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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20】

    【116】
    謝淮昨天去岳杉區了,一到家,他才發現姜曉悅兩個小時前給他發了信息,但是他有工作在身,沒時間去找肖爾。
    蕾娜和梁青雲昨天才見面,今天一大早不知怎麼的,梁青雲發信息給蕾娜,提出“拒絕合作”。
    蕾娜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負責這案子的虎哥和謝淮,虎哥在電話里問︰“怎麼回事,她有說為什麼嗎?”
    蕾娜現在在愛心商場的洗手間忙里偷閑地給虎哥打電話,她失落地說︰“我不知道,我本來想問的,可是我發信息過去的時候,發現對方將我拉黑了。”
    虎哥一听,頭都大了。
    謝淮覺得梁青雲忽然拒絕跟蕾娜合作,這件事就挺奇怪的,按理說梁青雲是不會放過蕾娜這塊肉的,畢竟她的條件這麼好。
    “會不會是對方搜索了李隊的手機號碼,發現是個男的。”他說。
    虎哥搖頭,他點著一根煙,“不應該,那天蕾娜都說這是她哥哥給她辦的號碼了,而且梁青雲既然沒有添加李隊的賬號,應該不知道對方是組織的人。”
    謝淮認真地想了一下,“會不會是走漏了消息?”
    虎哥剛想心大地說一句“都是自己人你放心”,但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按你這麼說……”虎哥推敲了一下,“昨天梁青雲還答應跟我們見面,也就是說,之前的兩天她都不知道我們是組織的人,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回去之後才知道的。”
    虎哥皺眉彈了彈煙灰,“那是誰呢……”
    謝淮先坦白說︰“我昨天回去就和沉延睡覺了,什麼都沒說。”
    虎哥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昨晚回去還和媳婦睡覺了呢!今天一大早就來上班了!”
    晶姐上了個洗手間回來,二人听到腳步聲,虎哥回頭問︰“姐,你昨晚去干嘛了?”
    晶姐還在生虎哥的氣呢,她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冷冰冰地說︰“我昨晚和朋友去做美容了,你有意見?”
    虎哥和謝淮對視了一眼,謝淮問︰“姐,那你有和朋友談工作上的事嗎?”
    晶姐一面對謝淮,人就溫柔了不少,跟個大姐姐似的,她說︰“我朋友是開網店的,我在偵查組工作,我們沒有什麼工作上的事可談的。”
    晶姐回憶了一下,告訴謝淮︰“不過,我們談了點明星八卦,做完美容後就各回各家了。”
    謝淮眼珠子一轉,看來不像是晶姐這兒泄露出去的。
    “對了!”虎哥想起一人,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1],“李覃!”
    于此,謝淮那邊撥通了李隊的電話,李隊在吃午飯呢,嘴里含著菜,含糊問道︰“怎麼了?”
    虎哥激動得跟要上房揭瓦似的, 里啪啦地說了一通,李隊听得頭疼,說︰“這種事我能跟誰說啊,我手上那麼多事情需要處理。”
    “什麼啊!”
    不是李覃,不是謝淮,也不是晶姐,那還能是誰!
    虎哥開始反思,他把昨天發生的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心里懷疑著會不會是他大嘴巴跟誰說漏嘴了。
    李隊想起一件事,對虎哥說︰“對了,我讓小林去調查梁青雲了,他下午會把資料整理好發給你。”
    “好,知道了。”
    虎哥掛了電話後,心累地嘆了一口氣。
    “不是李隊。”虎哥對謝淮說。
    梁青雲的個人資料,虎哥和謝淮都收到了,周六沉延不去訓練營,他見謝淮這一早上都在看電腦,爬上床伸手摟著人,問︰“怎麼了?一臉心事的。”
    謝淮聞言,原本輕皺的眉舒緩了些,“真的嗎?我心事重?”
    沉延抬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看你無精打采的,是不是累了,要不去休息一下再工作?”
    謝淮搖頭說不累,他看了看沉延,簡單地把在辦公室的事說了一遍,他伸著手指頭數,“你看啊,不是我,不是虎哥,不是晶姐,不是李隊,那是誰啊……”
    說著,謝淮轉變了思路,“會不會根本沒有內鬼,是梁青雲自己察覺不對勁了?”
    沉延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頭疼,他安靜了好久,突然瞥到謝淮電腦上的內容,問︰“這份資料是信息部的人發給你的?”
    謝淮回答說︰“不是,是小林發的。”
    沉延摟緊了謝淮,問︰“小林什麼時候去查的?”
    謝淮記得,是虎哥上車前打電話托李覃去查的。
    “你覺得是他?”
    沉延笑了一聲,“為什麼不可能,任何人都可能是內鬼。”
    謝淮忽然想起熙熙社交平台上被刪除的那張照片,這幾天他太忙了,差點忘了這件事情。
    這麼一看,這個小林的確挺奇怪的。
    本著這份不信任,謝淮當天提交申請,讓信息部的人去查梁青雲。
    •
    警方還沒來找梁青雲,梁青雲做的那些違法事很快就讓爸媽給知道了。
    大清早,還在睡覺的梁青雲接到一通電話,媽媽告訴梁青雲,有人來醫院鬧事,她爸爸被道上的混混打了一頓。
    梁青雲一听,猛然精神,她管不了這麼多了,穿著睡衣就打車去了醫院。
    梁威隆幸好只是磕到才昏迷了過去,梁青雲看了看媽媽為難的表情,責怪陪護的護士︰“你媽逼的,這里不是醫院嗎?他們怎麼會過來鬧事!”
