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怕就不是了。無妨,表哥將人交給我就好,無需操心。”
    京 觀他笑意疏朗,不由猶豫,“留青,這事不該你做。”
    “與我何干?”徐籬山失笑,“是五皇子要找他。”
    “五弟手段狠辣,如若——”
    徐籬山打斷,“叛主之人,死不足惜。”他說罷伸手握住京 的手腕,放輕了聲音,“我知道表哥不願惹是非,可如今是是非惹上了你,你仁心寬厚,我卻見不得旁人算計你。方修不過是你府中幕僚,如何存了離間皇室兄弟的心思,怕只是誰的馬前卒。”
    “我明白。”京 拍拍他的手背,嘆道,“我只是……我不願你髒了手。”
    “髒了就擦,擦不干淨就洗,洗不干淨就罷。手沒有命要緊。”徐籬山說,“表哥守規矩,從無逾矩之心,自是孝父忠君,可是表哥,你哪怕不爭,也該想著自保,否則他日便是砧板魚肉,任人宰割。你當人人都同你一樣寬厚麼?”
    京 沉默片刻,低聲道︰“留青教訓的是。”
    “我不敢教訓表哥,我只是擔心。”徐籬山垂眼,語氣低落,“我也怕……”
    褚鳳牙關一合,磕開瓜子,看了徐籬山一眼,這廝是裝可憐,分明一身的煞氣。
    “怎麼還要哭了?眼楮都紅了……莫哭,我听你的就是了。”京 卻不如褚鳳明眼,慌忙哄道,“我不是答應把人給你了嗎?一切都等你問清楚再說,好不好?”
    “好。”徐籬山笑意乖巧,“表哥最好了。”
    第41章 瘋子
    是日,亥時三刻,夜色蒼茫。
    徐籬山靠著丹柱喝一壺梅飲,花香幽冷,清甜酥骨。
    又是片晌,不遠處的房門打開,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噴涌而出,而後京澄走了出來,他沒有裹斗篷,一襲深色錦衣襯得眉眼愈發冷厲。
    徐籬山眼前一晃,仿佛看見京紓。
    “招了。”京澄走到他跟前,“你瞧瞧。”
    近衛遂將方修的供狀交給徐籬山,徐籬山接過看了,挑眉道︰“他沒有見過自己的真主子?”
    “每次都是有人喬裝傳話。”京澄輕笑,煞氣盡顯,“很謹慎嘛。”
    徐籬山看著供狀,俄頃,將它還與近衛,說︰“無妨。雖然此次沒有審出背後之人的身份,但至少方修暴露出來,你與二殿下免受挑撥,也是好事一樁。至于背後之人,他雖然躲得好,但你莫要忘了一個人。”
    京澄側目看他,“你是說清澧?”
    “不錯。”徐籬山偏頭,輕聲說,“釣魚竿就在你身邊,五郎,你要好好用啊。”
    京澄微微眯眼,“你好像知道什麼。”
    “若你與二殿下交惡,誰能漁翁得利?這個問題的答案屈指可數。所以五郎啊,”徐籬山笑一笑,“不是我知道什麼,是你我皆有猜測,只是暫時沒有實證罷了。”
    京澄不置可否,說︰“夜深了,六郎,慢走。”
    “告辭。”徐籬山轉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陳斯走到京澄身後,望著徐籬山消失的方向,說︰“徐六公子心思細膩。”
    京澄失笑,“豈止,是深得很吶。”
    陳斯抿了抿唇,“拔除方修這顆釘子對徐六公子來說是一石二鳥,他想著二殿下,又與您交好,還和肅王殿下曖/昧不清。”
    “你莫要忘了還有一個人,”京澄提醒道,“郁。”
    陳斯沉聲道︰“郁世子與三皇子是表親,向來走得很近……徐六公子到底意欲何為?”
    “這輪不著我們操心。”京澄說,“他若心懷叵測,皇叔必定要將他剝皮抽筋。”
    陳斯猶豫道︰“可是卑職瞧著肅王殿下對他格外不同,很縱容。”
    京澄“哦”了一聲,“你擔心皇叔會被美色所誤?”
    陳斯立馬跪地告罪,“卑職不敢!”
