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黎錦喜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現在就來烤點東西試試吧。”
黎錦最先用來試烤的東西，就決定是之前那些煮過的葡萄粒了。
因為第一次使用這種烤爐烘烤東西的關系，黎錦非常謹慎。
黎錦拿了一個方形的寬大鐵盤。
這也是阿誠親手打造的東西。
這種鐵盤的結構，十分簡單，因此看不出來是否出自手藝精湛的匠人之手。
只能說，做工看起來至少也還可以，並不比鐵匠鋪子出售的成品差。
為了烤制這些葡萄，黎錦細心地把煮過的葡萄粒，一顆顆平鋪在鐵盤上。
烤制的時候，葡萄受熱會失水，所以就算不預留什麼縫隙、空間，問題也不大。
但一定不能重疊在一起。這樣受熱會不均勻，烤制結果難以預料。
黎錦小心翼翼地、把擺放在鐵盤上的葡萄粒全都整理好了。確保沒有一顆葡萄粒，是壓在別的葡萄粒上面的。
完全整理好之後，黎錦才把裝葡萄的鐵盤，放在了烤爐下方、離地面約有一尺高的那個鐵架子上面。
烤葡萄這種嬌嫩的東西，就先不用炭火了，用沒那麼“硬”的火比較好吧。
幸好，“紫竹小院”里，類似枯枝敗葉之類的東西，就算稱不上到處都是，也是算不得稀有難求。
黎錦就收集了一些枯枝敗葉，都填在烤爐下方、預留好的裝燃料的空洞里。
她在枯枝敗葉中點上火，隔著一個鐵架與上方的鐵盤，用烤爐加熱著葡萄粒。
由于黎錦是第一次做這種東西，實在也不知道烘烤多久才是合適的時間，所以她並沒有放很多枯枝敗葉進去。
黎錦稍微計算了一下，覺得烤爐中燃燒的枯枝敗葉，應該可以支撐至少一炷香的時間。
黎錦又思索、推敲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沒有漏掉什麼重要的細節，便把烤爐的爐門關上了。
她決定，先讓它燒上一段時間，之後再來查看情況，考慮下一步吧。
該忙的事情已經基本忙完了，黎錦本想直接招呼阿誠回房間休息的。但才剛走了幾步，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個“怪肉”的事情來。
進房間休息之前，先去查看一下“怪肉”的情況吧。
才過去了這麼短的一段時間……靠它應該吸引不到什麼老鼠吧？若是嗜甜、嗜油的蟲蟻，倒還是有可能的。
黎錦雖然是這麼想的，卻也好奇結果。因此，在回房之前，她真的過去查看那用糖油拌制的“怪肉”碎末了。
意外的是，那附近沒有蟲蟻，更沒有老鼠，但卻落著一只小鳥。
乍看上去，黎錦還以為這是一只麻雀。因為它的大小，就像麻雀那麼大，形狀也和麻雀很相似。
但黎錦特意靠近一點，仔細看過去之後，才發現它並不是麻雀。
它背上和翅膀上的羽毛是黃綠色的，腹部的羽毛則是白色的。配色尚算漂亮或是可愛。
而這只小鳥最奇怪有趣的地方，在于它的眼楮周圍，有一圈大大的“白眼圈”。
因為有這圈“白眼圈”的關系，小鳥的眼楮轉向人的時候，就猶如在瞪人一般，頗為奇特而別致。
這樣的一只小鳥，竟然在啄食黎錦拌制的“怪肉”。
看到小鳥的時候，黎錦先是一呆，然後有些慌亂了起來。
老鼠和蟲蟻的命，她倒是不在乎。
但這路過的小鳥，要是誤食了毒物、死去的話，對它來說，豈不是冤枉極了？
“別吃這個呀！”黎錦揮手，試圖驅趕啄食“怪肉”的小鳥，“傻孩子……”
她不知道這小鳥能不能听懂人話，但總之，不能讓它冒這個險吧。
這小鳥長相雖然罕有，卻並不怎麼怕人，就連被黎錦故意驅趕的時候，都沒怎麼飛。
一直到被黎錦趕得急了的時候，小鳥才勉強飛到樹杈上。它仿佛正扭頭望著黎錦，依然沒有飛遠的意思。
因為它眼圈生得十分特別的關系，黎錦總覺得這小鳥仿佛在瞪視自己似的。