    小護士被嚇得不輕,她顫著聲說︰“這兒是醫院,請您小聲些……”
    梁青雲火氣上來,拽著護士一巴掌就要下去,程惠一看大事不妙,趕忙沖了上來,女兒一巴掌“啪”地一聲打在了她的臉上。
    梁青雲手還火辣辣地疼,等她緩過來後,激動地說︰“媽,你干什麼啊你,你是瘋了嗎?”
    “站著干什麼!去拿消腫藥啊!”梁青雲對護士吼道。
    小護士加快腳步推門而出,委屈得眼淚直掉。
    這人有病吧,這麼凶!
    突然,氣得大吼大叫的梁青雲被程惠一把拽住,媽媽眼里顫著淚光,強壓著心里的情緒問她︰“小雲,能不能告訴媽媽,你最近在干什麼?”
    上次媽媽也問過梁青雲這個問題,後者回答得游刃有余,可當媽媽再要確認一遍時,梁青雲不知怎麼的,心虛了,她咽了咽,良久後才想起之前的答案,本想著糊弄過去,不料媽媽對她一陣刨根問底。
    梁青雲現在知道了,原來是之前賣卵的客戶不滿意價錢,讓她那些混混朋友來醫院鬧事,還在父母面前把她做的這些事抖得一干二淨。
    “哪有啊……”梁青雲嘴角扯出生硬的笑,“我沒有干這種事。”
    程惠嘆了口氣,摸著梁青雲的手背說︰“小雲啊,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做不得,收手吧,我怕你……”
    程惠真怕女兒有一天出事了,特別是她早上看到那群二十幾歲揮舞著花臂的鬧事男人,而且對方的頭目離開時,還放了一句狠話︰“如果你們不把錢吐出來,下次我可不就是砸東西那麼簡單了,我要帶刀來!”
    梁威隆昏迷了兩天,他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罵人,罵梁家出了梁青雲這個敗類。
    梁青雲自覺無趣,見人醒了,沒事了,就準備回去了。
    “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梁威隆朝地上啐了一口。
    梁青雲這幾天睡眠不足,脾氣爆得很,她冷聲對自己的父親說︰“知足吧你,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在那破巷子里住著呢!”
    “你……”梁威隆大睜著眼楮,氣得臉發紅,怒道︰“我不需要!”
    雖然如此,可現在梁威隆沒了工作,躺在床上跟個廢人無異,所以梁青雲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拿了把遮陽傘就開門走人了。
    之後,程惠打過好幾個電話來勸說女兒,梁青雲每次都是草草應付幾句,然後就把電話掛掉,全然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有一天晚上,梁威隆半夜醒來,妻子以為他要起夜,結果對方搖頭了,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後對程惠說︰“要不我們去報案吧?”
    程惠一听,壓著聲道︰“你瘋啦!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梁威隆覺得身邊這人有點吵,不耐煩地抬起眼楮,然後說︰“那怎麼辦?你能勸她去自首嗎……唉,我這幾天想這件事想得睡不著覺,小雲小的時候明明那麼乖的,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梁威隆此時此刻心里無奈。
    程惠聞言,越想越難過,“都怪我對她的關心太少了,要是我當年發現她和江之舟交往,及時阻止他們,小雲今天就不會這樣了。”
    她記得,梁青雲從小愛美,自從被江之舟騙去捐卵後,就再也不敢化妝和穿小裙子了,她覺得一個“老人”這樣打扮很奇怪。
    梁威隆又嘆了口氣,這次他沒說話,而是去緊緊牽住妻子的手,程惠繃不住了,把臉埋在被子上低聲痛哭,把面料濡濕出痕跡。
    “睡吧,不要哭了,有什麼事,明天太陽升起來再想吧。”梁威隆的笑有些虛弱,“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這次我們也一定會挺過去的。”
    [1]出自唐•元稹《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117】
    梁青雲最近忙得吃飯都沒有時間,活活瘦了一圈,她找了個時間去了地下賭場。
    亮哥在打牌,見梁青雲來了之後,跑過去問︰“怎麼了?遇上大麻煩了?”
    自從上次從手底下的人得知梁青雲被組織盯上後,這幾天亮哥睡不安穩,生怕像江之舟那樣的頭疼事再次發生,那次雖然他們挺過去了,但可是花了不少錢去找替死鬼的。
    梁青雲搖頭,她抬起眼楮看人,突然說︰“亮哥,你手下有沒有負責殺人的兄弟?”
    亮哥一听,眼楮直直地看著梁青雲,他將煙從嘴邊拿開,吐了一口煙後問︰“你要找這些人干什麼?”
    梁青雲聞言,覺得對方是不會隨便給她找人的,于是說︰“有個人,他威脅到我了,我怕他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
    亮哥皺眉,“媽的,是哪個傻逼啊,想死是不是?”
