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糖跟他們比,是幸運的。
他不但從半king成為了king, 還意識到了自己“king”的身份。
——文字獄對他有所求,他身上有很有價值的東西。
原生世界是笨蛋美人的公主,美人是他的致命弱點,笨蛋卻足以他逆天改命。
失敗的考生能成為半king都是驚艷才絕的考生, 身上有耀眼的點,每一個都不簡單。
只是他們這樣的考生, 前期非常容易因為驚艷才絕而耀眼,後期又因為驚艷才絕而困住。嘴上不說, 內心卻頗為自命不凡,驕傲自己的天才,選擇性遺忘,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水月鏡花,一段文字,簡單的兩個字“天才”就能把他們捧成天上月,也是簡單的兩個字“傻子”就能讓他們成為地上泥。
半king的條件容易滿足,獨特的設定, 絕對的力量,聰明的頭腦、唯愛的性格, 超前的意識……king的激活卻只要一顆理智現實的心。
用簡單的話來說,半king考生需要意識到自己不願成為單純的紙片人,也不甘心被稱作原生小說的主角。但king考生卻需要意識到,自己就是個考生的殘酷事實。想要真正擺脫,就要跟文字獄談判,脫離考生的身份。
最後真正的king,是兩者兼具。
很明顯,成功激活king的秘訣就是讓飛出鳥籠的鳥重新回到鳥籠,跟主人進行談判,真正離開這里,回到大自然。
金絲雀知道自己真正自由了,不是逃跑的金絲雀。主人也知道自己沒有繼續圈養金絲雀的權利,因為金絲雀已經完全屬于自己,它能主宰自己的命運,確定自己的飛行路線。
天下之大,金絲雀的意願想飛哪里就飛哪里。
畢竟哪有鳥一直活在籠子里?又哪有真正的“人”一直活在文字獄里?
只有犯錯的人才會被關在監獄,放風的時候,才能聞到自由的空氣。
不過主動低頭飛回來這點實在太難,高傲的鳥如同半king考生一樣,不願低頭,只願暢享虛假的自由。
就像是人人都知道,做人沒那麼簡單。
這個普通人知道的事實,身為曾經是主角後是半king的考生卻很難體會,這是他們的原罪。
沒人會想看一個普通人平凡又無趣的人生。作者們創造了小說,小說的主角永遠不會是芸芸眾生。
江西糖是考生,自然符合這個定律。他也是半king考生,頂級的美貌使得他脫離大眾,金手指與受人喜愛的性格讓他擺脫不掉自己的原罪。
這時,是他的幾乎坦誠的笨,助力他成為king。
因為坦誠的笨,清醒的認知,讓他抵住主角光環帶來的金光榮耀。
他看著夏至,看著神,最後回頭看自己,坦誠的承認了自己略顯卑微的考生身份。
他不像元歸雲跟商破行,對人性的惡熟悉,能推理出神的真正目的並且看淡。
公主只會引以為戒,反思自己,回歸本質,認本。
他曾經飛出去籠子,現在又主動飛回來,確認自己的身份是考生。
笨蛋美人區的考生。
他現在是聰明了,是跟之前的自己比。不是跟神,更不是跟考官,文字獄。
……為什麼霍從能來找他?為什麼他能滿足遺憾?文字獄究竟所圖他身上的何物?
漂亮的美貌?笨蛋美人考生人人都有。
那是什麼?!
他身上還有什麼?
想來想去,只有一樣東西了——那就是他的“成長改變”。
他看夏至,沒想到夏至就是自己。
夏至得到偏愛,誤以為失去,最後失而復得,結果付出了所有的愛恨情仇跟“人”的身份。
那自己呢?自己的“成長改變”能有什麼用?!
文字獄又想用他的“成長改變”做什麼?
