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起床了沒啊？”顧媽的喊聲一如既往響起。
一片空白。
“顧西，顧西快弄弄出來吃飯了。”
誰叫顧西？
“有你最愛吃的蝦仁餛飩哦。”
蝦仁餛飩，空間里囤了好多，可是都摳不出來了。
顧媽看叫了半天某人都沒反應，直接進了屋來。
顧西還維持剛起床的姿勢，靠在床頭，環抱著被子，雙眼無神。
“這孩子，你怎麼了……”顧媽推了推顧西，看她還是沒啥反應。
“小西，你別嚇媽媽，你給個反應……”顧媽繼續推顧西的腦袋，恨不得捉著她的肩膀狠狠搖搖她。
“媽……”顧西不知道如何開口，總覺得說出來就是毀了全家的希望。早知道這樣，昨天就應該先不告訴爸媽，這種讓人飛上天空又猛然砸下的感受實在太痛苦。
“媽……對不起，我突然發現空間打不開了。”顧西怯懦的低下頭。
顧媽停頓了幾秒鐘沒有說話。
顧西不由地抬起頭想看看媽媽的表情。
“咳，我當是什麼事呢，家里還一堆存貨呢，餓不著誰。”顧媽摸了摸女兒的頭，毛絨絨很柔軟的發質，摸著讓人覺得手里心里都癢癢的。她雖然多少有些遺憾，但還是朝女兒露出一個笑臉，“快起來吃餛飩，吃完了咱一家再去超市看看。”
“嗯，嗯嗯。”顧媽的豁達給顧西打了一劑強心劑，消失了一早上的力量重新回到了她的體內。
是呀，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別的，大不了再去超市囤點貨。雖然儲存空間不能用了，她的膚盾和滅火器還好好的，這才剛開始呢。
咬下一口餛飩，晶瑩剔透的水晶皮，包著飽滿完整的一顆蝦仁，再配點韭黃碎末，顧西胸口僅余的一點濁氣也徹底消散。
喝一口鮮美的湯，柔軟帶點嚼勁的紫菜，點綴著小小只的嫩白蝦米，口感美味的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吞下去。
“生活真美好呀。”美食果然帶來足足的幸福感。
“走了走了，吃完了早點去超市，我剛看到樓下好幾家都拿著袋子往外跑，這麼多人要買東西，也不知道超市存貨夠不夠。”
“記得帶身份證，昨天開始都要登記身份證才讓進。”顧爸推了推眼鏡。
“媽，家里的東西還能維持多久？”顧西把吃完的碗放進了洗碗機。
“日用品倒是充足，大米還有七八袋，夠吃好一陣，就是菜肉什麼的不是很多，就夠個十天半個月。”顧媽拉開了冰箱，“肉凍著不怕，但這些蔬菜放不住的，一兩周不吃全都得壞掉。”
看顧西眼神又泛起了愧疚，顧媽趕緊安慰︰“沒事，就算沒菜咱們還有一堆速凍食品，再不濟媽媽還能做蛋炒飯，辣椒拌飯，醬油拌飯，泡面、罐頭都還有好幾箱，就是怕你吃膩。”
“老吃那些還是沒營養。”顧爸要死不死的來了一句。
“沒營養餓死你算了。”顧媽伸手戳顧爸的腦袋，“家里保健品一堆，都要過期了也沒見你吃。”
“行了行了，出門了出門了。”顧爸笑呵呵捉住顧媽的手。
也就一兩天的功夫，小區原本整潔的道路就積了層薄薄的落葉。不知道是清潔工都罷工了還是敷衍了事，幾個大型垃圾桶裝滿了也無人清理，連帶垃圾桶四周都堆放著或系緊或散開口子的垃圾袋，散發著垃圾特有的臭味。垃圾桶邊溢出一灘詭異顏色的水漬，上面漂浮著一些爛菜葉子。
顧爸顧媽看了一眼，都沒說什麼。連一向最愛找物業反饋問題的顧媽都只是皺了皺眉，就轉過了頭。
室外的霧氣無疑比家里濃了許多，不知道是在天空中焦土世界折射的作用下還是霧氣本身的原因，目所能及的各處都泛著淺淺的紅色。
花泛著紅，草泛著紅，樹木泛著紅，連遠處行人的發絲上也透著紅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顧西總覺得路邊的花草樹木比前兩天要高了一些。連樹上的葉子似乎都大了一圈。
“難道植物都進化了？”顧西心里“咯 ”一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兩天時間，路上的行人像是適應了頭上倒扣著另一個世界一樣，沒有人再駐足望天，大家心里的好奇都被另一種焦躁感取代。不管有沒有確切意識到糧食可能不足的情況，所有人仍是本能反應的在囤糧。
離超市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就看到一條長長的排隊隊伍。
“不是吧……”顧家三人心里不約而同。
“爸媽，這應該就是進超市的隊伍了，你們先排著，我去前面看看。”
顧媽點了點頭，顧西就順著長隊往前走。
感覺走不到頭啊。
今天能進超市嗎？
這進去了還能買到個鬼哦。
顧西一邊mmp，一邊嘗試進存儲空間。
食指上的凸起還在，與那個空間可聯系的感覺也還在，可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無法從里面取東西出來。
難道是自己的精神力不夠強？
顧西不知道如何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只能一次次的嘗試沖撞空間，才出門的這一小會，就沖的她有些頭疼。