    梁青雲繼續說︰“前幾天他帶人去我爸媽那兒鬧了,說要我們的命。”
    “什麼啊……”亮哥冷笑,他認真地想了一下後,對梁青雲說︰“我手下倒是沒有這樣的兄弟,但是這里有人干這個的,我認識,也許還能說個好價錢呢。”
    于是,亮哥打了個電話後,帶著梁青雲去找人,對方是位一米九的肌肉男,手臂上有十幾道深色的疤,看著就像是亡命之徒。
    鐵頭和亮哥關系好,一听到有人要他兄弟的命,他就坐不住了,甚至說︰“哥,這錢你收回去,你我兄弟一場,等我事成了,你請我去吃香喝辣就成。”
    梁青雲坐在一邊,听眼前這兩人兄弟來兄弟去的,她沒說話,突然,鐵頭問亮哥︰“哥,這是你媽媽嗎?”
    梁青雲︰“……”
    亮哥急忙否認,還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說︰“不是,她是江之舟的朋友。”
    亮哥沒想到鐵頭還記得江之舟。
    鐵頭對梁青雲說︰“阿姨,你既然是舟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敬你一杯。”
    梁青雲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她忍住心里那點嫌棄,笑笑抬起酒杯,喝了點酒。
    第二天,鐵頭就去辦事了,他跟蹤去醫院鬧事的男人,半個月後,大概摸清了對方的日常安排。
    男人是自己獨居,每天晚上八點之後,就會坐車外出,次次都是喝得東倒西歪才回來,但有時候會帶女孩回家睡覺。
    這天晚上,男人又出去了,鐵頭見人走遠後,貓著腰走到男人家門口的鞋櫃前,他的手伸進去,貼著上方那片粗糙的木板,很快就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
    鐵頭將膠帶扯下來,拿到鑰匙後粗暴地開了門,他打開燈,大概看了一眼室內的布局之後,走進男人的房間——衣櫃太矮了,他索性藏到床底去,手里握著刀,就等著男人回來。
    今天周二,明天男人要上班,根據鐵頭的了解,差不多再過兩個鐘對方就會回來了。
    然而,今晚過了三個多鐘,鐵頭才再次听到開門的聲音。
    腳步聲很穩,也沒有囔囔,男人像是沒有喝醉,但是,這沒關系,鐵頭照樣能把男人處理掉,只不過男人清醒著,會死得比較痛苦而已。
    鐵頭听到開門的咿呀聲,他正準備爬出來,才探出個頭,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了腦袋。
    沉延笑了笑,但並沒有什麼溫度,冷得可怕。
    “繼續爬啊。”
    沉延的語氣帶著一股傲氣,這激怒了鐵頭,黑暗中,他握緊了刀,抬手揮過去。
    一邊的謝淮看著這一幕,心髒一下子就被攥緊了,脫口而出一句︰“他的刀!”
    虎哥沒出息地閉了眼。
    鐵頭的反應沒有沉延快,一下子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腕,生生碾骨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刀面晃著頭頂的冷白光。
    “你去死吧,去死吧!”
    鐵頭掙扎著,他想去咬沉延,反而還被對方用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摁住腦袋往地上撞,沉延沒有下狠手,簡單地教訓了人,把鐵頭撞到嘴上求饒,眼神渙散就停下來了。
    謝淮捂著嘴看著這一幕,心想原來他的男朋友這麼狠的嗎?他這會覺得,他進基地避難的那段日子明目張膽地去惹沉延,簡直就是嫌命太長了……
    虎哥這會忍不住在謝淮身邊豎起大拇指,“你男朋友挺猛的。”
    謝淮咽了咽,“嗯……”
    鐵頭就像一條擱淺的魚,整個人軟趴趴的,他被沉延拖拽出來後還不老實,想要搞偷襲,卻被沉延拎著領子用膝蓋頂撞腹部。
    鐵頭疼得吐出酸水,捂著肚子跪在地上狼狽道︰“我不敢了……”說著,他的雙手被沉延制在後背了,還扣上了手銬。
    沉延把人拖出去,鐵頭視線模糊,但還是能勉強看到客廳圍了一圈警察,每人都用槍口指著他。
    男人問站在他前面的警察,“我可以去找andy嗎?”
    警察沒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虎哥,後者點了一下頭,隨即男人就像離弦之箭一樣沖進房間,還差點把沉延給撞了。
    謝淮拉住沉延的手臂,不滿地喃喃道︰“干嘛啊……”
    差點撞到我男朋友了。
    沉延笑笑沒說什麼,他摸了摸謝淮的頭。
    男人打開衣櫃,就看到了躲在衣櫃里淚流滿面的小情人,剛剛andy原本在房間換衣服,听到牆上開關的聲音後還以為是男人回來了,她才走出去,就看到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對著她往廚房那邊看,嚇得她窩進衣櫃偷偷報警。
    男人和andy抱在一起,兩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虎哥看了一眼沉延和謝淮,然後走過去對男人說︰“季先生,我們的任務已完成,先回去了。”
    男人抓住虎哥的大腿,大哭著不讓他走。
    “不行啊,萬一晚上又進賊了怎麼辦?明天呢,後天呢,要是沒發現,我不得被捅死了?”
    虎哥難得耐心地安慰人,過了好久,才把男人給安慰服帖了,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听到andy哭著對男人道︰“要不我們搬家吧……”
    男人甩開andy的手,怒道︰“有病啊?買房不要錢嗎?你把錢掏出來啊,我立刻去買!”
