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巧遇

    “我覺得這一切早有預謀。”我對著鏡子挑了挑自己的項鏈,又低頭看他手上的指環。
    “嗯。”甦澤應得坦然。
    哥大概早看好了,逛了兩參家首飾都不著痕跡地勸讓我再看看,挑到最後一款時卻相當果斷。
    當然,他的品味基本等于我的品味,這也是我最滿意的一款,但這種有預謀的驚喜總讓我心有不甘,我也要干。
    我挑著項鏈朝他抬手,示意他用手勾住。
    甦澤照做了,他的眼底看不出太多情緒,但總歸有一些好奇和期待。
    我握上他的手令他抓得更牢,踮起腳親吻他的喉結,舌尖輕輕舔過那脆弱的凸起,我感受到他輕微一顫。
    落下腳跟,我彎起柔媚的、略帶勾引的微笑,眨著眼叫了一聲“主人”。
    項圈不就是這種東西嘛。
    甦澤沉沉地、仿佛不這樣用力就會失控般地深呼吸。
    我柔軟而順從地看著他。我想自己的眼底也映出了他動搖的模樣,他才會在視線望進來時,眼下又紅了幾分。
    “我真是贏不了你了,樂樂。”他沙啞地說。
    “你已經夠好了。”我仍然握著他的手,轉動他無名指間的戒指,“別人看到這個也會知道你已經有主了。”
    他一頓,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地附到我耳邊——
    “樂樂!”
    卻被這一聲呼喊所打斷。
    “你不在學校住了嗎?”來者快步上前,表情急切地追問,“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嗎?”
    甦澤的低氣壓讓寒意一瞬攀上了指尖,下意識想把我攬在身後,我捏緊他的手,搖搖頭。
    “你好,高煦陽。我應該說過非必要別交流。”我轉身,“我看到申請了,但沒什麼可談的。我不原諒你這句話我不想重復第參次,別再發了。”
    但他打定主意要繼續糾纏,在我身邊站住,無視了我所有回復,問︰“這位是。”
    甦澤說︰“我是她哥哥,甦澤。”
    高煦陽立刻換上見家長般的老實態度,禮貌地點頭︰“你好哥哥,我是高煦陽,是……她的前男友,但我想這中間有什麼誤會,我可以和她談談嗎?”
    “你覺得他是你哥還是我哥?有什麼誤會是我跟我哥說不清的?”我幾乎有些憤怒地打斷並反問,“還有,無視我是什麼意思?問他又是什麼意思?”
    我也想過哥拒絕更方便和迅速,但這一刻我的腦子被怒火燒了個透。
    就像之前哥說下次遇到腦殘就帶他過去,而我在應聲的同時並不甘心。明明是沖我來的事情,為什麼要越過我本人,向他眼中更權威的對象申請許可,真的腦子有病就算了,但是高煦陽,我至少還沒有當你是個無視我意見的混蛋。
    兩人都靜下來看我。
    高煦陽立刻解釋︰“不、不是,樂樂,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想和你單獨談話需要先讓你的家人放心。”
    甦澤冷淡側眸︰“別叫她樂樂,我也不可能放心。”隨即握緊我的手,低頭,“但是,你想我別插手,對嗎。”
    “哥。”我馬上軟了嗓音。
    “我知道,沒關系,”甦澤摸摸我的頭,“你準備和他談談嗎。”
    我平復自己的情緒,心情稍微變得輕松,點了點頭,我看向高煦陽︰“抱歉,是我激動了。但你這個人真是一點沒變,你已經默認我會跟你溝通,哪怕我第一句就是拒絕。你就是這樣踩著別人的底線。”
    他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包括分手那次,他禮貌地詢問,又立刻滑跪道歉。他習慣于享受某種秩序,只要不越過規則,就可以盡情放縱而不被拒絕。
