下,周蓁蓁擱下筆。
    神童全文采用通俗的白話文,沒有那些書生用駢體寫得那麼押韻拗口,讀起來她還是挺滿意的。她這個話本偏童話,里面灰姑娘的影子很重,甚至可以說她這話本是好幾本寓言小故事的融合體,適合作少兒讀物。
    她開始提筆寫序︰致吾最摯愛的親人……這序的大意就是她寫神童的主要目的,希望她最親愛的弟弟能成為神童那樣的人,心中有道,不畏艱難困苦,砥礪前行,終成大器。
    至于他能以神童為榜樣多久?或者說這本童話能哄他多久,周蓁蓁不去預估,到時他已經養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並能從中獲取愉悅感甚至別人的肯定及崇拜,即使知道神童只是童話也不礙了,況且誰又能肯定童話不能成真?
    周蓁蓁不知道就在她奮筆疾書的時候,有兩位意想不到的人登門了。
    春華院
    前一夜,雨下了一夜,陸衍也輾轉反側了一夜。天一放亮,他隨便用了點東西,帶著他昨晚就準備好的厚禮——一塊品質極佳的澄泥硯,特別是還帶著罪魁禍首,登上馬車來到周家坊。
    周涎對于陸家族長陸衍大雨天攜孫女登門的行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失了禮數,將人迎至客廳,分賓主坐下後,又讓人上了香茶。
    陸衍這次來是有求于人的,他將姿態擺得很低,進了春華院,與周涎說話時,不時地恭維他。
    周涎被他的舉動搞糊涂了,根本猜不到他意欲何為?
    一番寒暄過後,陸衍終于吐露他的來意了,“其實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他的話讓周涎很吃驚,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陸氏一族之長求自己的。
    “是這樣的,日前在聚賢館……”陸衍將自己孫女干的蠢事說了出來,“因為昨日的冒犯,我們陸家的貢茶甄選資格被取消了。等我得知了來龍去脈,帶著這孽障親自登門賠罪時,對方拒而不見。”
    不是他要自揭傷痕賣可憐,這事並不是秘密,有點能力的人家一打听便知。
    “今日特意前來,一是讓我家這孽障給你女兒賠個理,二是想請貴女蓁蓁引薦一下袁公子,讓我們能當面致歉,如若不行,或者代為轉達我們陸家的歉意也可。”
    周涎很驚訝,女兒何時認識這樣一位手眼通天的貴人的?而且听陸族長的意思,似乎兩人還交情匪淺的樣子,他听著心里卻隱約覺得不妥。
    “陸族長,你是不是誤會了?蓁蓁大約是沒有這個能力讓對方改變主意的。”
    陸衍搖頭,“沒有誤會,周老弟,我來周家,也是沒辦法了。周老弟,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們陸家啊。”
    其實他挺心疼自己的,一把年紀了,還得為了孫女做下的蠢事低頭。但沒辦法,如今陸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這——”周涎一臉的為難。
    “周老弟不若將令千金請出來?這事或許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陸衍提議。
    周涎只能讓人去請周蓁蓁。
    第36章
    周蓁蓁被請來春華院, 心里也是很訝異的, 她不明白袁溯溟做的事怎麼將她牽扯進來了?而且又是誰指點陸家族長來周家讓陸錦顏向她賠罪並請她從中說情的呢?顯然陸錦顏估計是沒有這個腦子的。思及當日是沈瑛和徐汜拉著她出去的, 又鑒于沈陸兩家沆瀣一氣, 周蓁蓁心想反正不是沈家指點的就是徐汜。
    周蓁蓁到的時候,陸衍又開始夸人了。只不過這夸贊的話太浮夸了, 語氣也不夠真誠,听著有點假。
    要是他能接受批評, 她能指點他語氣真誠點, 用詞呢, 別那麼華麗奢靡,她听著就能順耳了。
    “……周老弟,你這女兒不得了啊, 長得端莊賢惠, 宜室宜家。這整個廬江地界,我就沒見哪個姑娘比得上她的,可惜我孫子不是成親就是訂親了, 否則我還真的厚著臉皮為我家那些小子們爭一爭呢。”
    嗯, 在稱呼上也佔了她爹的便宜, 他稱呼她爹為周老弟, 又想讓她配他孫子,都亂了套了,只能說陸衍這人不是太傻就是沒將她爹和她放在眼里,連恭維都那麼不走心。
    沒看到連她爹這樣誠實的文人都听得一臉的尬嗎?