    虎哥有點頭疼,路過謝淮身邊的時候說︰“走了。”
    “好。”見虎哥走遠了些,謝淮挽著沉延的胳膊跟他一起走。
    沉延是昨天才來的,組織給他批了假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而他卻來岳杉區找謝淮。
    謝淮來得晚,很多事情不知道,虎哥記得,當年沉延被選中參與b計劃的時候,組織也給他批了假,所以,他對突然休假的沉延忍不住多想。
    飯後,謝淮外出買水果去了,虎哥遞了一支煙給沉延,“抽嗎?”
    沉延搖頭,“不抽,謝謝哥。”
    虎哥想起沉延戒煙的事,他也不抽了,把煙放回去後問︰“組織為什麼給你批假?”
    獵殺組是最難請假的組織,在基地工作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沉延笑笑沒回答,虎哥卻收斂了笑,“是因為c計劃?他們找了你,對吧?”
    沉延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他雲淡風輕地點頭,然後說︰“哥,你還是給我一支煙吧,我想抽煙了。”
    虎哥安靜了一會,再次將煙盒拿出來,他也點了一根,兩人就這麼雙手靠在陽台欄桿上吹吹風說說話。
    既然組織給沉延批了假,想必沉延是簽署志願書了,他問︰“小謝知道嗎?”
    沉延的笑好像是一下子消失的,他望向眼前的高樓大廈,神情帶了點難過的意味。
    “不知道。”沉延沉聲說︰“我沒打算告訴他,我不想他難過。”
    虎哥側首看著沉延,“就算你不說,他總有一天也會知道的。”
    沉延笑了一下,“至少他現在不知道,傷心難過就會少一點,不是嗎?”
    虎哥沉默了,沉延繼續說︰“這幾天我想好好陪他。”
    虎哥垂下眼楮,問︰“計劃成功率高嗎?”
    經歷過b計劃的沉延根本就不在乎那個預測數據,在他眼里,他接受實驗只有兩個結果——不是死就是活,成功率高些不過是能讓他希望大一點罷了,可那又怎樣,還是有一定的死亡率的。
    沉延淡淡地“嗯”了一聲,虎哥松了口氣,“那就好,不然小謝得哭壞了。”說著,他拍了拍沉延的肩膀。
    沉延呼出的煙圈很快就被涼風吹散了,他想起了一些事,說︰“你知道我和謝淮是怎麼認識的嗎?”
    “怎麼認識的?”虎哥笑笑問道。
    沉延又吸了一口煙,他的眼神有些空,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在列車上,還是有病發者的列車上,我記得那天我見到他,問他病發者是不是你殺的。”
    “然後呢?”虎哥饒有興趣地問。
    “我問他的名字,他告訴我他叫謝淮。”沉延說︰“哥,我有時候相信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謝淮是個勇敢的人,即使沒有我,他的人生也注定前程似錦。”
    虎哥點了點頭,這倒是,雖然謝淮看著青澀,但把事情交給他去做還是能讓人放心的,不然他也不會才來幾個月,就被安排接手了幾個案子,阮宏還讓虎哥好好帶新人。
    沉延開口問道︰“哥,這段時間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我知道了。”虎哥說。
    【118】
    鐵頭嘴硬了幾天,還在審訊的途中放狠話說︰“你們等著,我哥哥過幾天就來救我了,到時候我讓你們掉幾層皮!”
    這話工作人員听了幾十次了,二人對視了一眼後,挑挑眉,對此並不在乎。
    鐵頭前幾天還氣勢洶洶,對亮哥抱有希望,他甚至夢見過他的哥們帶著金條彈藥來解救他。
    然而,等得太久,鐵頭就有些失望了,他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亮哥是不是出事了不能來。
    亮哥這幾天擔心被組織盯上,忙得焦頭爛額,特別是听說梁青雲被叫去審訊的事,這簡直讓他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去,他打電話給埃里克,然而人家在跟女人鬼混,根本無暇理他。
    焦灼的亮哥手機突然響了,他一看,是梁青雲打來的電話——完了,這女人該不會跟鐵頭一樣出事了吧!
    賭場這邊音浪太強,亮哥進了衛生間接電話。
    “喂?”
    “亮哥。”
    亮哥問︰“你沒事吧?”
    梁青雲說︰“沒什麼,他們只是問了我一些關于鐵頭的事。”
    “啊?”亮哥搞不懂,他說︰“你和鐵頭不太熟啊,他們問你什麼了?”