    我想他會像現在這樣又纏上來,可能是因為我最終拒絕的這種特別。可我只是不喜歡他罷了,活得順風順水的人真是自戀。
    “……像你了解我一樣,我知道你會同意的。”他輕聲說。
    這話說得挺惡心的,但我又難以反駁。我忽然意識到,並且不是今天才意識到,高煦陽其實是個底色偏冷的人,他的熱情張揚都是外在表現,他理智,敏銳,謹慎,是秩序的遵從者。
    我因為他與哥的截然不同而順水推舟,也因為抗拒而否認他與哥的重合,結果我到底還是追著哥的影子,才有了那一場游戲般的戀愛合分。
    簡直有點滑稽,我真的好愛甦澤。這讓我又情不自禁想起哥口中懷疑自己不愛我而離開的理由。那麼換而言之,對他來說也會有這樣的時刻,一次次發現自己是如此、如此愛我。
    並且在分離的日子里受此折磨。
    “如果你真的了解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跑過來,不知道結果似的死纏爛打。”甦澤冷笑。
    我彎起嘴角。
    “只有這一次,之後不要再糾纏我妹妹。”甦澤低頭與我交換了一個溫和的目光,又重新看向高煦陽,“如果再發生,我會告訴趙錦祥教授你道德敗壞。”
    “你怎麼……”高煦陽愣了一下,但也沒過多追問,點頭看向我,“在這遇見你真的是巧合,我也需要做點準備。快到飯點了,你先去吃飯,七點半在‘簡時’門口見,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我有時候真的難以挑出他的錯處,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總是無往不利。
    他大概很少能意識到,拒絕本身是不需要理由的。
    “行,”我說,“七點半簡時應該人挺多,位置你訂?”
    “訂過了。”他松了口氣,露出我熟悉的燦爛笑容,“幸好遇到你了。我想第參次申請你會通過,所以先訂好了,結果你還是沒反應,我原本準備過會兒再發一條……看來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我現在開始覺得哪哪都不舒服起來,我不喜歡被人猜測,他剖開得又格外精準,我是打算這次給他回復的,只是和哥交談完之後感到煩躁所以暫時擱置拖延了。而拋開他本身的聰敏,這或許也意味著,無論出于什麼理由,我曾交出過真心。
    甦澤從身後將我環住,動作幅度非常明顯,整個身體都傾上來,下巴伏在我的肩頭。提袋在腰間晃動,我看不見他臉上什麼表情,只听見結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朝著前方︰“滾。”
    高煦陽僵了僵︰“我真的很抱歉和甦樂說過那樣的話,哥哥,晚上她回去和你談的時候你會有所改觀的。那過會見,甦樂。”
    或許是他那副對大舅子解釋可以把妹妹托付給他的口吻,我只覺得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一些,身後的氣場也更冰冷幾分。
    我朝高煦陽揮揮手,見他的目光在我們之間停留,又改成驅趕性的上下扇動。
    高煦陽點頭,朝著前方繼續走,從我身旁經過時目光微微下移,隨即擦身。
    我才想起來哥提了一袋子小玩具……
    甦澤在我肩上趴了許久,我靜靜地擺弄摟在我腰間他手上的戒指,想著人應該已經不見了,轉頭在他側臉親了一口︰“走吧哥,回家,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好。”他說。
    回家的路上,甦澤始終沉默,其實在摩托上本來就不好講話,只是來時我並沒有意識到,因為無言對我們而言並不生疏。
    昨天買了一堆菜,所以直接可以回家下廚房,我說我可以洗菜摘菜,依然被趕出來。
    可惡啊,洗個菜又不會把廚房炸掉!