“干嘛這麼不滿啊……”黎錦嘟囔道，“這本來就不是你應該吃的東西，不讓你吃，你還不樂意了……”
“這家伙看起來挺精神的，應該沒有中毒吧？”阿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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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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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怪肉’里有毒的話，它應該就不是這副模樣了。”阿誠道，“要麼無精打采，要麼狂躁不安，這才像是中毒的跡象。所以，將軍不要擔心了，它就是沒有中毒嘛。”
雖然覺得阿誠的安慰有些道理，但黎錦依然有些不安。
黎錦沉吟道︰“也許是慢性中毒的毒物呢……”
“阿誠認為，將軍想多了。”阿誠輕輕一笑，道，“‘當時沒有中毒發作’，就約等于‘以後也不會中毒’‘這東西本來就是沒毒’的。”
“要真是我想多了就好了……”黎錦嘆了口氣，勉強放心了一些。
黎錦實在擔心，自己無緣無故地把這小家伙給害死了。
如果阿誠所說的，才是對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黎錦又想了想，道︰“阿誠，你認不認識這種鳥啊？是珍貴的鳥兒嗎？”
“巧了，阿誠還真認識。”阿誠微微笑道，“這叫‘繡眼鳥’啦，野外挺常見的。‘繡眼鳥’是一種愛吃蟲子與果實的小鳥，很嗜甜的。應該是因為這東西甜甜的，所以過來吃了吧。”
【按︰野生繡眼鳥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請勿投喂、捕捉及飼養！】
黎錦輕嘆道︰“也不知道它吃了這東西會怎樣……”
阿誠看出黎錦的模樣十分擔憂，想了想便道︰“既然將軍這麼擔心它，阿誠便吃一塊‘試毒’吧。若是阿誠沒事，它自然也沒事了。”
“你怎麼能親自試毒呢？”黎錦被阿誠的話驚嚇到了，“沒毒還好，要是真有毒該怎麼辦啊？”
“阿誠看這鳥的反應，不像是有毒的樣子。”阿誠淡然說道，“阿誠看將軍那麼內疚，也感到很不安。阿誠覺得，要是自己吃上一塊沒中毒的話，將軍就不用擔心了。”
“這怎麼能讓我不擔心……”黎錦完全不同意阿誠的話，她說道，“明明就是因為擔心它有毒，才想用路過的蟲蟻老鼠試毒的，阿誠你這麼做，若是中毒了，該怎麼辦……”
“阿誠相信將軍的運氣啊。”阿誠微笑著說道，“如果是將軍挖出來的東西的話，肯定不會有毒的。”
阿誠的笑容很美。
他本就是極為清秀精致的美少年。
因為容貌生得太美的關系，阿誠寬慰黎錦時露出的笑容，看起來也是極具說服力。
“可是……”黎錦呆呆地看著阿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沒事的，將軍。”阿誠柔聲說道，“只要待在將軍看得到的地方，阿誠就不會出事的。”
阿誠一邊說，一邊自己動手，切下了一塊花生米大小的“怪肉”。
他把這塊“怪肉”在井水里洗淨了，拈在手指尖上。
“古有神農嘗百草。今人如阿誠，為什麼不能效法呢？”阿誠微笑著說道，“人總要有點冒險精神，才能比別人杰出嘛。”
阿誠說了這句話之後，便真的把那花生米大小的“怪肉”送進了嘴里。
阿誠真的吃了……黎錦意識到，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一幕，確實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在變什麼戲法，便跟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望著阿誠的時候，黎錦緊張得聳起了肩膀，手肘也無意識地緊靠在腰部。
