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那男人作為凡多姆宅邸的這些僕人中唯一有用的，整理房間、做飯、熨燙衣物、接待客人、安排主人的行程、兼做夏爾的舞蹈教師和音樂教師……這些事情全部都是由塞巴斯蒂安一個人完成。梅琳背後稱他為萬能執事，在那三個僕人眼里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塞巴斯蒂安做不到的。
c.c雖然挺佩服他，但作為一個人類來說，塞巴斯蒂安或許擁有比其他人多出許多倍的才能，不過他再厲害也只是個人類而已。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始終都是很有限的……
穿上一件淺藍色外衣，c.c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里是英國，凡多姆海伍伯爵的宅邸，在這里你沒有任何可以命令我的權力。”距離c.c的房間不遠的一間客房里傳來塞巴斯蒂安的聲音，c.c輕輕走過去，黑夜里塞巴斯蒂安的聲音清晰地透過牆傳出來，“你不過只是個小鬼，只要阿格尼不在就什麼都做不了的無能小鬼。現在就連唯一的依靠，阿格尼也背叛了你。”
“沒錯，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全部都失去了。”這個聲音c.c也並不陌生，他就是梅琳每天在c.c耳朵旁邊念叨得最多的，來自印度的王子殿下。
塞巴斯蒂安竟然在言語教訓王子殿下嗎？
“呵呵，”c.c听見房間里的塞巴斯蒂安冷笑一聲，“失去？真是可笑的妄想呢，你並沒有失去，你從一開始不是什麼都沒有嗎？父母賦予的地位、城堡、佣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一件事屬于你的東西。怎麼？不承認麼？”塞巴斯蒂安咄咄逼人，“把現實擺在你面前，你就順勢以悲劇的主角來自居嗎？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小鬼呢。”
“大家都說過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很明顯只是客套話而已吧，誰會去沒有回報地服侍你？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愛著你。”
就算被所有人愛著，也不一定就是好事，c.c在心里補充一句。現在是什麼情況？阿格尼是王子殿下的執事，他竟然和犯人牽扯到一起了嗎。
“夠了吧，”倚靠在門邊的夏爾輕輕開口，“我曾經也或許和他一樣，如果沒有那一個月的話……”
那一個月？這是要說到她之前猜測的家族巨變的事情了吧，c.c站在一牆之隔的外面靜靜听著。
“我的家人被殺，家被燒毀，還讓我品嘗到了畜生都不如的屈辱。”
這是夏爾的過去？
c.c腦海里一閃而過熟悉的畫面，那是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c.c遇上的男孩。在那個深夜里，郊外的一所教堂，小男孩赤條條地被按在祭台上，一群男人對他做著的禽獸不如的事。c.c還記得，那個男孩的眼楮是和阿洛伊絲一樣的湛藍色。那個時候，他眼楮里的憤怒和不屈一下就吸引了她，c.c當即就決定要與他簽訂契約。
不過，後來c.c被阿洛伊絲召喚離開，那個男孩如果還活著大概和夏爾差不多大。
房間里，夏爾的聲音平平淡淡，雖然他在揭自己的傷疤，但平靜無波的語調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我曾經也是個無能的小孩，但是……為了讓那些侮辱我的人嘗到和我一樣的屈辱，我回到了這里。復仇，多麼冠冕堂皇的詞，我曾經也無知過、可笑過，我竟然在意過復仇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夏爾說到代價……這是巧合嗎？兩年前那個男孩也是那樣反問她代價，在那種情況之下不但還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更能對超乎尋常的、未知的事物保持警惕之心，c.c曾經十分欣賞那個孩子。
相同的發色和瞳色，相似的長相，相似的年紀，相似的經歷和語言……難道兩年前那個差點成為c.c契約者的男孩的名字叫做夏爾凡多姆海伍？！
c.c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本來憑著夏爾的長相她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的，不過偏偏她那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年齡完全不同的兩個人，c.c怎麼可能想到一起。如果還不能確定的話，c.c記得那孩子的腰側有一個獸印，看看夏爾的腰側應該就能百分百確定了。
“如果對于殺掉前代的家伙來說凡多姆海伍很礙眼的話，那只要我繼續繼承的話，他們還會來襲擊我的吧。我在等待，等待那些家伙到這里來殺我。”
如果夏爾真是那個孩子，c.c倒是十分好奇他是怎麼逃出來的，本來她以為夏爾已經被賣掉或者已經被折磨死了，還為此惋惜。
里面的對話還在繼續，c.c沒有听下去，像來的時候那樣輕輕地離開。
塞巴斯蒂安轉頭往c.c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隔著一堵牆，沒有開啟惡魔之眼的塞巴斯蒂安是看不見她的。不過，只要c.c一靠近，她身上的香甜的味道就會從各個角度鑽入塞巴斯蒂安的鼻子里，想要忽略都不行。
只能看著不能吃的日子是十分煎熬的，塞巴斯蒂安已經很久沒有吞噬過人類的靈魂了，他的身體現在隨時處于饑餓狀態。賽巴斯蒂安對自己的自制力很有自信，而破壞規則的狩獵不符合他的美學，所以他會忍耐。
偶爾食欲上來塞巴斯蒂安難以控制自己的時候，才是最難受的。上次在書房里，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香甜氣味的包圍中，那個時候他就已經不能自持了。要不是夏爾及時闖進來，他可能就要親手毀掉自己的節操。一貫追求完美的賽巴斯蒂安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他既不可能半途而廢與夏爾的契約，也不會強取豪奪c.c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