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里曉、或者說上 希——在審判後兩天的休閑時光之後，就進入了極其忙碌的工作中。
無他，上 這邊該處理的事情是處理完了，但對于各方機構而言，組織所帶來的余波遠沒有這麼簡單。
各國的情況不一樣。日本作為組織的老巢，這次警視廳警察廳聯手了國外的機構，連根拔起了不知道多少深埋在黑暗中的爛根污泥，需要處理的犯罪分子是一回事、需要清點封存的資產又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從警視廳甚至各下轄縣調人，目前以警察廳公安部為主導的專項小組還是忙到暈頭轉向。上 第一天按照要求來報道的時候還想說自己和組織相關的資產還需要清點，結果就被兜頭塞了一堆其他的工作。
“你自己的部分不重要。”降谷匆忙地說，“反正你也不會在這上面做手腳……或者真的私下里截留一部分、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們這邊也只需要提一筆就行。先把其他的部分盤點起來吧。”
交到上 手里的是一部分基地的名單。這些基地目前都被貼了封條，內里具體有哪些物資還要做過確認。這個任務交給對組織的基地比較熟悉的上 再適合不過了。
上 希︰“……”
他有點微妙地看著降谷零，有點想問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但最後還是任命地接過了那張名單。
降谷零點了一名他在警察廳公安部信賴的下屬陪同，又讓風見給他找了幾個人。
然後 原研二有點懵然地發現——明明和男朋友開始了愉快的同居生活，他的男朋友卻被同期抓走打工忙到整天不回家。
原研二︰“……”
——qaq。
這個狀況甚至持續了半個多月也沒有好轉。
上 的個人能力確實很強。他在組織里幾乎是全方位都能搭上手的全能型人才，放在公安這邊做義務勞動也能一個人頂好幾個人。于是，不知不覺中，更多的需要處理的工作就被堆到了他手里。
倒不是說公安的這群人是故意的。他們只是——真的非常忙碌，而上 恰巧效率足夠高。
上 希本人對此一言不發。他知道自己可以和降谷或者諸伏提一句問題，但本質上來說，他在這里的工作是判決的刑罰的一部分，所以他不應該提出異議。
最後還是過來送資料的入阪一川意識到不對，緊急通知了諸伏景光。
打完報告過來領人的諸伏景光︰“……你多長時間沒睡了。”
看起來神志清醒甚至還能給昨晚手里的核對收尾的上 希︰“74個小時多一點。”
他甚至還隨時關注著自己時間︰“我剛才補充過咖啡因。”
諸伏景光︰“……”
他無奈地把上 手里的文件挪走，又把他面前的電腦蓋上︰“休息兩天吧。雖然說這部分算是強制指派任務，但哪怕監獄里的人也不需要這樣長時間的工作。”
上 干脆地任由對方拿走文件。他也不是工作狂，比起在這里處理繁瑣的工作當然更想回家。
——家。
——安全屋當然不是家。
上 也思考過要不要重新買一套可以正常居住的房子，最好距離警視廳足夠近、方便 原研二上班通勤，又足夠寬敞舒適——如果諸伏他們偶爾過來拜訪也能臨時住一晚的程度。但他最後意識到，對他來說，房子已經永遠只是房子。他很難輕易地再從能被撬開的門鎖中獲得安全感，而家……是有 原研二在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已經又有十多天沒有見到戀人了。
工作的時候上 會逼迫自己把這部分思維暫時封存起來，但一旦被宣布了休假，他就不可抑制地感到渴望。
——想去見他。
——想呆在那個人的身邊。
——想要停留在同一處空間內，呼吸他呼吸過的空氣。
他低頭發了條郵件出去，然後很快收到回復。
最近東京警視廳各個部門、除開被抓差來忙專項小組事務的人之外都相當空閑。組織覆滅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日本各地都會非常太平，不會有人蠢到在這時候撩撥能以雷霆手段掀翻這群烏鴉的警察們。
