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會先看看爺爺，然後去報案。”
第176章
仨人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在彌留之際了，鄭森在他耳邊喊了幾聲，他才抬眼看看鄭森嘴張了張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人就去了。
大妞想或許最後一句或許是想讓他原諒他父親吧。鄭建業跟鄭森兩人給老人換的衣服，鄭父也來了，不過就坐在走廊里不說話，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樸素的衣服站在那里。
鄭森早就看見了，不過等給老人換了衣服，殯儀館的人都來了，他才問一句，“那是誰？”
“姓胡，他倆領證了。”鄭建業說道。
鄭森呲笑一聲，咬著牙跟鄭建業說了一句“以後別想我管他。”鄭建業看了看鄭森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他清楚得很，如果說爺爺還活著，爺倆還有調和的可能，可是爺爺死了，還是被張建國給害死的，他怎麼可能還原諒父親，鄭建業清楚地很。
“他們倆現在單位分了兩居室，以後就那樣吧，我已經調回來了。過些日子我請你和弟妹孩子吃個飯。咱倆還是兄弟吧。”
鄭森點點頭“你沒事也可以帶嫂子和孩子到我那邊去。”
鄭建業又拍了拍鄭森的肩膀。
說起來大妞也沒想鄭父會結婚，她都以為鄭父死心了呢，誰想又找了一個，喪事辦的簡單，並沒有辦什麼追悼會也沒通知別人。
鄭父對鄭森也視而不見，這次還是張雲霜出事後他們第一次見，但是爺倆沒有任何交流。鄭森和大妞也不想與他有任何的來往。
爺爺住的那個地方是鄭森的，鄭森直接跟他哥說讓一個星期把房子騰出來，一個星期後房子就處理了。
也是讓他哥轉給鄭父听，反正他們已經在單位要房子里，那麼里邊的東西就趕緊搬走吧。
一個星期後讓黑子去收房，主要是將地下室的東西搬了，鄭森爺爺死在那里，房子都不想要了。
他們家地下室很多東西都搬出去上樓了，地下室空了很大一塊地方，這些東西就陸續搬回來，這里放的東西價值也很大，里邊都是用大樟木箱子裝的嚴嚴實實，大妞看過清單，里邊還有香爐花瓶景泰藍壺，玉器寶石盆栽等擺件。具體價值不知，但是看著老供奉整理出來的清單能看出來都是好東西。
運這些東西，是麻三帶著他兩個好兄弟做的，沒敢讓別人干，就怕有人心思不正，再出個啥事。
房子鄭森不要了，本來就在黑子的名下，一直也沒換名，黑子就將房子給他哥了。他哥楊海回來就去他父親的單位上班了。跟著父母還有姐姐一起住，後來他姐夫來了，就去宿舍住了。
楊海真是老實人，性格也好，雖然在緬甸吃了苦，但是回來了也沒抱怨，在單位上班也不錯，不少人看他那樣，就給他介紹對象，不過黑子說他哥，先別急，穩當穩當的，找對象也得找好了，別弄個攪家精。
後來還是白旭給介紹一個，人不錯，家里父親是肉鋪的，人大妞還認識，就是經常賣給他們家肉那個師傅的閨女，人格方面都不錯，就是有點胖，你說一個買肉家的姑娘胖點不正常嗎，大妞看了特別愛笑的一個姑娘。這姑娘沒別的毛病就是能吃，一相親听說能吃還胖，看了好幾家都不願意的。
跟楊海一提，他對人家姑娘胖瘦的不挑，就想著說自己歲數大點，都二十八了，還怕人家姑娘嫌棄。倆人一見面，就對眼了，楊海不丑常年干體力活人精瘦精瘦的，回來快一年了，也養回來點，人也不那麼黑了，看起來真是不錯，個子還高，那姑娘一看相中了。