    我抱胸倚在門框問哥怎麼認識趙錦祥教授,他是我們院的院長,高材方向的碩導,高煦陽一直沖著保研去的,各種競賽一個不落,這學期開始就跟著學長學姐在這位教授手下做項目。
    哥輕描淡寫說忽悠他的,下午臨走前我躺床上那陣搜了我的聊天記錄,雖然和他本人的對話都刪了,但這個名字留下的痕跡依然存在。
    就像他本人眼下橫亙在我和哥之間。
    我說忽悠得好啊,我也信了。
    哥頓了頓,繼續說,真想找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他的碩導人脈很廣。
    我失笑,說沒事的,反正高煦陽也干不出那種事。
    哥眼底僅剩的笑意消失,輕嗤道︰“你很相信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放下手,直起身,面無表情地跟他說,“高煦陽是要面子的人,再被我拒一次就不會再纏了,何況之後開學,他不可能放下傲慢來追一個拒了他兩次的對象。”
    甦澤削著手里的土豆,他怎麼偏偏這個時機削土豆,我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我罵了句髒話,問他藥箱在哪。
    削皮刀的尖齒卡進左手拇指,傷口不大,但深,我去客廳拿碘酒和創可貼,他在水龍頭下沖水,涂過碘酒後,他阻止了我撕創可貼,說這點傷口捂起來反而恢復得慢,就這麼晾著吧。
    我扭頭就走,甦澤問我去哪,我說給他拿外套,我們出去吃,于是手被握住,說菜備好了,炒一下就能出鍋。
    我看他睜著眼說瞎話,掙開手拿起削到一半的土豆,正要去拿刀,馬上又被握住手腕。
    我舉起土豆往他肩上丟。反正撿起來還能吃。
    拇指還往外冒血珠,他抬手蹭到我的嘴唇上,口腔里漫開一絲絲血和碘酒的味道。很苦。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甦澤既沒有嘆氣也沒有皺眉,神色平緩,用沒受傷的拇指抹著我的眼眶,“我沒有指責沒有嘲諷也沒有不信任你,只是事實,樂樂,你很相信他,而我想說的是,我認為事實並非你描述的那樣。”
    相信但非事實?我問︰“你想說他還會追我?你認為他真的喜歡我?”
    他舉著拇指沾上的淚滴抹在自己的唇上,心平氣和地說︰“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但確實喜歡,至少很認真。”
    “他本來就很會裝模作樣。”我實在不解甦澤的想法,我們只是見面說了幾句話,到底是哪里讓哥產生這種誤解了啊。
    他哄孩子似的慢慢張開手,緩緩擁抱,輕拍我的後背,耐心地一下接一下︰“抱歉,讓你不安。哥哥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自己一邊思考一邊焦躁。”
    “晚上我在外面等你好嗎。”
    “……你本來就要在外面等我,無論我去哪你都得等我。”
    “當然,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見。”
    “你干脆別征求我的意見。”
    “那你今晚就別想踏出屋門了。”
    “……好吧。但是哥,你還沒回答,為什麼那麼想,他哪一句話听著像喜歡我啊?”我郁悶一下,隨即調侃道,“離開前表示‘你妹妹托付給我你就放心吧’那句?”
    甦澤反問︰“樂樂,你說想找個跟哥哥相反的人證明你不需要我最後失敗了,但你真覺得他和我相反?”
    我清了清嗓子,以一本正經掩飾心虛︰“至少在我的喜好排名上,絕對相反。”
    甦澤笑了一聲,但我覺得他不是被我逗笑的,他拍著我後背的手變成了曖昧的撫弄,指尖順著脊柱往下滑,勾起了身體熱度。
    但他又很快停下全部動作,安靜抱著我,聲音輕淺,帶著點莫名的嘲弄︰“真可憐。”
    我奇怪地歪頭正要詢問,他轉頭堵住了我的唇,繾綣地纏綿片刻,又是相當微妙的時間長度,既沒有簡單地結束,又不是盡興的深吻,被強行分開時,我瞪他一眼,喘著氣︰“不要當謎語人。”
    他低頭笑了兩聲,又看我︰“跟哥哥說點好听的話吧。”
    我正要琢磨,忽然想起下午我都叫他主人了,隨即又想到之後他貼在我耳畔,卻被高煦陽打斷。
    我問他當時打算說什麼。
    甦澤想了想︰“哦,因為你說看戒指別人也能知道哥哥有主了。”
    “所以我打算說,哥哥會給你當一輩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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