這種舉動，是替人緊張的時候，常常會有的行為。
如果這個替人緊張的人，意識到自己的這種緊張反應，對別人毫無幫助的時候，就可能會放松下來了。但現在沒有人提醒黎錦，于是她繼續如此緊張著，連呼吸次數都變得少了許多。
“……怎、怎麼樣？”看到阿誠半天沒說話，黎錦百般緊張地問道，“這東西吃起來是什麼感覺？有毒嗎？苦不苦？吃起來會不會有嘴麻的感覺？”
“這個啊……阿誠也說不好是什麼感覺……”阿誠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略帶迷惑感，此外則難以形容的復雜微妙表情，“要是硬讓阿誠說的話……這東西吃起來……好像青苔啊。”
“……青苔？”阿誠所說出那兩個字的發音，所代表的意思，黎錦一時無法理解，她混亂地問道，“阿誠你說的……是那種綠色的、長在石頭上或是水池中的苔蘚嗎？”
“對，阿誠說的就是那種東西。”阿誠點點頭，“‘青綠色的苔蘚’的那個青苔。”
“青苔這種東西，為什麼阿誠會用來做味道的比喻呢……”黎錦听得十分困惑，“難道阿誠吃過青苔嗎？”
“吃過的啊。阿誠當年可是流民呢，四處流浪的人，吃過這種東西不是很正常嗎？”阿誠淡然地說道，“青苔滑溜溜的，還有些腥味兒，吃起來還‘艮艮’的。”
“青苔也是能吃的東西嗎？”阿誠的話，讓黎錦十分震驚。
她甚至暫時忘記了，阿誠剛剛吃下“怪肉”的事情，反而天真地追問起青苔的事情來了。
“能吃啊。”阿誠微笑著說道，“將軍不要擔心，青苔是無毒的。如果有毒的話，阿誠今天也不會站在將軍的面前了。”
“但是……阿誠怎麼會想到吃這種東西呢？”黎錦腦中一片混亂，不由得繼續追問起來，“而且，這東西要怎麼吃啊？生吃嗎？太不干淨了吧……”
“其實沒有將軍想象中那麼可怕啦。”阿誠穩重而沉靜地笑道，“阿誠吃的，其實不是石頭上的青苔，而是在河里、水田里長出來的青苔。在某些地方，這東西本來就是一種正常的食物，是被視為類似野菜、蘑菇的東西的。想吃的時候，到水中撈一些出來，就可以加餐了。”
從阿誠所說的話來看，他吃的青苔，倒並不是黎錦想象中，從石頭、水缸之類的地方，刮下來的那種東西。
在遠方的某些地區，青苔本就是一種在水田、小河里可以撈出來的“食材”。形態上，也不是一團團、一片片，而是一絲絲的感覺。
準備撈青苔的時候，要帶上篩子或者竹簍等工具才行。
撈青苔的時候，先踩在有青苔的水中，注意不要滑倒。用手掬一把青苔起來，放到篩子或者竹簍之類的東西上，讓其中的水分自然濾出，只剩下青苔本身。
在撈出需要的分量之前，應該會多次重復這個步驟。
青苔停留在手上的手感，是柔軟順滑而又清涼細膩的。摸起來猶如美人的長發一般，倒是頗有一種美妙的感覺。
一直等到青苔中的水分濾出很多的時候，便可以用手從篩子里抓起一大把來。在手中用力擠壓青苔後，再放到真正的容器，比如盆子或者罐子里，這便算是收集好了。
把青苔拿回家處理的時候，最好用淘米水浸泡後再洗淨。如果沒有淘米水的話，就用堿水或是清水洗淨，也是可以的。
洗淨的青苔，通常加些油鹽用來煮湯。
煮湯時，條件不允許的時候，可以不放油。條件允許的時候，便可以加些胡椒粉、蔥花、蒜碎之類的香辛料調味，味道會更加鮮美。
黎錦呆呆地望著阿誠，心情猶如在听天方夜譚一般。
她覺得阿誠的描述太過于奇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才好。
不過，黎錦至少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