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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_6

    皇帝點了點頭,問他第二個問題︰“你可知伴君如伴虎?”
    荊鴻道︰“恕臣斗膽,在臣眼中,太子不是君,不是虎,不過是個孩子。”
    “哼,天下間敢真把太子當成孩子的人,可沒有幾個。”
    “所以他們做不了太子輔學。”
    皇帝听了這話,大笑起來︰“該說你是個妙人還是個痴兒,當真是什麼都敢說。”
    笑罷,皇帝有些輕咳,喝了口藥茶,順了順氣才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可知朕為何要立淵兒為太子?”
    荊鴻微怔,所謂聖心難測,這不是那麼好回答的問題。
    思索片刻,他老實回答︰“臣不知。”
    皇帝看著他道︰“此事朝中議論頗多,朕是知道的。有人說朕是要安撫前皇後的娘家勢力,有人說朕是要拿淵兒做擋箭牌,維護真正的儲君,還有人說朕是老糊涂了,得了失心瘋,是吧。”
    荊鴻不敢作聲。
    “哎……”皇帝這一聲嘆,嘆得荊鴻心中一揪,“淵兒剛滿四歲的時候,一次宮中失火,朕登樓觀望,他跌跌爬爬地跑上樓來,你猜猜他對朕說了什麼?”
    “臣……不知。”
    “淵兒拽住朕的衣角說︰暮夜倉猝,守備不足,不能讓火光照見父皇。”皇帝眼中帶著溫情,“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便有這等心思見地,知道維護父親,行事深謀遠慮,朕相信,來日他勤學修身,當能振興吾家。只不過……”
    只不過。
    五歲時夏淵一場大病過後,就好似不開竅了一般。
    所有太醫診治後都說並無大礙,皇長子並未因高熱燒壞腦子,可就是從那時起,原本聰慧異常的孩子變得越發愚鈍,如今十五歲,心智卻與七八歲的孩童無異。
    “都道朕立淵兒為太子是別有用心,殊不知朕也只是個尋常父親,想對自己偏愛的孩子好一點罷了。淵兒月前喪母,在宮里失了庇護,他身為長子,若不坐上這太子之位,今後該如何自處?”
    如何自處?恐怕不出數年,就要成了奪嫡爭斗的犧牲品。
    皇帝這番話,狠狠割在荊鴻心上,直把那痛處割得鮮血淋灕,無人得見,荊鴻的一雙手藏在袖中不住顫抖。
    “荊鴻,你可知自己該做什麼了?”
    “臣……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須得陪著太子,走到無路可走之時。
    太子生,他可生。太子死,他便死。
    前朝安世年間,朝陽宮經歷過一場大火,重建後依然保留了原來的樣貌,因此比起皇城中的其它建築,朝陽宮的磚瓦顏色更加鮮亮,樹木也都更加年輕蓊郁,清晨的淡黃色陽光鋪灑下來,在琉璃瓦上跳躍成無數光點,顯得朝氣蓬勃。
    太傅正坐在案前授課,太子在下頭做著小動作。
    原本他與荊鴻是分開相對而坐的,後來偏說自己那處被太陽照得頭暈,大搖大擺地搬到了荊鴻旁邊。這會兒他用胳膊蹭了蹭荊鴻,以口型示意︰我∼要∼吃∼糖∼荊鴻︰“……”
    夏淵見荊鴻不理他,不滿地戳戳他的臉,小聲道︰“你不是會變戲法嗎?”說著伸出毛手在他身上亂掏亂摸。
    荊鴻給摸到癢處,差點笑岔了氣,無奈之下,只得從袖口里翻出一包糖豆給他。夏淵這才滿意了,含了顆在嘴里,怕給太傅看出來,就趴在案上吃。
    誰承想一顆糖還沒化完,他竟睡著了。
    “詩雲︰‘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與國人交,止于信。”
    太傅念完這段,正要為“穆穆文王”一句提問,抬頭一看,太子已趴在案上睡得天昏地暗,唯剩荊鴻恭恭敬敬地坐在那兒。
    荊鴻心知太傅的用意,代替太子答道︰“周文王學識淵博,品行端正……”
    太傅一摔書本,氣不打一處來︰“為師是要問他!你答這麼起勁做什麼?”
    荊鴻苦笑,給太傅奉了杯茶︰“師父莫氣,教導太子殿下本就急不得,師父可先教會徒兒,徒兒再慢慢教會他。”
    太傅接了茶,無奈搖頭︰“你還用得著我教麼。”
    “師父謬贊了。”
    荊鴻踱回夏淵身邊,解了自己外袍給他披著。
    太傅看在眼里︰“你也太寵他了。”
    荊鴻目光不離夏淵,見他睡得臉蛋微紅,有著少年人的水潤,心下稍安︰“師父有所不知,這孩子夜間睡不踏實,總被噩夢驚醒,難得睡得這麼沉,就讓他再歇會兒吧。”
    “罷了罷了,為師也管不住你,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太傅收拾書本準備離去,“鴻兒,你孤身在這宮里,要照顧好自己,怎麼覺得你又瘦了。”
    荊鴻執弟子禮送行︰“徒兒過得很好,師父不必擔心。”
    太傅忽然想起一事︰“對了,讓太子殿下抄三篇《大學》,明日交來。鴻兒,你不準代他做功課,你的字為師認得。”
    “……”
    “左手寫的也認得!”
    荊鴻哭笑不得︰“好了師父,徒兒知錯了,再不會替他代筆了。”
    太傅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靜謐晨光中,荊鴻一下下拍撫著夏淵的背,動作輕柔,卻不知,此時夏淵埋首于臂彎中,嘴角帶著安穩笑意,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擺。
    旁的夏淵不懂,他只知道,這人是他的了,他要這人全部的疼寵,要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絕對不能放手。
    夏淵醒來時發現自己已回到了寢殿,睡在榻上,手里仍舊攥著荊鴻的衣角,而荊鴻就側身靠坐在一邊小憩。
    夏淵爬起來湊到荊鴻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他,只覺得這人怎麼看怎麼順眼。他離得近了,二人呼吸融在一處,吹起荊鴻的一縷鬢發,夏淵伸手去撈,忽見荊鴻睜開清明雙眼︰“殿下醒了?”
    “唔。”
    “要喝水嗎?”
    “嗯。”
    荊鴻︰“……”
    夏淵︰“……”
    荊鴻︰“殿下,您抓著臣的衣帶,臣行動不便。”
    “哦。”夏淵松了手,覺得臉上有點熱。
    桌上的茶水早就涼了,也沒人來換,夏淵本想叫個侍婢進來,荊鴻卻先一步出去,好一會兒才捧了一壺水進來。
    水是溫的,沒放茶葉。夏淵接過荊鴻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感覺有股清甜香氣,入喉卻又有點淡淡腥味。
    荊鴻問︰“殿下,這水……感覺如何?”
    夏淵懶懶扒在他身上︰“還好。”
    “怎麼不愛說話了?”荊鴻摸摸他的額頭,“還沒睡醒嗎?”
    這幾日相處下來,夏淵早已默許他的這些逾矩的舉動,旁人看了也不敢說什麼,在下人看來,太子殿下對這位輔學大人可是信賴得緊。
    夏淵執起他的手,見手指上有塊白布裹著,疑惑道︰“荊鴻,你的手怎麼了?”
    荊鴻擺擺手︰“不小心劃破了,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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