    梁青雲︰“問我和鐵頭是什麼關系,還有,問我和鬧事的男人有什麼過節。”
    亮哥給鬧事的男人塞了一筆錢,後者也答應了協商和解,他認為梁青雲能出來,那人應該沒抖出什麼來。
    “行了,最近小心點,少接活,安全最重要。”
    “嗯,知道了。”
    梁青雲掛掉這通電話後去睡了個午覺,再次醒來是被手機來電吵醒的。
    護士激動地道︰“是梁女士嗎?請問您現在能來醫院一趟嗎?叔叔和阿姨流了好多血……”
    說著說著,護士先哭了,梁青雲嘶吼著問她這是怎麼回事,護士卻一直在哽咽說自己不知道,氣得梁青雲把手機給扔在地上,打開衣櫃換好衣服後就走了。
    這晚,梁青雲在病房里哭了好久,父母是喝農藥自殺的,早上查房的醫生發現異常之後卻搶救無效了。
    梁青雲一個勁地罵醫生沒用,還說要去告他們,醫生考慮到她的心情,沒說什麼,等晚一點才把一封信交給梁青雲。
    他說︰“這是我們在老人家的床頭櫃發現的。”
    梁青雲把信搶過來,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爸爸的字,信上說他和媽媽是自殺的,原因是不想拖累孩子,最後,梁威隆寫的不是讓梁青雲好好活下去的話,而是先道了歉,然後說自己希望孩子回頭是岸。
    “假的,這是假的!”梁青雲像個瘋子般大吼大叫,她想砸東西撕東西,但眼前這張紙是爸爸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啊,她下不了手,只好伏下身子抱頭痛哭。
    護士擔心地過來問該怎麼辦,醫生嘆了口氣,“給她點時間吧。”
    父母去世,梁青雲頹廢了一段時間,跟客戶聊天有時候會不耐煩地把人罵走,亮哥雖然讓梁青雲這段時間不要太大動靜,不要惹上組織,可是,他終究是個重業績的人,于是乎,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問候梁青雲。
    梁青雲幾天沒洗澡了,一身汗臭味,桌上都是方便面和零食的包裝袋,她听了亮哥的話後,笑笑說︰“沒什麼,就是我爸媽死了。”
    亮哥當下被這句話給噎住了,他搞不懂對方怎麼說得雲淡風輕的。
    “不開心啊?”亮哥笑了兩聲,“來賭場,哥帶你去玩。”
    “那兒有什麼好玩的,烏煙瘴氣。”梁青雲這麼說,亮哥也沒生氣,他“嘖”了一聲,說︰“那是因為你不懂得玩,哥帶你去,你就知道怎麼玩了。”
    梁青雲不想去的,但耐不住亮哥軟磨硬泡,只好答應了,她洗了個澡後,到達賭場都快十一點了,亮哥知道她要來,特地叫上自己的幾個朋友跟她一塊玩。
    他們玩牌,輸的人要喝酒,梁青雲哪里玩得過眼前這些人,幾杯下來她就有些暈乎乎了,一人突然說覺得沒意思,改讓梁青雲抽煙。
    梁青雲搖頭說︰“我沒抽過煙。”
    男人大笑一聲,“這很好啊!你沒抽過煙,不知道抽煙的快樂!”
    說著,一位穿著性感的男服務員給梁青雲遞了支煙,後者看著濾嘴,猶豫了一會,最後湊上去吸了一口。
    周圍這群人跟雜技團的觀眾似的,見梁青雲抽煙了,紛紛鼓掌。
    梁青雲體驗到抽煙的美好,之後她自己去樓下買了包煙,可怎麼抽都沒有賭場那支來勁,她以為是牌子的問題,就買了貴的,可是這並沒有讓她感到多快樂。
    梁青雲有些難耐,她打電話去問亮哥這是什麼牌子,亮哥告訴她︰“這是我朋友珍藏的私貨,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弄兩根過來。”
    亮哥早上說的話,下午派的人,梁青雲躺在地毯上抽煙,抽著抽著居然看到了死去的江之舟。
    她說了幾句罵人的髒話,江之舟像是不在意,壓下來跟她親吻。
    那根煙燒完了,梁青雲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她低頭,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她買的疏解寂寞的玩具被丟在了一邊。
    梁青雲大夢初醒,原來她昨晚夢到江之舟了,可是,那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昨晚就是和江之舟做愛了。
    以前梁青雲會一邊疏解自己一邊想江之舟,但做夢,這還是第一次。
    梁青雲自嘲地笑了,她恨江之舟是真的,可同時,對方也是第一個給她帶來“性”的人,以至于之後梁青雲心癢難耐的時候,只會想到江之舟和她在一起時的模樣。
    後面幾天,梁青雲發現她每次抽亮哥給她的煙時,都會夢到江之舟和她魚水之歡,一次,袋子里的煙空了,梁青雲去打電話跟亮哥要,誰知亮哥卻說︰“這東西雖然是我朋友給的,但也不能白拿,是要給錢的,要不這樣吧,你這個月的提成我用去我朋友那兒買煙,怎麼樣?”
    梁青雲很快就答應下來了,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慢慢地發現賺的錢還不夠用來買煙,而她自己也開始發覺,亮哥給她的煙不對勁。
    她問亮哥,是不是煙有什麼問題,亮哥笑笑說︰“哪里有什麼問題?只是普通煙而已。”
    梁青雲顫抖著說︰“我覺得我上癮了。”
    亮哥淡淡地道︰“抽煙怎麼可能不上癮,你去大街上找個人問問,這世界上有沒有讓人不上癮的煙。”
    梁青雲還想再說什麼,然而亮哥開口先道︰“行了,我還要工作,沒空和你聊,你也要好好工作啊,這樣才有錢買煙。”
    這天傍晚,梁青雲犯癮了,她泡在冷水里都得不到緩解,痛苦得想要輕生,她撞牆,把自己的腦袋撞得嗡嗡生疼,額頭滲出血來。
    沒用!
