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咻咻地瞪了松田三秒鐘，突然轉向上 ︰“小子！”
上 ︰“……？”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松田、 原是什麼關系——不過下次來歸來，不許學這家伙的壞習慣，知道了嗎？”
上 覺得自己未必有再來的機會，但——
“知道了。”他輕聲回答。
*
完全如上 所想的那樣——兩名在職警官休假期間來游戲廳，第一站大概率是fps類的射擊游戲。
游戲有雙人合作類和單人游玩類—— 原和松田顯然沒打算放過這個機會，興沖沖地把上 強行拖到了三台並排著的游戲機前︰“一起來試試看？”
上 ︰“……行吧。”
反正游戲廳里的槍和他習慣的完全是兩種——連著數據線的模型槍沉重得要命，扣動扳機時也感受不到熟悉的後座力——更何況，這個年代游戲廳里最好的游戲機渲染出來的畫面在他眼中依舊不夠流暢，玩個游戲而已，不至于太暴露自我。
——相反的，不是第一次接觸類似的游戲的松田和 原倒是一個比一個熟練。最後三台機器上跳出積分結算，松田拿了第一，還沖上了排行榜前十， 原比他差一點，上 的數據……
——只能說，這小子如果真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游戲，考慮到模型槍和實際槍支的差異，他的成績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松田抱著手臂，一邊不耐煩地應付 原的抱怨（“啊，中途那兩個躲在建築物里的被我漏掉了！”），一邊深覺棘手。
偏偏他也不可能讓 原放任上 不管。先不說他自己也不是會後退的性格——他信任發小做出的推斷，信號屏蔽器來自上 ——這東西的存在救了不知道多少爆炸物處理班成員的性命——光是這一點，他就不能隨便忽視過去。
而後續的發展證明上 可能真的還是第一次進入游戲廳。 原拉著上 換了一款按鍵操作類的格斗游戲——這兩年最風靡的一款，但凡來過游戲廳的青少年一定都玩過，還有不少愛好者能對里面的角色設定技巧如數家珍——上 看了一遍教學，迅速上手，然後被一個只有新手才會不知道的隱藏bug直接坑死。
大部分這個年齡的青少年都或多或少會產生點不服氣的心態，更別提上 希是個現實中經歷過真實格斗訓練的高手。可上 看起來毫無被擊敗後應該有的好勝心、甚至連尷尬、無奈都沒有。
他不耐煩地發出一個咂舌音，然後扯開 原︰“換我上。”
——他的優勢在于面對各種機械的造物。所以他能看出來那個信號屏蔽器拼裝得很匆忙、精度卻調整得很好，但卻讀不懂上 希。
——這種事情果然還是交給 更合適。
*
上 希對 原和松田一邊拉著他玩一邊想順勢看出點什麼來的心態心知肚明。
他不喜歡被陌生人探究，但在和 原研二、勉強算附贈一個松田陣平在一起的時候，他認為自己的個人意志並不需要被重視。
——除開那些不適合讓他們知道的事情，隨便暴露一點不重要的個人信息就顯得無所謂起來了。
所以他現在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有自知之明——僅限今天在外面的這點時間，他可以暫時把所有麻煩都拋之腦後，專心當個普普通通的陪玩。
*
游戲廳很能消磨時間。
考慮到兩名警官堅決拒絕上 為自己使用的游戲幣支付金錢，上 就主動提出他可以請吃午飯。
“我開車了。”他說。
他在今年7月終于拿到了駕照——雖然還是習慣喊綠川當司機，但自己上路也終于不用擔心被交警沿途盤查時惹上麻煩——然後迅速買了一輛車放在車庫里積灰，也就今天情況特殊，特地開出來了。
——非常普通的車型，深灰色、大眾款、價格便宜，唯一的優點是安全性能不錯。
松田一眼認出了上 開過來的車。他順手敲了敲車窗——真的只是順手——然後眼神飄忽了一下。
——防彈玻璃。
他對 原研二做了個口型。
再側耳听听引擎的聲音——這回連 原都能听出來這車絕對改裝過。
“還真是出乎意料，”被趕去後座的 原輕快地說，“小 希這輛車其實還挺不簡單的嘛。”
上 希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副駕駛——那是，副駕駛的位置上他還親自動手做了暗格，里面包含了他覺得有必要保存的道具。
刀片、□□、手槍、包含了撬鎖工具和扳手的小型工具包……並且設了提醒定期檢查其狀態並更換掉不適用的部分。
這算是他給自己留的後路之一，平時都停在位于港區的安全屋車庫里，也就今天臨時有需要被他開出來用了。
想到這里，他微微抿起嘴。
——他意識到自己對 原他們確實有些過分不設防了。但……他暫時還不想改變自己的態度。
第22章 file.022
車最後停在杯戶購物廣場這邊的停車場內。
上 鎖了車才想起來問一句︰“ 原警官、松田警官……你們應該都不討厭拉面吧？”