楊海也相中人家了，怎麼說呢，這幾年在緬甸看到的都是黑瘦黑瘦的姑娘，陝北那邊的也是一樣，全都餓的吃不飽飯一樣，他跟人家姑娘出去，那姑娘兩口一個大包子，看著她吃飯都香。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有福。要不怎麼說人倆人有緣呢。
婚事定了正好黑子這邊把房子給騰出去來了，當然也得實話實說，老爺子在這摔倒了人沒了，那家人也問了情況，不嫌乎，不說老爺子沒醫院了，就說這麼好的房子，誰還想別的呀。
正經的三間大屋，帶院子的，要是不夠住，還能蓋兩間屋。挺不錯的。尤其是地下室的東西騰出去了，黑子重新給收拾一下，多少東西都能放里。
黑子覺著吧這親哥就是不一樣，一接觸就找回小時候的感覺了，當初那個冒牌貨吧他可能從心里就覺著不舒服，像現在似的，給他哥收拾屋子，他自己心里可樂意了，所以等新娘子和娘家人過來一看，好家伙一水的新家具，里里外外這個利索。那是可高興了。
楊海媳婦是胖點，但是人長得白，有的話將一白遮百丑，人看著就是喜慶，有人說胖人吃得多，楊海那點工資那夠養的。其實楊海手上還是有點錢的。楊海誰都沒說，他在翡翠礦上待了幾年不是白干的，這人看著不愛說話，老實的，實際上愛琢磨，在礦上每天接觸的就是翡翠礦，看的時間長了，多少也能看出點好壞來，再說他咋地也是初中畢業，懂點東西，會總結，啥樣的石頭出好料，比那些亂看瞎蒙的人強多了。他在那邊學了緬甸語，認識幾個緬甸人。
他自己是不能出去，也不能賭石，但是那幫緬甸人可以，他認識倆人，幫著他們堵了兩回，都有收獲，後來幫他們兩回，都給他點報酬，這個都被他貼身藏著，就想著有一天逃出去，誰想被救出來了。那些錢不多，換了華幣也就五百塊，但是這年代就是一筆不小的錢財了。
只是沒等他掏出老本給媳婦買東西，老丈人那邊今天給送這個明天給送那個的。一家子就這一個閨女可不就想著麼。每次上門，他那三個大舅哥都特別熱情，家里有啥事叫上一聲，哥仨五大三粗的，干啥活都利索。誰想胖媳婦還有這個加成。
過了元旦，周末鄭森給烏塌菜罩了個小暖棚，用竹子搭的外面罩上塑料布，這東西長出來大妞就認出來了，上輩子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好像她媽一直叫黑白菜，這東西滬市比較多，是挺耐低溫的，但是他們這里溫度就有點太低了，所以罩個暖棚是應該的。
老爺子樂呵呵的回來了，進家就喊“紅梅紅梅——今天坐墊好菜，爹要喝兩盅。”
馬紅梅愣愣也跟著笑“爹今個咋這麼高興？”
“別管了，有好事，咱們好日子要來了。”老爺子說著還唱了起來。有點變味的京劇將他的高興全都表現出來。
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道，今天上班做的決定，大妞心里也高興卻也知道馬上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還得等一等。
不過不影響到今天的高興。
第二天上班，大家心里都有點喜悅，畢竟上邊的人事任命，就能代表很多事情。工作都有勁了。
這樣高興的日子一直到過年，宋雲成依然帶著閨女兒子還有孫女過來了，他今年被學校任命為副校長，事情也忙，所以來的晚一些，大力和媳婦就不過來了，單位事情也挺忙的。現在過年沒有假期，還得請假。大奎上京的時間定在二月份，年後，不過年前就能到。給了安頓家里的時間，二嫂也被調到了京城這邊的醫院，離大妞家里還真不遠。
小年前一天，小翠突然從哈市過來，又沒有提前說自己一人過來的。
之前有聯系，不過因為剛回去沒幾個月，所以也沒想到她能過來，結果過來就給放個大雷。
“我要結婚了。”小翠吃好了飯，突然來了一句。
“啥？”大家都愣住了。
“我找了個對象，然後想結婚了。”小翠說。