    “跪什麼。你的擔心其實不無道理,他是有心思,但也瞞不過皇叔,端看皇叔舍不舍得處置他了。不過我倒是盼著他別作死,畢竟我跟他是真玩兒。”京澄收回目光,轉身走了。
    陳斯吩咐人將刑房收拾干淨,快步跟上京澄。
    *
    徐籬山回了肅王府,還沒進院子就被人請去了主院,院中靜悄悄的昏黑一片,只有書房還亮著燈。
    近衛把徐籬山帶到書房門口便退了出去,徐籬山在門外行禮,脫靴而入。
    京紓已經洗漱過了,穿著里衣披著外袍坐在榻上看書,不怕冷似的。
    徐籬山輕步走過去,態度很端正地說︰“我錯了,殿下罰我吧。”
    京紓沒有應聲,徐籬山便自顧自地認錯悔悟,“我不該假傳殿下的命令,我下次——”
    “還敢。”京紓打斷。
    徐籬山︰“……不敢。”
    “怎麼不敢,你可是知錯不改的好苗子。”京紓說。
    徐籬山干笑兩聲,說︰“柔敏郡主竟敢要求殿下親自相迎,在二殿下和禮部一眾官員面前耍威風,那我也是心里氣不過嘛。”
    “你氣不過的原因竟然這麼多,”京紓抬眼,“我以為你滿心都是替二殿下委屈。”
    這話怎麼這麼酸吶,徐籬山撇嘴,“那殿下誤會我了,我是真看柔敏郡主有些不爽。”
    “因為今日的事?”
    “不止。她不是傾慕殿下麼?此次入京多半是為了討您做嶺南的夫婿。”徐籬山振振有詞,“我看情敵當然會不爽。”
    京紓把書合上,輕輕丟在小幾上,說︰“你覺得我該不該娶她?”
    “于公于私,都不該。于公,就算陛下舍得將兵符給您,您拿著也燙手啊,若陛下不舍得,那殿下已然位極人臣,何必去嶺南?于私嘛,”徐籬山半點不臊,很直白地說,“我的觀點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少,殿下都不該娶。”
    京紓呵笑一聲,“你倒是臉大。”
    “我臉不大。”徐籬山俯身湊近,“不信的話,您拿手量量?”
    京紓看著他,突然抬手屈指在他額間彈了一下,說︰“嗯,是不大,但挺厚的。”
    不輕不重的,徐籬山卻浮夸地捂著額頭後退一步,嘟囔道︰“您說厚就厚吧。”
    “陛下若肯給我兵符,我也肯接,並不覺得燙手。”京紓好整以暇地瞧著他,“你不是很了解我嗎?怎麼分析錯了。”
    “因為我的私人情緒佔了上風。”徐籬山放下手,看了京紓兩息,才說,“殿下這般說,是起了娶妻的心思嗎?”
    京紓往後靠在枕背上,說︰“其實娶不娶對我來說並無不同。柔敏的脾性你也見識過了,她若非要嫁我,陛下也沒什麼好法子,不如應了這樁婚事,少些麻煩。”
    “可殿下今日也堅決沒有去迎她啊。至于娶不娶的,還不是您說了算嗎?”徐籬山咬了下嘴唇,“哦,我懂了。今兒我也是見到了,郡主著實嬌媚漂亮,與您很配呢。”
    這語氣著實情緒豐富多彩,京紓把人瞧著,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所以呢?”
    “所以我就先祝殿下與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生他娘一個蹴鞠隊了!”徐籬山說罷重重地哼一聲,轉身就走,京紓讓他站住,他全當沒听見,撒瘋似的躥出書房,只是這到底是人家的地盤,他沒躥多遠就被兩個神出鬼沒的暗衛扣住胳膊,生生押回了書房,放到小榻前的毛毯上。
    徐籬山就地打了個滾,跪坐起來,把脖子抻得又直又高,“要打就打,我叫一聲就不是好漢!”
    “好。罪一,假傳我令,記三十鞭;罪二,咆哮無禮,記十鞭;罪——”
    “用不著罪三了!”徐籬山挪著屁股離京紓遠一點,氣勢微弱了些,“十鞭就能把我打投胎了!”