    梁青雲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自己手臂上劃了幾道口子。
    梁青雲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還是昏迷過去的,她又夢到江之舟了,後者在夢里抓著她的領子,笑著告訴她︰“你終于變得和我一樣了。”
    梁青雲點點頭,然後笑了,她告訴江之舟︰“我爸媽死了……”
    江之舟無情地啐了她一口,“你他媽活該!要是我有你這樣的女兒,當初那一泡精液就應該射在別的女人道里。”
    梁青雲哭了,江之舟松開她,把她推向懸崖,正當梁青雲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她卻醒過來了。
    外面的天還黑著,現在是凌晨三點,屋里亮著燈,可梁青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恐懼自己一個人。
    梁青雲抱著自己,她在想,如果爸媽的鬼魂飄過來看她,二人估計會氣暈過去吧。
    周圍一片亂,地板和牆上都有血跡,梁青雲哭了一個多鐘,腦子里都是爸爸生前留給她的那封信。
    梁青雲想了很多,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未來了,她起身,從冰箱里拿了一袋水餃出來,蒸餃子的過程中把家里的衛生搞了,吃完後又洗了個澡,處理傷口。
    梁青雲臉色蒼白,她瘦了很多,t恤穿在她身上跟個麻袋似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下意識覺得去公安局自首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坐下後,警察看了這位“老人”一眼,像是在等對方說話。
    梁青雲糾結了一會,開口第一句就是︰“警察同志。”
    “嗯。”警察垂下眼楮,示意對方繼續說。
    梁青雲委屈得想哭,她嘴唇顫抖了一會,模糊地吐出這麼幾個字︰“我騙女學生捐卵,我還……還吸毒了。”
    警察微微睜大眼楮,梁青雲吸了吸鼻子,面容扭曲,有些害怕地說︰“我是來自首的,請您逮捕我……”
    【119】
    周末,亮哥要去見一位老朋友,他晚上七點開車去一家西式餐廳。
    小林坐下後,亮哥給他倒酒,問他︰“組織那邊怎麼樣了,梁青雲這兩天都沒找我,我真怕她出事了。”
    小林沒說話,亮哥嘆了口氣,繼續道︰“但我又不能讓她不工作,她現在可是我們的搖錢樹啊。”
    小林又安靜了一會,然後有些失神地說︰“組織懷疑我了……”
    亮哥一听,動作頓住,不消片刻,酒水就從杯子里溢出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亮哥放好酒瓶,冷聲問。
    小林卻搖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李隊突然把我調去保安處干閑活,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亮哥不太懂,他問︰“你們保安處是做什麼的?”
    小林心情郁悶地回答說︰“蹲在亭子里,看門。”
    也就是說,小林接觸不了那些案子了,更別說知道組織那邊在留意什麼了。
    亮哥臉色一沉,他突然笑了兩聲,對小林說︰“那你可要加油啊。”
    小林沒听懂他的意思,亮哥補充道︰“我們不喜歡沒有價值的人,你從小到大受了多少冷眼,我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
    肖爾又去給姜曉悅送甜品了,姜曉悅根本不敢吃他做的東西,就說自己上火了,東西先放著。
    這次,肖爾又邀請姜曉悅去他家做客,起初姜曉悅以為是肖爾客氣,但久而久之,她發現肖爾對她說的話,為她做的事好像有點不太對。
    就好比上回,肖爾來的時候有人因為不滿意買的花而來店里鬧,肖爾罵不過一群混混小子,氣得跟個小孩一樣直哆嗦,可兩天後,姜曉悅听鄰居說那幾個鬧事的混混被車撞死了,目前肇事者還沒找到。
    姜曉悅當時沒懷疑這種事會和肖爾有關系,然而,對方卻說︰“要是我在場,肯定將他們大卸八塊。”
    肖爾之前有和姜曉悅聊過他朋友的事,姜曉悅雖然沒接觸過那些人,但總感覺肖爾的朋友就像一群亡命之徒,和他一樣藐視法律。
    于此,姜曉悅有些懷疑這事會不會是肖爾找他的朋友干的了。
    謝淮的車停在花店對面,他等了一個多鐘才見到肖爾出來,姜曉悅笑著送走了人,肖爾要走之前總感覺少了點什麼,突然停下腳步回首說︰“小天使,你不跟我說些什麼嗎?”
    “什麼?”姜曉悅有些緊張,她發現,她居然害怕肖爾,但具體在害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
    “之前我要離開的時候,你都會歡迎我下次再來的,這幾次你都不說了。”
    姜曉悅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她松了一口氣,然後不太情願地對肖爾說︰“歡迎您下次再來。”
    這話跟應付人似的,但肖爾還是笑了,“再見了,我的小天使。”
    謝淮不知道肖爾跟姜曉悅說了什麼,姜曉悅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但是,沒事就好。
    謝淮下了車,戴好帽子和口罩後跟了上去。
    要拐彎了,謝淮心一緊,他擔心跟丟了人,所以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肖爾進了一家咖啡廳,謝淮也跟著進去,他才進門,耳邊響起“歡迎光臨”的電子音,身後就有人問︰“你在找我嗎?謝先生。”
    謝淮轉身看向坐在角落的肖爾,後者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歡迎他坐下來聊聊。
    謝淮坐下了,肖爾招呼了服務員過來,問對面的人︰“想喝什麼自己點,我請客。”
    謝淮接過菜單,點了杯拿鐵,服務員走後,他開門見山地問肖爾︰“陸先生,您真的叫陸肖嗎?”