“誰呀，那的？哈市的？得把人給我們帶來看看吶。”馬紅梅一個勁的問。
“我姐認識。”小翠有點不好意思。
大妞听了一愣，然後就驚訝的說“不會是小顧吧？”
小翠臉紅紅的點點頭。
“誰呀，跟我說一下。”馬紅梅說。
大妞笑了笑“媽你也見過，就是總來家接我的那個年輕人，我們單位的。還來咱家拿過東西呢。”
馬紅梅想了想“他呀，那是挺不錯的，不過你倆怎麼認識的。”
“我去給我姐送東西認識的。”小翠說完看了他姐一下，“那之後有一天我自行車被扎了，他幫我收拾的，後來我來就見過幾次，不過那時候也沒有啥，後來我會哈市他去送我來著。”
大妞恍然，怪不得小翠不讓他們送呢，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後來呢？咋又說到結婚上了。”
“我們倆不是通信麼，覺著對方都不錯，就結婚唄。”
其實說的簡單，但是倆人信寫的不少，三天一封的，雖然見不到面，但是寫信也能了解一個人的心，兩個人在信中寫了許多東西，對生活的態度，對未來的規劃，對人生的感悟，總歸倆人三觀差不多。
第二天小翠就去找了小顧，或許是經常通信，兩人見面沒有生疏反而有種特別的喜悅，離京前只是相互好感，現在再回來就是愛人的心。
倆人也算自由戀愛了，結婚的事都是他們倆自己定的，不過提前拜訪了雙方父母，小翠家里這邊沒什麼說的，家里人都覺著既然小顧跟著大妞一起的同事，大妞肯定熟悉，她都同意了就沒有事了。
小顧家里也沒有什麼問題，小顧是家里最小的兒子，全家都盼著他結婚呢，就他二嫂說了一句不是京市戶口，還被老太太給說了一句。小顧她媽三十七歲才生小顧，今年都六十二了，這年代六十二歲就是老太太了。一輩子操勞，看起來也老。但是脾性還在，老兒子大孫子，小兒子就是她心頭寶。甭管是哪的，他兒子喜歡，老太太就同意。
“這樣的，我和你爸那屋騰出來給你。你們倆在那屋結婚。”老太太說著。
小顧家也住在大雜院，不過家里只有三間房，一家子好幾口，住的比較緊吧。老二年初的時候搬出去了，住了樓房，剩下老大一家和爹媽，本來客廳還有小顧一張床，不過小顧嫌家里太擠就去住了宿舍。
現在老太太想把屋子騰出來。
“不用了媽，我們有地方住了。”小顧說道，“我之前申請了，筒子樓里分一間屋。”小顧咋的也上班四年多了，要是早結婚，單位也能給弄出一間屋來。
“那感情好，暫時你們倆也夠住了。”這時候筒子樓是很好的，樓里邊有水池有廁所，正經不錯呢。
之後老太太給了一百塊錢，“家里也沒有太多。”說完還拿出一些票來，都是攢了很長時間的。
總的來說小顧家里能給一百塊就是不錯了。小顧給了小翠一張存單，里邊有五百三十。“我上班後在外邊住宿舍，每個月給家里五塊錢，除了吃飯啥的，就攢了這麼多。”小顧有點不好意思。
小翠接過來說“也不少。”她姐說過，小顧工資不低，給家里的也不多，但是他每個月還給以前的一個同事家里十元，那個同事是他剛上班認識的，那同事跟歹徒搏斗死在小顧面前，他還沒結婚家里有父母，小顧就照顧著。
小翠倒是不在乎小顧手里有多少錢，不過他這個存折上交的動作還是不錯的。
“我這里也有點積蓄，咱倆先結婚，東西啥的先湊合，我想著錢先攢著，我讓我媽給我留意了，有合適院子賣的，在我姐家附近就買下來。”
“我們單位估計也快蓋房子了，到時候咱們也能分上一兩間的。”小顧說道。
小翠搖了搖頭“就你的資歷估計等到四十歲能分到兩居室就不錯了，到時候總不會讓孩子們跟我們一起擠吧。按照我姐的想法就是房子還是在自己的名下住著舒服，現在院子又不貴，咱倆湊湊買個小的沒啥問題，到時候關起門來過日子多好。”
小顧笑嘻嘻的說“都听你的。”
其實這個還真是家庭影響，大妞鄭森倆人一個是後世來的，一個是經過外公教育的，所以倆人對房子的感覺就是，有合適的就買下來。馬德勝更是那種大地主的心態，家里越大越好。所以無形中就有點影響小翠。
