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大門，捧著那一觸即散的灰燼倒在了床榻上，一滴淚都落不出來……
第160章 痛離皇宮
江 梧這一倒，就是一夜。
醒來時，她頭痛欲裂，干嘔不斷。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火煎，被冰寒……
清念請了太醫來，太醫說︰“娘娘勞累過度，郁結在心。如今受了刺激，怕是會傷了身子和神經，忘記一些事情……但是如果積極治療，恢復得可能性也很大。”
江 梧不肯喝藥，咬著牙鼓起勇氣踏出主殿。她出門的那一刻，陽光灑在她身上，自己的無比刺眼。
明明，是樹蔭……怎麼變成了陽光……
那個位置只剩下了一團漆黑的印記，被風吹起吹落。
沒了……什麼都沒了……
江 梧主動拿起掃帚，把地上的灰掃攏在一起。她往灰里走去，躺在了灰里。
她緊緊蜷縮著，抱緊了自己。她想在這灰燼里……找到最後一點兒溫度……
“我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是我該死……是我做的孽……”
這日晚上，江 梧不願意再見到他，沒多久借著為先帝祈福想連夜出宮去寺廟里清靜。
劉瑾揚收到了消息，扔下公文火急火燎地跑到宮門口去。
他在宮門口攔江 梧，“你！江 梧，你快從馬車上下來！”
江 梧一聲不吭，像個傀儡一般坐在馬車里發呆。
劉瑾揚再次說道，顧不上頭上的冷汗，“你出來！跟朕回去！朕不允許，你哪兒也去不了。”
江 梧還是沒有動作，他跳上馬車，只見失魂落魄的她目不轉晴看著馬車外。
他握住江 梧的手，深情款款道︰“江 梧，跟朕走！”
江 梧抽離開他的手，不給他一點表情。
清念忍不住說道︰“聖上……放過娘娘吧……她……會死的。”
他紅著眼對江 梧說︰“朕錯了……跟朕回去……好不好？”
可是，江 梧的海棠樹已經沒有了，花再也不開了……
“江 梧…… 梧……回去吧……回去吧……”
江 梧眸子微動，她看向劉瑾揚，是劉瑾揚從未見過的心如死灰的絕望。江 梧掏出匕首架在脖子上，“劉瑾揚，放我走……不然，你就帶著我的尸體回去！”
“好……好……你別傷害自己！不是去靈運寺小住嗎？你去！你去住！但是……但是……一定要回來！要回來！”
劉瑾揚不願意傷害她，也攔不住她……
她走了……
江 梧在寺廟里小住，劉瑾揚心里惦念著，總讓人送些東西來，江 梧一概拒收。
“清念，以後他的東西，都銷毀吧……”
劉瑾揚每日晚上都去鳳棲宮留宿，除了外頭的一團灰燼和里頭的死氣，什麼也沒有。
她不僅走了，還把氣息也帶走了……
“朕……做錯了……”
劉瑾揚每日抽空修書給江 梧寫信，一會兒斟酌著用詞，一會兒又怕江 梧心痛……
每每送到江 梧手里的時候，江 梧看也不看，就往火里送。
她每天都在素釵，祁宇等人的靈位前誦經，她想為他們積攢功德。
“佛只渡有緣人……佛祖，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緣人……你渡我吧……”
第161章 微風錯愕
這些日子，有一位小僧人來照顧她。江 梧見他，內心頗有悸動。“你……叫什麼名字？”
空鏡微微抬眸，眼中微微一顫，“四五年的時間里……她果真……忘了我吧……”
“小僧空鏡，見過太後娘娘。”
入夜，江 梧在床上轉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腦中回憶著這些日子的一切。
“寺廟里有一名僧人，名叫空鏡。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跟他很熟悉……他和我腦中某個模糊的身影很相像……或許是他跟凌樾有些像吧……但卻又說不上哪里像。”
“凌樾容貌英氣，身姿挺拔，直率有趣。而他啊，容貌清秀，溫文儒雅，六根清淨。或許，他們像的那一點，是我在這泥濘里忽然見到了皎月。”
“寺廟里知道我的身份，對我畢恭畢敬。可是，這寺廟里沒有女人，只能派空鏡過來與清念一同，負責我的日常。”
“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倒是那小和尚把禮節做得足足的。我在禮佛時，他就雙手合十，在樹下跪坐著。他閉著雙眼，沒有一點兒雜念。可我心里終究是靜不下來，我總是會不自覺地看他。”
“我總覺得，他認識我。但是，我好像沒有關于他的太多記憶。我本欲問清念，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空鏡，你我是有什麼緣嗎？”
當一陣涼風習習吹過時，空鏡的素衣在風中纏綿，那些葉子會緩緩停落在他的身上，或者拂過他的側臉，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江 梧坐在院子里，眺望遠方時，總是會入神。她張開雙臂，接受著一切吹來的風。手中的帕子卻飛向了牆頭，江 梧沒有去抓它。
在她眼里，那是風帶走了她繾綣的溫柔。可是空鏡單純的以為江 梧是不方便，他將帕子取下，小心翼翼地處理干淨，壓在茶杯下。
然後呢，再默默地離開。若是不經意踫見江 梧，他也沒有尷尬窘迫，而是對她行佛禮，然後走開。
這日，江 梧倒茶的時候，手臂突然酸澀乏力，不小心打碎了一盞茶壺。清念不在身邊，她本欲自己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