    京紓微微一笑,說︰“你去投胎了,尸體還在,尸體若打得血肉模糊,骨血還在,都不妨礙。”
    “你……你,好!”徐籬山猛地站起來,又惱又驚地瞪著京紓,“以前不論怎樣你都不打我,今兒我就說不讓你娶妻,你就要把我往死里打,你很想娶妻是吧!嘴上說著不想娶妻納妾,放屁,我看你想得很!娶了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美人在懷,三年抱倆,幸福得 ,到時候我也不能喜歡你了,要滾得遠遠的不妨礙你的眼,這的確是大好事啊!但是你不該今晚就把我打死啊,你應該在新婚那天打我,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把我打死,讓我的血把你們的喜堂染得紅透半邊天!”
    他擦一把臉,破罐子破摔地一掌拍上案幾,像是醋瘋了,完全不懼京紓,听得附近暗處的影衛不約而同地捏了把冷汗。
    “來啊,打死我!我死了絕對要變成厲鬼纏你們一輩子,我不把你嚇得陽/痿我就投胎當你兒子然後孝順死你!來——”
    大逆不道的狂悖叫囂戛然而止,徐籬山手腕一緊,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上小榻,摔進一道堅實的懷抱。
    京紓的力氣不容抗拒,徐籬山驚然抬頭,額頭撞上京紓的下巴,京紓沒有吃疼,靜靜地看著他。
    “鬧什麼?”
    “我哪敢跟您鬧啊。”徐籬山撇開眼神,甕聲甕氣地說,“一條命不夠您抽的!”
    京紓見狀握住徐籬山的臉,指腹把臉腮輕輕一捏,那張不饒人的嘴立馬嘟起來,露出淡紅的唇尖。他看了幾息,目光往上晃悠,落到徐籬山的眉眼,“哭了?”
    徐籬山吸吸鼻子,沒有說話。
    “我就說了幾句話,你就又撒潑又打滾的,”京紓捏捏他的臉,“這還不是鬧?”
    徐籬山眨眼,落下淚來,鼻間也發出忍耐的泣音。
    京紓看了他一會兒,松開了手,說︰“別哭了。”
    “你以為我、我想哭?”徐籬山哽咽道。
    京紓︰“……”
    到底沒有人在他面前這般哭過,梨花帶雨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他說,“我沒說要娶她。”
    “沒有她也有別人……”徐籬山垂眼,睫毛濕透了,左邊掛著一顆淚,顫顫著沒有掉落。他嗓音啞了,听著難過得不行,“你說不娶妻,是因為還沒有遇見喜歡的,遇見了不就娶了麼?這次我鬧,是因為你不喜歡柔敏,可若換成你真心喜歡的姑娘,我是沒有臉面鬧的。我是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不能強求,可我不大度,我受不了真心祝福你與旁人相愛,我光是幻想你們伉儷情深的樣子我都心口疼,我……”
    他再也說不下去,安安靜靜地哭著。
    京紓沉默片刻,又說︰“別哭了。”
    徐籬山一頓,哭得更無法自禁了。
    “……你這是借題發揮。”京紓去捏他的臉,捏得一手指的眼淚,燙得指腹疼,“行了,見好就收。”
    徐籬山抬眼看他,瞪著一雙蓄滿眼淚的珠子,“你自己抓我回來的,又不是我想在你面前哭!你又不心疼我,我怎麼想在你面前哭,白費眼淚!我——”
    京紓打斷,“那你想在哪個心疼你的人面前哭?”
    徐籬山咬了下嘴,硬聲道︰“除了你,多的人是心疼我,小爺行情有多好,還需要說嗎?”
    “哦。”京紓看了他兩息,“那你說個名字我听听。”
    他的指尖蹭過徐籬山的臉腮,力道很輕,像是在擦淚,卻讓徐籬山听出了一種平靜的狠意,仿佛他說出誰的名字,誰就要死于非命似的。
    一瞬間,徐籬山心里膽寒。
    “你……我、我不說。”徐籬山撇開眼神,不敢再看他,“反正你又不在意,你管我的事做什麼?”
    京紓淡聲說︰“夜還長,等你何時想出名字了再走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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