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話音未落,太子的身影已經竄出十尺開外。
    “溫別桑!”
    府門前,太子身影跨入官道,前方的人已經走出百米,沒有回頭。
    他听不到。
    溫別桑確實沒有听到,他一手抱著木盒,一手抱著銀子,這一會兒已經感覺手臂有點發酸,快樂又痛苦。
    但與此同時,他想的今晚要住在哪里。
    宮無常固然有千般過錯,可有一句話說的卻很對。
    若去煙火鋪,勢必會讓周蒼術盯上鋪子。
    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擔心,因為他現在很有錢。
    唯一可惜的是,京都沒有可以換假銀子的地方,若是有的話,他現在就有十包這麼大袋子的錢可以花了。
    眼前一花,溫別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太子寬袍大袖,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攔住去路。
    溫別桑透過幕離去看他。
    天色本就暗,戴上幕離,更加瞧不清楚,也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表情。
    懷里銀子被抱緊,發出細微的踫撞聲。
    溫別桑沒出聲,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因為被拒絕而惱羞成怒,再對他施以惡行。
    “你不能走。”
    “為何?”
    “你這邊出了太子府,那邊就一定會落在周蒼術手里。”
    “我現在可以合法持有火器,我會打他。”
    “你若當真迎面見到,是可以打他,但他若是玩陰的呢?”
    溫別桑想了想︰“我會小心行事。”
    “如今你已經被敕封鳳鳴君,聖旨和獎賞都未下來,你若當真藏起來,那些賞銀怎麼辦?”
    溫別桑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神色愣怔︰“還有賞銀?”
    “你以為鳳鳴君只是隨口一說?既然是封號,自然是有相應的封賞和俸祿,你不想要了嗎?”
    “……”
    他不說話,就代表著心動。
    承昀又道︰“你知道俸祿在哪里領嗎?”
    “……”幕離下面的腦袋搖了搖。
    “到了發放時間,我可以帶你去領。”
    “……”
    溫別桑心中來回拉扯。
    這是屬于他的東西,他總不能不要。
    “可是我討厭你。”溫別桑說︰“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幫我嗎。”
    溫別桑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幾息後听他道︰“你喜不喜歡太子府?”
    “喜歡。”
    “喜不喜歡龐琦?”
    溫別桑回頭,門口不遠處正站著圓臉太監的身影,見他回頭,還揮了揮手。
    “喜不喜歡樓招子?”
    灰衣道士手拿拂塵,笑吟吟的往這邊看著。
    “喜不喜歡齊松?”
    青年侍衛懷抱佩劍,正關注著此處的情況。
    “都喜歡。”溫別桑說︰“可是我不喜歡你。”
    “……”承昀呼吸微顫,道︰“你之前,喜歡過我嗎?”
    “沒有。”
    “可之前,我們不是相處的好好的?”
    “現在不一樣了。”溫別桑認真道︰“本來我們是等價交易,各取所需,可是現在你想嫁給我。”
    “……”
    太子苦笑,似有無奈︰“我想嫁,你可以不娶。”
    “我既然無心于你,便應當與你劃清界限,免得牽扯不清。”
    承昀的目光落在他懷里的錢袋子上,溫別桑側身擋住,道︰“這是我為你提供了喜洲的線索,立功而得,不是倚仗你喜歡我白拿的。”
    “我還給你訂做了很多衣服,你都不要了嗎?”
    “不要了。”
    “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你不穿,也沒人穿得上。”
    “我不能拿你的東西。”溫別桑分的很清楚︰“我娘說了,若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就要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希望生期盼,失望生怨懟,容易引火燒身。”
    “可在我心里,你和我,注定是一體的。”
    “想象沒有罪。”
    “……”
    承昀轉移話題,道︰“今日朝堂,周蒼術的表現,你有沒有發現不對?”
    “什麼?”
    “其實想要阻止母後賜你鳳鳴君的封號,有一個必殺之招,他卻沒用。”
    溫別桑想不到︰“什麼?”