    “陸爺爺太抬舉我了。”
    周蓁蓁盯著他花白的胡子和眉毛,陸伯伯這個稱呼太違心了, 她叫不出口,良心會痛。
    “陸族長,你快別夸她了。”那聲陸兄,周涎同樣叫不出口。
    果然,他們父女倆還是太實誠了。
    “呵呵。”這周家父女倆就是臉皮太薄了,不過臉皮薄好啊,“這哪是夸,我說的全是大實話!”
    周蓁蓁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我信了你的邪,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陸衍道,“蓁蓁佷女,我家這孽障昨天冒犯了你,我讓她給你好好賠罪!”
    在她祖父的示意下,陸錦顏咬著牙端著茶屈膝給周蓁蓁賠罪,“昨日多有冒犯,還請你原諒!”
    周蓁蓁接了她的茶,算是給陸族長一個面子。她甚至連告誡的話都沒多說,反正陸錦顏和她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記不記住這次教訓都無所謂,反正繼續囂張的話社會會教她做人。
    “哎,蓁蓁佷女,想必你也知曉我的來意了。陸爺爺是真的沒辦法了,你就幫幫陸爺爺吧?”說著,陸衍隨了周蓁蓁的叫法。
    周蓁蓁不接他的話,“陸爺爺太高看我了,我與袁公子也只是幾面之緣罷了。”
    陸衍發現周蓁蓁這女娃真比她爹有意思多了,他爹都只是生疏地喚陸族長,周蓁蓁倒是順著他方才的話桿子直接叫陸爺爺了。
    “陸爺爺何不找沈家幫這個忙呢?我曾不止一次見到過沈瑛與袁公子在一塊呢,想必他們的交情甚篤,幫你這個忙應該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周蓁蓁這話不乏試探。
    沈氏族長沈律多疑,陸衍這次來周家,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試探他們周氏對他們沈氏的所作所為知道多少。
    若她周蓁蓁是一般的女子,又得知了前陣子沈氏的所作所為,此刻只恨不得嚴辭拒絕幫陸家的忙,然後將陸衍祖孫轟出去才好,哪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與陸衍斡旋。
    沈氏這是在提防著他們周氏呢。只是周蓁蓁沒想到,自己也有幸成為了沈家提防名單上的一員,真是榮幸至極。
    陸衍暗道,他能說來找她幫忙就是沈家給的建議嗎?
    陸衍一臉苦澀,“袁公子那邊閉門謝客,誰都不見。我剛才說了,佷女這樣的女子在廬江萬中無一,也只有你這樣的姑娘,才能得到京城貴人的親睞。”
    忽悠,你使勁忽悠。對他的話,周蓁蓁是一個字也不信。
    “蓁蓁佷女,你就幫幫陸爺爺吧,你去見一見袁公子,引薦一下陸爺爺,讓我們能向他當面道歉,或者代我們陸家傳達真誠的歉意,都可。”
    “可陸爺爺不是說袁公子閉門謝客嗎?他也不一定會見我。”周蓁蓁端起茶輕輕啜著。哪有空口白話地讓人幫忙的,陸衍是忽悠她不懂也忽悠她爹是個書呆子文人是吧?
    “年輕人,你這想法過于悲觀了,會不會見,總得去試試才知道對吧?”
    “不用試,他連陸爺爺這樣的大人物都不見,我怎麼可能會是例外?”
    “這不一樣,陸爺爺和他素未謀面,你和他是有交情的。”
    “不不,一樣的,他已決定的事,別人怕是很難讓他改變主意的了。”
    ……
    一番太極下來,周蓁蓁就是不接他的話,不給準話。
    小狐狸!陸衍一咬牙,拿出隨身的一只盒子,推到周蓁蓁跟前。
    看著這盒子,周蓁蓁心道,喲,終于不裝傻了?“陸爺爺這是?”