    肖爾笑笑,語調微揚地“嗯”了一聲,謝淮說︰“我們查了叫‘陸肖’的人,可沒有找到您的檔案。”
    肖爾笑了兩聲,他告訴謝淮︰“我沒有檔案,也沒有身份證,你當然找不到我。”
    謝淮不相信,“那你怎麼坐車,購物,辦理業務?”
    “我不需要這些。”肖爾笑著說︰“謝先生,那些只是一張紙一張卡而已,沒有它,我也能活,不至于死。”
    謝淮覺得眼前這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如果證據確鑿,他現在就想用手銬把這人帶走。
    肖爾的咖啡先上來,他嘗了嘗後,對謝淮說︰“謝先生,我認識你,甚至見過你的父母。”
    提到父母,謝淮的心顫了一下,但他隱藏得極好,臉上沒流露出什麼情緒。
    “這麼說吧,你們尊重的徐閔蘭博士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放眼整個統定區,只有莫桑在我這里算個東西,可惜啊,他那雙眼楮已經廢了,這對他來說肯定生不如死吧。”
    肖爾嗤笑,“我曾經和莫桑一樣,也算是中流砥柱,但這又怎麼樣呢,我還是失去了我的妻子,我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她已經不在了。”
    謝淮突然開口說︰“你讓我坐下來,只是為了讓我听你說這些嗎?”
    “當然不是。”肖爾忽地面色猙獰地低聲道︰“你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死的吧?”
    “感染病毒,自殺。”謝淮回答說,雖然父母走的時候他還小,但他還是知道這個的。
    肖爾搖搖頭,“听你這麼說,肯定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感染病毒的吧?”
    謝淮安靜了,肖爾笑得雙肩發顫,“傻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徐閔蘭那女人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肖爾看著謝淮沉默的可憐模樣,決定好心把事情真相告訴他,“當年你父母跟著徐閔蘭團隊研發阻隔劑,但中途不幸被感染,組織下令封鎖了他們住的房子,謝淮,你以為你的父母真的像新聞里說的那麼偉大感人嗎?我把你丟到一間房子里,你走投無路時就知道該怎麼尋死了。”
    “你懂什麼?”謝淮冷聲說。
    肖爾覺得這孩子可笑至極,“我為什麼不懂?傻孩子,我功成名就時,你還在趕著投胎呢。”
    他告訴謝淮︰“這就是人性,這就是組織,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你連路邊的狗都不是。”
    “你沒資格這麼說。”謝淮說完這話後抿緊了唇,像在不服什麼。
    肖爾對謝淮拋出橄欖枝,“你是個聰明的小孩,我很欣賞你,站在我這邊,我能讓你長生不死。”
    “你有病吧?”謝淮笑了笑,他心情不太好,說出來的話也刺人得很,“等你從棺材里爬出來,再來找我說這種神神鬼鬼的話吧。”
    肖爾的笑僵在臉上,不過他今天難得耐心,很快,他也跟著謝淮笑起來。
    “你是誰?”
    謝淮一問出這個問題,氣氛變得有些凝固,肖爾抬起眼楮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後才告訴他︰“我是規則的創造者。”
    謝淮听了這話後沉默了,感覺這人瘋瘋癲癲的像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病人,他忍住了那點嫌棄,繼續問︰“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肖爾一听,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欲望,他跟在做夢似的,說︰“我想要莫桑的頭顱,想要……沉延的地獄眼。”
    因為知道謝淮和沉延的關系,所以說到後半句時,肖爾的語氣里帶了點試探的味道。
    謝淮突然起身,他拿出一張紅艷艷的錢推到肖爾面前,給他一會買單用。
    “可我現在想要你的頭顱,你的眼楮。”謝淮臉上流露出嫌棄對方的情緒,他說完這話,就準備走了。
    肖爾急忙開口說︰“考慮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謝淮沒理人,直接推門出去了。
    【120】
    地下賭場很快就被查封了,布魯克當時躲在貴賓區,得到情報時,他讓賭場服務員退往連接貴賓區和賭場的小道。
    基地派了專門破譯密碼的程序員過來,門開的時候,轟隆一聲,一陣地下水狂涌而出。
    “快撤到一邊去!”
    李隊看著穿著賭場工作服的人翻著白眼,像死魚一樣被水帶出來。
    “臥槽,這……”
    工作人員在賭場搜查了三個小時都無果,只好先回去向上級匯報情況。
    李隊剛從井蓋上來,電話就響了,他接听後,霎時臉色大變,旁邊的人問他怎麼了,李隊回答說︰“艾琳不見了!蕾娜說她昨晚一整晚都沒回去,早上也沒去上班!”
    艾琳是被中途劫走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喬凱封就坐在床邊。
    听到身後有動靜,喬凱封難得好心取出艾琳口中的布團,艾琳嘴有點酸,但她還是大罵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喬凱封听了這話後笑了,“你現在在這里,誰知道我做了這種事。”
    “你腦子有病!你這個瘋子!你不得好死!”