“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變成個傻子？”顧西太陽穴處有根筋一直在跳，頭稍微晃動下都能產生一股可怕的撕裂感。
又一次沖撞後，顧西食指終于開始發燙，一股暈眩感襲來，她穩了穩身體，還沒等徹底站穩，腦海里突然閃現大片白光。白光中又慢慢出現了許多黑色的小黑點，小黑點顫顫微微的組成一串數字︰
“3，3，3，2，3，1，0”
看清這些數字的下一秒，小黑點如同不堪重負般，再次四散開來，連同白光一起消失。
“喂喂喂，說你呢……”
“這些人怎麼回事，老子都排了半天了，你們是想插誰的隊？”
“後面去，後面去……”
顧西眼楮還沒聚焦，耳朵里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一看，自己已經走到了隊伍前端。
前方圍了兩三圈不知是想插隊還是和她一樣來看看情況的人，和老實排隊的群眾推推搡搡。
“誰再在這里圍著今天就別進超市了！”超市保安拿著個大喇叭對著人群吼，“那個穿藍衣服的男士，就是你，別看別人，你當我沒看到你插隊啊，說了多少遍了，不許插隊，不許插隊，你請回吧，今天你是進不去這個超市了。”
“我x你媽，憑什麼老子不能進，超市是你開的？”藍衣服漲紅了臉，指著保安鼻子罵道。
“是不是我開的我都有權力不放你進去，趕緊滾！”保安不知從哪里又搬來了個凳子，站在凳子上面居高臨下拿著喇叭沖藍衣服吼。
“他媽……”藍衣服還想罵罵咧咧，四周排隊的人直接把他推出隊伍，有不懷好意看著他的，有直接說“插隊你還有理了”，還有個比他還壯實的大漢捏了捏拳頭“還不滾！”
藍衣服眼神透出些許畏懼，半不甘心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老子還不稀罕買。”
“再說一次，再說一次，誰還圍在前面就不用進超市了！”
一名被擠到前面的小姐姐弱弱地拉了拉保安的褲腿︰“大哥，我們就是想問問，這隊伍要排多久，排上了還能不能買到東西呀？”
“排多久這咱是不知道，不過出來一個人才能再放進去一個人，每個人購物時間限定半小時以內，商品無論大小每人最多只能買20樣，所以按理說應該是能買著的。”
20樣……
顧西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也不在這里擠著了，返回顧爸顧媽身邊。
這一片亂七八糟的場面，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想想自己的空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3，3，3，2，3，1，0”顧西默默念多幾遍，爭取牢牢的刻在腦海中，總覺得這串數字應該會很重要。她也不敢用筆記下來，萬一被其他人發現，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儲物空間和她的聯系越發朦朧，就如同之前有一扇門，她一直在敲門敲門，門突然打開後出現了這串數字，緊接著空間連同門一起隱身了，她就算想敲門，也找不著門在哪了。
顧爸顧媽還在三百米開外，不過一會功夫，隊伍又長了不少。
“媽，每個人進去只能買20樣東西，太少了，不然我們回去吧。”
“哎，不回，蚊子再小也是肉，你沒看這麼多人排著呢，今天只能買20樣，明天還不知道是撒個樣子呢。”
“那，我先回家拿兩把椅子來，你和爸坐著等？”
“拿啥拿，我們就當鍛煉身體了。倒是你哦，怕不怕餓的？這眼看著要排到中午了，不然媽回家給你弄兩個包子來，醬肉的，還有魚香肉絲陷的。”
醬肉包呀，顧西咽了口口水︰“再加個酸菜肉末吧，葷素搭配。”
“好好好。”顧媽笑的見牙不見眼的，自己的女兒，從小就是一個吃貨。
“怎麼這麼多蚊子？”隊伍前面傳來了好幾聲拍巴掌的聲音。
“你也被咬了？我也是呀，你看看鼓了這麼大個包。”
“大白天的蚊子都這麼不消停。”
“我靠，這蚊子這麼毒的？我整個手都腫起來了。”
前面隊伍有些凌亂起來，好幾個人圍著拍手跺腳，四處揮舞著塑料袋擋蚊子。
“在這在這，在你脖子上，”只听見“啪！”的一聲，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這蚊子拍不死的？”
“啊啊啊啊，我的脖子，疼死了！”一個人影在地上打滾。
“這……這蚊子變大了，這蚊子有問題啊……”
蚊子似乎開始往後飛，隊伍明顯的開始不成型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面已經有人不再排隊，往兩邊跑開。但另一些不甘心的填補上前。
填上的人群很快發出更淒厲的慘叫。
“媽……”顧西開始心慌。
顧媽拉著她也是一手心的汗。
“真的變大了，快跑啊！”隊伍前方十幾個人一起轉身往後沖，滿臉的恐懼，從眾心理讓明明什麼也沒看到的人群都跟著往回跑。
身後還不時傳來“啊……”，“救命啊！”的慘叫聲。
顧西一邊往家的方向跑，一邊回頭看。
5.2的視力讓她清楚的看到空中飛著一只血紅的蟲子。
神特麼蚊子！
這明明是一只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