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騎著掃把的女巫

    沉默了一陣子。
    謝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下課了,他用眼神示意我要開門了。
    我點了點頭。
    門開之後那一剎那,我腦海中清清楚楚地飄過四個立體大字——「甕中捉鱉」
    門外站著學生會副會長、我兒時的“老公”。
    舒遠航臉上神色復雜。
    謝衡下意識地罵了句國罵︰“我草。”
    在我們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舒遠航擠進門來,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外走。
    像是下意識的,謝衡追了上來,攥住我另一只手腕︰“你慢點,李悠然剛剛摔倒了。”
    舒遠航皺了皺眉,用力撇開謝衡的手。
    我之所以知道他很用力,是因為力的作用,那股余波震得我手腕都發痛。以及,謝衡向後跌了大半步,估計他也沒有想到舒遠航那麼有力氣。
    舒遠航直接將我打橫抱起。
    如果這是我看的偶像劇橋段,我一定會忍不住地發出土撥鼠尖叫。
    只是身為女主角的我,剛從一個男生肩膀上下來,迅速到另外一個男生懷里,現在我們三個還在男廁所內,這種前所未有的、渣女過山車般的體驗感,多少令我感覺有點頭暈目眩。
    而且,我不確定舒遠航站在門外,是否听到了我說的那些話。
    若是小時候那些事真的只是我的幻想。
    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他忘了。
    那些往事是否還有意義?
    我讓舒遠航放我下來,舒遠航說︰“都吻過那麼多次了,抱一下怎麼了。”
    哦,我確定。他听到了。
    那些童年往事,也不是我的幻想,它是真實發生過的,我曾經強迫有潔癖的舒遠航和我舌吻。
    呦,李悠然,你挺野啊。
    我在心底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胸腔內里像被注入了某種輕盈的氣體,使我整個人都像氣球一樣飄飄然了。
    謝衡半張著唇,好半響後,品出了舒遠航話中深意,明白他就是我兒時接吻的對象,又低聲咒罵了句,確認道︰“是他嗎?”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舒遠航的衣服,說︰“你放我下來。”
    舒遠航垂眸看著我的手,又掀起眼皮審視著我,像是在問︰「你到底是想讓我放你下來,還是想讓我帶你走?」
    謝衡走到我們面前,不依不饒地去扒舒遠航緊抱著我的手,可舒遠航就是不放。
    我對這兩個人突如其來的“寵愛”感到受寵若驚,切身體會到了我寫的小說女主,被五個男人爭搶的左右為難。
    我為自己寫過那些瑪麗甦橋段感到深深的羞恥,並且在那一刻深刻地明白了——網文作者大概率都沒談過戀愛,才能寫出那麼抓馬的劇情。
    「是不是二選一的題,比多選更讓人慌張。」
    我也曾在歌詞本里摘抄過這樣的字句。
    我恨不得自己當場消失,順應本能地選擇了舒遠航,埋頭在他胸口,試圖將自己的存在感弱化成零,丟給謝衡一句︰“你別管我們了,我和舒遠航有話要說。”
    假仁假義的,我從舒遠航的臂彎里回頭去看謝衡。
    廁所門口燈泡散發的光暈將我們分割開來,我和舒遠航在明,謝衡在暗。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的落寞神態,使我想到了很小的時候,家里養的那只中華田園犬。
    每個清晨我離開家去上課的時候,它總是不甘心地搖頭擺尾在我腳邊跳來跳去,蹭著我的褲腳,瞪大了溜圓的雙眼,無辜地仰望著我,好像是在疑惑——
    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不陪我玩?
    如果外面有好玩的人事物,帶我一起去玩不好嗎?
    我大喊︰“對不起,謝衡。”
    舒遠航皺眉緊皺著,重重地呼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重了,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像個茄子,又紫又綠又擰巴。
    他將我抱了出去,看樣子還想抱著我下樓去。
    我示意他可以放我下來了,他卻執拗地不肯放手。
    不得已,我說︰“你這樣抱著我,我很難受。”
    舒遠航的喉結在我眼前滑動,我自下而上的捕捉到,他的下頜線變得緊繃了,他抬腿用膝蓋頂了一下我的屁股,加大了公主抱的力道,反問︰“怎麼?在謝衡懷里就舒服?”
    我罵他神經,明明已經有好幾年沒跟我說過話了,怎麼現在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
    我在他懷中拼命掙扎,最後他無奈地將我放下來,蹲在我腳邊,檢查了下我摔傷的膝蓋,背過身,說︰“我背你去醫務室。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可就記你和謝衡的名字了。早戀不止請家長那麼簡單,學生會那麼多人都看見你們接吻了。”
    我們學校早戀是會被勸退的。
    可我和謝衡不是早戀,也沒有接吻。
    這不太像舒遠航的行事作風,他什麼時候學會威脅人了。
    不說話的這些年,舒遠航真的長成了我完全陌生的模樣。
    我想解釋來著,但看著舒遠航背部凸出的脊椎骨,兒時想撫摸舒媽媽漂亮衣服的沖動再次涌上心頭。我想輕輕觸摸舒遠航的脊椎,我覺得那部分很性感。
    況且,他身上復雜的香氣——
    不同于其他男生的,又苦又甜的冷酷陰暗,時而像黑巧,時而像木質,清冷而復雜的味道。
    這種香氣,和他的體溫,我也很貪戀。
    于是,我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趴在了舒遠航的背上。
    等他背著我下樓,路過操場的時候,剛好下課鈴聲響起。
    我在響徹校園的鈴聲中,努力向上爬了幾分,趴在舒遠航耳邊問︰“舒遠航,為什麼你能利用職務之便和趙新月戀愛,我卻不能和謝衡談戀愛?”
    舒遠航的耳朵輕輕顫動了兩下,就算是那樣昏暗的環境,我也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根迅速蔓延起一大片緋色。
    他頓住腳步,看起來正打算回答問題的時候,我听見趙新月的聲音從我們後方傳來︰“舒遠航。”
    這道聲音出現,我再也克制自己的欲望——
    用力咬了一口舒遠航的耳朵。
    我很怕原本傷的並不重的我,因為趙新月的出現,變成守在原地的狗。
    我從嗓子里擠出乞求的聲音︰“舒遠航,別丟下我一個人。”
    舒遠航笑了笑,手掌在我的腿根處收緊了,他說︰“那你可要抱緊我。”
    我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圈緊他的脖頸。
    我不知道青春期的男生是不是都這麼有勁兒——
    梅開二度。
    趙新月高挑的身形變小了,她的聲音也被耳邊呼嘯而過的風掩蓋。
    我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澀和甜蜜交織。
    舒遠航背著我沖破回憶,穿過操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抬頭望見遮擋月亮的黑雲消散,也看見餐廳後面醫務室的紅色屋頂。
    我從來沒有發現,從操場到醫務室這條路這麼近。
    我趴在舒遠航背上,好像一個騎著掃把的女巫。
    縱使我年老色衰,脾氣古怪。縱使世界上有千萬人與我為敵,好人恨我,凡人懼我,但我有世界上最厲害的魔法,我什麼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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