所以 原研二輕松地回答說他今天會早一點回家，又告訴他冰箱里有做多的咖喱飯。
這讓上 忍不住微笑起來，而諸伏微妙地側過臉，和入阪一川對視。
——有種奇怪地被什麼噎到的感覺。
他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走吧，我送你一程……正好我等下要去那個方向。”
*
回到家是這天上午的十一點。上 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澡，然後胡亂熱了一點咖喱填補空蕩蕩的胃，之後顧不上吃完飯後立刻躺平的不健康問題，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家門口的響動驚醒他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身體上強烈的疲倦感。聲音的節奏和響動告訴他這是房屋的主人回來了，所以他把自己埋在柔軟的床鋪中沒有動彈，直到 原走進臥室，然後身側的床墊突然因為什麼重量微微下陷進去一點，他才終于睜開眼楮。
然而手掌蓋住他的眼楮，哪怕他用睫毛輕輕地騷動 原的手心也沒有離開。
原研二顯然很清楚，會讓上 回家之後立刻睡到現在，還流露出這幅明顯是被他進門的聲音驚醒的、有些睡意朦朧的模樣就意味著他確實非常疲憊。
“再多睡一會兒吧。”他輕聲說。
于是上 順從地閉上眼楮。
在大約二十分鐘後，浴室的門在輕柔的 噠聲中打開。輕柔的潮濕的空氣從那里面翻涌出來，然後逐漸融入空調內吹出的干燥涼爽的氣息中。腳步聲輕柔而小心翼翼，房屋的主人站在窗邊駐足了片刻，而沒有睡著的人能感覺到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臉上。
上 希是很好的偽裝者。他能輕易地在世界頂尖的演員眼皮底下偽裝出合適的性格，他能這麼多年都未曾暴露地保持著自己的身份——但在現在，他控制不住地輕輕轉動了一下眼珠。
眼皮的顫動被視作信號， 原忍耐不住“噗”地笑出聲。他帶著點好笑又帶著點縱容地坐到床沿，伸出手指捏了捏上 的鼻子。
按照正常的節奏，上 應該睜開眼楮——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以來背負的重擔已經徹底被卸下，在裝睡的年輕人突然生出點久違的玩心來。
他屏住呼吸，故意又轉了轉眼珠——但就是不睜開眼楮，也就是沒發出聲音。
原怔了一下，然後開始無聲地笑。
這個狀態的上 在他眼中實在很可愛、很罕見，而更值得高興的是上 會有這樣的表現、意味著他現在的心情放松且無憂無慮。
他一邊笑一遍松開捏住上 的鼻子的手，然後又非常配合戀人玩鬧地戳了戳他的臉頰。
上 繼續閉著眼楮，只從鼻子里擠出一兩聲仿佛帶點抗議的輕哼聲。
原又戳了他兩下，然後故作沉吟︰“嗯……小 希好像睡得很熟——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我可以趁機做壞事對吧？”
裝睡的上 的睫毛又抖了抖。
原快要在心底笑瘋了。
他甚至突然理解了這個游戲的有趣之處——光是看著平時總萬事皆在掌握之中、鎮定自若的戀人裝出這幅緊張無措的樣子就足夠了。
……很可愛、超可愛、簡直世界第一可愛。
他忍不住又戳了一下上 的臉頰。
然後——他眼前一花，剛才還在裝睡的上 以極其敏捷的身手坐起來，同時握住 原的手腕一引一帶，直接把自己的戀人反過來按在了床上。
原︰“……”
他故意睜大眼楮露出點無辜的表情︰“小 希？”
“輪到我做壞事了。”上 一本正經地宣布，然後——他伸出手來，捏住了 原的鼻子。
*
或許熱戀中的人就是這樣無聊——邏輯上來說 原研二和上 希也才正式交往沒多久，所以他們的感情確實可以被形容為熱戀中——這個捏來捏去、戳來戳去的幼稚游戲他們玩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後 原的肚子發出一聲抗議的“咕嚕”聲。