    陸衍笑著建議,“打開看看。”
    她打開一看,是一塊三指並寬,一指半厚的田黃石,成色上佳。
    陸錦顏眼楮都凸出來了,這方玉石她討要很久了,奈何她祖父一直沒松口,現在卻拿它來送人,送的還是她討厭的周蓁蓁?她按耐不住要出聲,卻被她祖父瞪了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趁著她在端佯田黃石之際,陸衍趁機說,“蓁蓁佷女快及笄了吧?陸爺爺也沒啥拿得出手的禮,這方田黃石就送予你,改日雕刻一枚屬于自己的私章。”
    “這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周蓁蓁將盒子給他推了回去。
    “佷女這是做什麼?陸爺爺的禮都不收了?想當年我和你祖父也是知交好友,你這樣是看不上陸爺爺的禮了?”陸衍佯裝不高興。
    兩人又僵持了好一會,周蓁蓁看他堅持,才裝作敗下陣來,“好吧,這禮我收下了。袁公子那里我去走一趟吧,但我不保證他是否會見你們,也不保證他是否會接受你們的道歉原諒你們。”
    “你——”陸錦顏很想說,你收了那麼貴重的禮,卻什麼都不保證?
    “應該的,應該的,蓁蓁佷女能走這一糟,老頭子就感激不盡了。”陸衍可算發現了,周蓁蓁比她爹臉厚手黑多了。
    這混亂的輩份!周蓁蓁有些啼笑皆非,陸衍真的給她演示了一遍何為‘你隨你的輩分,我有我有稱呼’。
    陸錦顏再次被警告了,她氣悶地不再開口。
    周蓁蓁懶得理會陸錦顏這不知所謂的人,這禮貴重嗎?貴重,也不貴重。
    按道理,陸衍來請他們幫忙,好處費得給,還得搭上一個人情。但陸家以沈家馬首是瞻,連中立的立場都做不到,所以他的人情並不值錢。
    陸錦顏想不明白這點沒關系,但想也知道,她祖父是個肯吃虧的人嗎?
    周涎在旁邊看著女兒應對,神情恍惚,他發現女兒對上陸衍竟然沒吃虧?
    陸衍看到一旁的周涎欲言又止,就知道他有話要說,很識趣地提出要去解手的要求,還順便給孫女打了一個眼色。
    “那蓁蓁佷女,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盡快走一趟的。”
    周蓁蓁一直在琢磨袁溯溟拒見陸衍的用意。
    她和他都很清楚,陸家遲早要見的,袁溯溟立威就夠了,不可能一舉就往死里得罪陸家,結仇是一個原因,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京城的人會怎麼看待他?被冒犯了,小懲大誡可以,但一言不合就斷了人家家族的上進之路結死仇,就顯得心胸狹隘了。
    現在的關鍵是,誰去做這個說和的中人,袁溯溟願意給誰面子賣誰人情。
    周蓁蓁隱約能察覺到袁溯溟的用意,大概是替她立威?抑或是在她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她不想往這方面想的,但他現在台子都搭好了,就差她登台了,她只要試一試,就知道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這般了。這也是她敢收下這份重禮的原因,總不能讓袁溯溟下不來台不是?
    等廳里只剩下他們父女時,周涎關心地問,“你應下這事,不要緊吧?”
    “爹,沒關系的,你剛才也听到了,我只是走一趟而已,又不擔責。”
    “那位袁公子……”
    “就剛才說的,只見過幾次面的交情,宸七哥也是知道這個人的,這次登門對方也不知道會不會見呢。但這事,陸族長都求到這份上了,不答應的話,怕是要被他記恨的。再者拒絕的話,這事傳出去也不好听。”
    “是這個理。”
    沈家族地
    沈律將手中的庶務忙完,喝口茶水潤喉,期間還抽空關心了一下陸家那邊的情況。
    “陸衍去周家坊了?”
    沈衡寫下最後一筆字之後也將筆扔下,“嗯,一早就去了,大哥,你還讓他試探周蓁蓁,也太抬舉她了吧?”
    沈律指著他,搖頭,“你呀,啥都好,就是太自視甚高,看不上別人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不要太過小看他們這些少年郎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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