日子就定在二十六，倆人一早去領了結婚證，然後雙方父母見了面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完事了。
小顧家人還是不錯的，尤其老頭老太都是挺好的，他大哥大嫂也是正常人，相處起來不難，就是他家里二嫂有點事事的，可能是住上樓了，有點瞧不上小翠，對此馬家人都沒啥感覺，反正都不在一起生活，管他呢。
這邊結婚後，小翠去了一趟市婦聯，說了自己結婚的事情，看這邊有沒有崗位能不能調動。
正好這邊正忙著呢需要人手，小翠在這邊學習的時候工作很認真也很好，領導很喜歡，說是一有位置就給她機會。
然後這邊小顧又找到他們這邊領導，說了情況，人家看了小翠檔案，也是不錯的，年紀不大工作年限不小，就直接給那邊打了電話，問問能不能安排。兩邊一說，事情就成了。這邊給開了接收手續，就等過完年回去辦理調動手續了。
說實話大妞真的對妹子這種手段驚訝到了。
“我之前在這邊學習，知道他們現在正缺人呢，所以崗位是有的，就看能不能給，我在這邊幾個月也不是白待的，領導對我肯定是有印象的，小顧他們領導一打電話，肯定給面子，加上我自己的能力也認可，這事不就成了嗎。”小翠說道“其實哈市那邊如果不放人我也不好走，但是我這一走位置空下來了，他們也好安排人，所以那邊沒問題的。”
大妞搖了搖頭“真沒想到我妹子一下子咋成長到這地步了。”
第177章
大妞印象中的小翠還是那時在墨市的小姑娘，可是分開幾年小姑娘已經長大了，都能撐起自己的一片天空了。
小翠跟大妞說了想買附近的房子，大妞是非常贊成的，他們這周邊的房子買到了，將來是可以一直傳下去的，自己的房子住的踏實，有了房子就有根。
大妞想起了早先頭前邊胡同的那個一進院，二十八那天帶小翠去看看，他家要的貴，三千，還沒賣出去，現在已經降價了，兩千五，倆人看了看還是不錯的，倒座廂房有點破舊，正房還算齊整，三正兩耳，東西廂房是兩間，算上倒座十一間房，真是不錯了。還是獨門獨院東南角開門影壁也保存完好。
“貴了點。”小翠嘟囔一聲。
大妞問她“你還差多少？我給你填。”
小翠皺著眉頭想了想，“小顧給我拿了五百，我這有一千五。”
“你攢那麼些呢？”大妞吃了一驚。
“我給媽的錢，媽都沒要說是我和梅子的吃飯錢，之後我每次回家都弄點山貨回來，也不用往遠走，小區里大家一分就沒了，每次都整個百八的。”小翠自己念叨著。
“你膽挺大的，要是被人抓住了，工作都沒了。”
小翠笑嘻嘻的說“怕啥，大不了就回家唄，我給人做衣服也能養活的了我自己，姐夫當初跑車不好倒騰東西，不然家里哪有那麼好的生活。”
大妞笑了笑“你姐夫就沒給你做好榜樣。”
“姐夫那樣的人才能在什麼時候都過得好呢，當初沒跟姐你結婚的時候，我看姐夫就過得不錯，那時候的知青有幾個吃飽飯的，冬天都凍得跟冰棍似的，那時候姐夫就表現出來了，要我說這樣的人才值得依靠。”
大妞笑著看看她“小顧也不錯呀。我看他挺尊重你的意見。”小顧最好的就是沒有時下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輕視。
小翠笑了笑“他是不錯，跟他在一起也踏實，至少不用擔心他在外邊亂搞，這一點我還是挺自信的，不過工作性質決定了他這輩子就這樣了，拿死工資，還有他現在救濟同事的父母，每個月都寄錢，這輩子估計這種事情免不了，我也不是不支持，但是這樣我們家的事情就靠我了。”
大妞驚訝的看著妹妹，妹妹這太獨立了吧。
“也沒什麼不好的，姐咱們女人也頂半邊天不是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