或許是因為過去的影響，上 笑出聲的時候也還總帶著點克制和拘謹，而 原抬起手捂住臉，最後自己也笑出聲來。
“想吃什麼？”他仰躺在床上問坐在身邊的上 ，“你中午回來應該吃的是冰箱里的咖喱，晚上簡單一點……壽司？或者炸雞？”
上 ︰“壽司吧。炸雞配送過來之後外皮都軟掉了。”
于是 原翻了翻外賣單，從附近很不錯的壽司店里挑選了一家。他很熟悉上 的偏好，所以干脆利落地點完單。
再抬起頭的時候，先前還躺在床上穿著睡衣的年輕人已經站在窗邊，甚至換好了能出門的衣服。上 不習慣送餐的外賣員直接送到門口，一般會讓他們放在樓下的大堂里自己去取。
——雖然實際上這處公寓的前台也因此記住了 原、以及那位總是習慣戴口罩的住戶。但為了避免觸動上 比較敏感的神經， 原也從來不在自己的地址上具體到樓層和房間號。
而阿笠博士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
得知少年偵探團的小朋友們還惦記著他，上 的心情忍不住又變好了一些。他知道 原最近也沒有什麼請假的余地，要空出白天比較困難，因此干脆地說︰“我明天就有空，剛好是周六，他們也不上學……要一起出去玩嗎？”
阿笠博士是大約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的——畢竟關于自己的事情，上 沒怎麼太隱瞞工藤新一——所以他關切地問︰“如果太忙的話也沒關系，元太他們也都很懂事的。”反正不可能像是熊孩子那樣見不到某個人就嚎啕大哭什麼的。
上 ︰“對我來說見見他們也很放松——這樣吧，我听說最近米花水族館在做周年慶活動，游客可以去不同的展館集印章兌換紀念品，不如一起去吧？”
他知道這個活動還是之前忙碌的時候放松精神在網上看到的宣傳——這次可兌換的紀念品是過去已經絕版的款式，因此有許多年幼時來過這里的成年人也對此很感興趣。上 正巧知道 原研二小時候也來過這里——還因為和松田陣平一起提前把錢花掉買別的東西而沒能買下紀念品送給對此很感興趣的 原千速。
原研二自己顯然已經忘記掉自己隨口一提的事情了。畢竟他當時主要是為了吐槽松田自稱可以一次拿到飛鏢游戲的二等獎而實際沒做到。
所以——
“啊……水族館這種地方，明明應該是約會去的。”他情不自禁地有點吃起醋來，“結果小 希選擇的是可愛的小朋友而不是研二嗎？”
上 ︰“……”
——這樣的 原研二也很可愛。
“……唔，這個月估計之後就能有比較定期的休假了。我會申請和研二先生同樣的時間。之後，一起去約會吧？”
原研二“噗”地笑出來。
“好啊。”他輕快地說，“我的空閑時間多一點——我會做好約會的計劃的！”
第185章 file.185
第二天一大早，上 就開車到了阿笠博士家門口。
步美、光彥和元太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他，而東尾瑪利亞怯生生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發現這個很好看的大哥哥沒有因為她的關西腔露出異樣的表情，也就逐漸放松下來。
而東尾媽媽大概是前一天和阿笠博士交談過幾句之後非常相信這位格外親善的大發明家，得知今天的出游有博士全程跟著，于是非常放松地把孩子送過來就走了。
上 ︰“……雖然博士你確實很可信，但也不能這麼輕信啊。”
阿笠博士︰“啊哈哈哈……”
重新自我介紹的時候並沒有引發太多的茫然。相比于同齡人更加見多識廣的三個小學生迅速腦補出了“新里哥哥以前使用假名”的不同原因，而新認識的小女孩對此毫無概念，順利地接受了上 的真名。
被這樣心性單純的孩子包圍著的感覺實在不壞。
上 微微笑了笑︰“那就準備出發吧。”
*
上 今天開出來的是一輛suv。
他的所有車都經過改裝，這輛車也不例外。不過他今天出門前特地把這輛車後排能摸到的武器都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