——答案是都不介意拉面。
于是上 領路出發。
小倉拉面，這家拉面店在杯戶開業了才幾年——目前社交媒體還不夠發達，所以知道的人不算多，基本都是住在這附近的居民——上 吃過一次之後，覺得這家店真的非常值得推薦給周圍的所有人。
——他還記得有個事件好像是和很好吃的拉面店有關聯。
不管是不是，時值周末中午，拉面店里頗有些人滿為患。出乎意料的是店老板倒是認識上 ︰“啊，久野君——”
上 假裝沒感覺到背後突然變得格外炙熱的目光︰“老板，二樓還有位置嗎？”
他知道店老板是會為常客保留位置的人。
“還有。”老板爽快道，“久野君難得帶朋友過來吃啊，樓上還有四人桌哦。”
趕在上 說什麼值錢，松田已經揚聲︰“確實，久野同學以前可是從來沒和我們說過這家拉面店——”
他以微妙的眼神看著上 。
原“噗”地笑了一聲，推了一把松田︰“好啦，小陣平。不餓嗎？我可是超餓的！”
二樓果然還有四人桌。
上 也不看菜單，直接點了三份店內的招牌閻羅大王拉面︰“這個的評價是最高的。”
他一副之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松田︰“……不說點什麼嗎，久野君？”
上 ︰“你想這麼叫也可以。”
——法律也沒規定一定要對陌生人說真名吧。
原倒是笑眯眯地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所以小 希到底叫什麼？上 希？還是久野——我猜這個對應另外一個名字？”
上 對松田可以敷衍過去，對 原的提問卻不能隨意對待。
他坐直了一點，老老實實地回答︰“上 希是真名。”
“那久野？”
“……這個不重要吧。”
“誒，可我是真心想和小 希保持聯系，並成為朋友的。小 希難道很討厭我嗎？”
原研二是真的擅長在社交中把握時機並精準出擊。他這會兒刻意擺出可憐兮兮地被嫌棄的模樣，就算在場兩個人都知道他是裝的——
上 希︰“……”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用力掐自己的手腕，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基本的戒心，才終于穩住心神，平淡道︰“我沒有討厭 原警官。”
“誒，可是小 希明明對我的郵件也不回復、也不肯讓我們知道更多關于你的信息。我和小陣平可是把自己的事情都說出來了誒？”
“……我也只是知道 原警官和松田警官的工作而已。”
“所以小 希有興趣更了解一點我們嗎？” 原作沉思狀，“那就把小陣平之前才陷入戀愛又迅速失戀——嗷輕點！”
原研二挨了松田陣平一拳頭——在臉上。
“別理 那家伙的胡說八道，”松田黑著臉，甩了甩手，然後微微向前傾身，直視上 希。
摘掉墨鏡之後，他的眼神格外銳利，整個人帶著某種讓人無法違逆的強烈氣勢，咄咄逼人︰“你清楚我們到底想做什麼吧？為什麼不說？無論遇到什麼困難，至少要說出來才能得到幫助吧？”
——又一次的直球進攻。
上 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輕聲回答︰“我不清楚你的意思，松田警官……我現在沒有需要向你們求助的地方。”
“是嗎？” 原研二還維持著之前那副有些散漫的樣子，所說出的話語卻直擊要害，“那為什麼小 希今天還要去澀谷？”
——他不會讀錯。
——哪怕到現在，上 希的身上還散發著那種在求助的氣息。
——但是為什麼不說出來？哪怕是被威脅了也至少應該想辦法傳遞一些信號出來啊！
上 看向 原︰“……如果 原警官覺得不合適，我下次就換個地方好了。”
“這是你自己想要的嗎？”
“我的想法不重要吧。 原警官想要什麼呢？”
“我想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遺憾，有很多答案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我能告訴你們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他們對話的速度變快了。
“包括你的‘工作’？”
“我對此什麼都沒說，這是你們自己的推測。”
“有人在威脅你嗎？”
“請不要對我的情況妄加揣測。”
“你不肯說，我們當然只能依照現有的線索推斷。”
“請停止這種行為。我以為人和人之間的來往要保持一定的分寸感。”
“我以為小 希是真心想和我成為朋友的。”
原研二定定地看著上 希。
而後者第一次側開了頭，輕聲回答︰“……也許我的選擇是錯誤的。 原警官，你的好奇心比我想象中的更重。”
“是嗎？” 原研二反問，“又或許我只是沒辦法隨便對一直在求助的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