    “我用什麼理由將你從楚王手里救出來的?”
    溫別桑腦中倏地劃過一道閃電。
    他道︰“周蒼術本來可以用間客之子的身份否決皇後的提議,但是……”
    承昀頜首︰“可他偏偏用了一個最讓人啼笑皆非的借口。”
    ……說有腦疾。
    溫別桑道︰“他,不敢在殿上公開此事。”
    “母後今日出面,除了清楚我會抗旨之外,便是為了賜你封號。”承昀緩緩道︰“你的封號是盤活雷火營的關鍵,即便今日火神箭再如何勢不可擋,可誰也不能確定,雷火營的每一種火器都有如此神威,只要父皇不想,我們一兩銀子都拿不到。”
    “而鳳鳴君的頭餃不僅僅只是為了點燃百官的愛國熱血,除了那些口號之外,還有一點是為了敲山震虎,前段時間我去相府,與周蒼術聊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但這老狐狸一點動靜都沒有,可今日母後出手,他再次露出了破綻。”
    “倘若周蒼術當時重提舊事,以你火神箭之威,她便能隨機應變,提出重查當年之事,為你正名,可他偏偏沒有。”
    溫別桑抱著銀子,好久才道︰“所以,他心中有鬼,真的有鬼……我娘……”
    “听說你並非出生在盛京。”
    “不是……我生在雲州,當年周蒼術想要拿我爹和何家聯姻,可是我爹已有我娘,周蒼術瞧不上我娘的身份,我爹便淨身出戶,帶著我娘離開盛京,我們在雲州,有一家煙火鋪,娘以制作爆竹為生……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子,周蒼術不承認她,她便也不屑入周家族譜,故而,我名周梓,而不是周連梓……”
    “你娘是何時入的族譜?”
    “我,五歲的時候,大母傳來書信,說周蒼術原諒了我爹,我娘本來不願回來,可我爹覺得,盛京醫者眾多,也許可以看好我的腦子……”
    ……
    承昀道︰“也許當時,他是真的想接受你爹和你娘。”
    “那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你娘是否與星月樓有關?”
    “周蒼術殺她的時候,說她出自星月樓。”溫別桑想起來,猶豫片刻,還是道︰“地牢里面的瘋女人,在說瘋話的時候,提過星月樓……”
    承昀頜首,道︰“她是亓國蛛絲的首領,蛛絲是亓國最大的間客組織,當年她以一人之力,將盛京攪的天翻地覆,皇祖父三位兄弟,皆死于她手。”
    “我想問問她,認不認識我娘……”
    “你不能見她。”承昀目光沉靜︰“她瘋的厲害,運送吃食只能靠機關,但凡有人近身百尺,便會被她那怪異的功法吸去,被她開顱剜眼,死狀淒慘。”
    “小時候听說,周蒼術,是靠除掉了蛛絲,才躋身相位。”
    “正是。”承昀道︰“他當年只是刑部尚書,卻挑起了亓國埋在盛京的所有暗線,抓住了蛛絲首領申悅容,其余所有間客全都被殺,昔日名動盛京的星月樓也被焚成廢墟,功震朝堂,皇祖父龍心大悅。恰逢當時的丞相病故,周蒼術任職相位,可謂天時地利。”
    “周蒼術說,我娘是星月樓的漏網之魚……”
    “當年你母親未曾接受審訊,如今時過境遷,取證更難。”
    溫別桑沒有說話,周身凝結一片冰霜。
    “你與我說這些,就是想讓我留下。”
    “是。”
    “周蒼術行事再多蹊蹺,可卻沒有實證……”
    “確實沒有。”承昀道︰“若能抓住他的把柄,母後早就除掉他了。”
    幕離之下,無人得見,溫別桑輕輕扁了扁嘴。
    “還想去雷火營玩機關雀嗎?”
    “……”
    除了宮無常喜歡他這件事無法讓人接受之外,留在太子府好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溫別桑再次強調︰“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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