失去“成長改變”,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king的王冠落下,江西糖知道,這是文字獄給自己量身定做的王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下一次考場,文字獄該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最後五秒,考場關閉時。
第一次月考結束的公主恐慌不安,考場真相的沖擊,對自己的懷疑,讓他向著遠離元歸雲的方向跑起。
可這次月考結束時的公主,卻主動擁抱元歸雲,抬起頭,漂亮的藍眸里沒有恐慌,沒有不安,只有平靜的敘述。
“daddy,是king。”
喊daddy,是暗示以前的關系,概括笨蛋美人江西糖的前半生,是涅重生的盤,還是隱喻的告白。
念king,是明示自己的處境很危險,下次月考的難度會更大,他感到抱歉,最後同樣依舊是隱喻的告白。
听不懂的人,只覺得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
有心之人,卻可以完全解讀,與公主做到心有靈犀。
“嗯,哥哥听見了。”
元歸雲將江西糖抱起,低頭給了一個額頭吻。
“哥哥,別怕。”
江西糖笑的藍眸星光閃爍,露出迷人的酒窩。他知道元歸雲自稱哥哥,就是答應他的告白了,兩人的關系從此刻起,就是愛人關系。
這是江西糖第一次喜歡人,也是他第一次告白。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意識到自己對元歸雲的喜歡?
是因為商破行告白的刺激?還是因為意識到霍從的出現不簡單?文字獄非常看重自己,對自己有所圖謀?
江西糖知道,都不是。
是king的王冠。
曾經他意識到對元歸雲的在意,很天真的想用諸多證據來抓住愛,結果後面發現,愛無法被抓住,愛也無法被證明,因為愛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推理,或者是其他準備,愛是忽然來了,就是來了,不會通知任何人。
他想明白後,就放棄了證據,等著意識到愛的降臨。
而剛剛king的王冠落下,他第一反應實際上想的不是這個王冠的重量,而是——他要跟元歸雲共享king的王冠。
就是那刻,江西糖終于抓住了愛的尾巴,意識到愛已降臨。
而當他意識到愛已降臨,就接著能意識到愛其實早已到來。
愛的降臨是個過程,時間長短不定。
公主在試圖找證據證明愛的時候,愛已經在降臨,只是被阻礙,下降的慢。
重塑的公主,想要一段平等,彼此尊重的愛。
柔弱的公主牽著強大金手指的手,是愛,還是依附?實在說不清。
江西糖容忍不了這種說不清,他想給的愛,是讓所有人看一眼,就知道,不會有任何誤解。
除此之外,江西糖是漂亮美人,也是個男人。
男人要有責任心,他是其中翹首。
他喜歡元歸雲,就會對元歸雲負責。
可不管元歸雲是怎麼想,首先“金手指”的身份,就是束縛,梗在中間。責任被文字獄承擔了,公主想承擔,可沒機會承擔。
有文字獄強制綁定,他可以完全不顧元歸雲的意志,想喜歡就喜歡,想丟棄就丟棄。無論怎麼玩,元歸雲都無法逃脫。
總之就是不平等。
談實力,聰明點的笨蛋美人跟一路殺戮稱王的強大帥氣男人,不平等。
談感情,被文字獄賦予考生身份的江西糖跟被文字獄賦予金手指作為考生所有物的元歸雲,更不平等。
第一藏著江西糖的自卑與期許。
第二藏著江西糖的責任與偏愛。
愛是虧欠。
轉變關系,卻不能讓彼此變得更好,那意識到愛,抓到愛又有什麼用?!
江西糖可以在daddy面前弱小,卻不願在愛人面前低頭。
所以,他的潛意識屏蔽了愛的降臨。
好在,king的出現,解決了這兩個不平等。
再談實力,king與king是雙王。
再談感情,一個是被文字獄以king之名架住的考生,一個是被文字獄以金手指之名架住的附庸。
是絕配。
江西糖最後說︰“哥哥,等我。”
在他背後,蘿桃桃邁出腳,張嘴試圖靠近,商破行卻轉身背對江西糖,劍指羅蘿桃桃。
同樣的五秒,同樣是考生,卻是兩個世界,就像短暫交叉的直線。一次離去,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
蘿桃桃試圖呼喚江西糖︰“糖糖——”
她沒忘記,她說了對不起,可是沒得到江西糖的原諒。
那贈送的20積分,又激發了她內心的愧疚感。
她想得到江西糖親口說的原諒。
商破行打斷她︰“你太貪心了。”
蘿桃桃︰“我……”
商破行垂眸,只剩下最後三分之一的龍骨的背微彎一秒,又很快直起。
他語氣平靜道︰“貪心之人只會一無所有。”
蘿桃桃瞳孔一縮,閉緊了唇。
“看在小粉雲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