    “死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喬凱封說︰“我只管活著快樂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很快會去見你們組織偵查組的張組長的,到時候我還要告訴他,你在我手上。”喬凱封的手摸著艾琳的臉,“不過,我覺得即使他知道了,也救不了你。”
    突然,房間里響起敲門聲。
    “喬先生,我把人給您帶來了。”
    “進來。”喬凱封開口道。
    男人提著布魯克的後領將他拖進來,布魯克被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有些難看,他見到喬凱封這個死變態居然在摸他女兒的臉,一下子瘋了似的掙扎起來。
    “老實點!想死嗎?”男人踹了布魯克一腳。
    艾琳側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布魯克,她從來沒有看過她爸爸這般狼狽,一下子眼眶就濕了。
    布魯克手腕和腳踝都被綁了炸彈,喬凱封掃了他一眼,然後道︰“留下來看著艾琳,只要她踏出這棟別墅,你身上的炸彈就會進入倒計時。”
    喬凱封像是覺得這很有趣,他笑了兩聲。
    布魯克立刻就乖順了,他爬到喬凱封腳邊哭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賺來的錢也分你一半,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啊……”
    喬凱封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你賣的那些卵錢對我來說不過是個手指頭罷了,你以為你很富有嗎?你能給的東西,我本身就有,根本不稀罕。”
    喬凱封有些生氣地說︰“賭場之所以被查封,是你手下那個叫‘梁青雲’的人去報的案,就憑這件事,我真想現在殺了你。”
    說完,喬凱封將他踢開些,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他笑笑說:“在‘城堡’里好好待著吧,外面要世界末日了。”
    喬凱封走後,布魯克哭了好一會,最終爬到床邊,一邊撞頭一邊對艾琳說︰“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該死啊,爸爸該死……”
    •
    沉延曾在十幾個夜里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簽署c計劃的事告訴謝淮,但他見到謝淮在他面前笑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于是瞞著瞞著,瞞到了最後一天。
    這天早上,基地的人開車過來接沉延回去。
    謝淮跟沉延接吻了一會,正抱著對方膩歪的時候,他听到了敲門聲。
    “我去開門。”謝淮從沉延身上下來,後者看到他興沖沖地跑過去,這顆心莫名有點難受。
    謝淮會不會恨我?會不會難受得不能好好生活……
    想到這些,沉延突然站起來,他想上去從身後抱住謝淮,可後者動作太快,先把門給開了。
    工作人員出示工作牌,對謝淮說︰“我們找沉先生。”
    謝淮側身,看著工作人員進來,一步步走向沉延。
    “沉先生,請吧。”其中一人說道。
    “我能跟我愛人說幾句話嗎?”沉延看向謝淮,說道。
    兩位工作人員對視了一眼,最終年紀較大的那位點了一下頭,“可以,但是別太久。”
    謝淮看到沉延眼里顫著光,後者走過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知道。”謝淮雲淡風輕地說︰“你去吧。”
    “什麼時候知道的?”沉延有些驚訝地問。
    “從你說要來岳杉區見我的時候。”謝淮看著沉延的眼楮說︰“獵殺組是基地里最難請假的組織,而你突然間多了半個月的假期。”
    沉延笑了一聲,卻沒什麼溫度。
    沉延經常說謝淮很聰明,但有時候又太過于把他當小孩子,以為他瞞得很好,對方什麼都不知道。
    “我等你回來。”謝淮眼楮有點濕,“你一定要回來,你還沒跟我去海洋館。”
    “好……”
    “我能抱一下你嗎?”謝淮問完,沉延先向前一步將對方抱進懷里。
    謝淮就這麼看著工作人員帶走了沉延,沉延回頭看了好幾次,但每次都是見到謝淮笑著,沒什麼難過的樣子。
    沉延放心了,他彎腰坐進車里,透過車窗,他看見謝淮一直跟他揮手告別。
    車子啟動了,謝淮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沉延最後朝他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謝淮追了一段路,他看著車子越走越遠卻無能為力,很快地,車子拐了個彎,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失落感鋪天蓋地地襲來,謝淮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現在只剩下一只鞋子,另外一只掉哪兒了,什麼時候掉的他不知道。
    謝淮突然跪下去,抱著膝蓋跟個受委屈的小孩一樣失聲痛哭,路人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沒有人上來關心這人到底怎麼了。
    •
    喬凱封走進實驗室,肖爾聞聲後轉過身,笑道:“看,我的新‘作品’。”
    營養瓶里飄著籃球大的胎兒,胎兒蜷縮著身體,身上樹枝一樣的紅絲一路向上攀爬至頭部。
    “這是什麼?”喬凱封淡聲問。
    肖爾滿意地看著怪嬰,告訴喬凱封︰“寄生體,它能幫助我們擴散病毒,不出一個月,外面的世界就會生靈涂炭,而城堡將會是地獄里唯一的淨土。”
    喬凱封習慣這人瘋瘋癲癲的樣子了,他笑了一聲,問︰“城堡不會受牽連?”
    肖爾搖頭,“屆時城堡會開啟一級防御系統,我命人在城堡的牆壁刷藥了,寄生體們只會避如蛇蠍,不會靠近的。”
    “這麼自信?”喬凱封冷笑問對方。
    “你可以相信我。”肖爾神情病態地說︰“相信我,就像相信神一樣。”
    喬凱封本身是無神論者,所以他每次听到肖爾說那些神神鬼鬼就挺無語的。
    肖爾看著沉睡的嬰孩,道︰“我只想讓莫桑下地獄,我想讓我的愛人活過來。”
    “你為什麼這麼恨他?”喬凱封不止一次听過肖爾提莫桑這個名字,然而每次,肖爾都是咬牙切齒的。
    “就跟你恨你的父親一樣。”肖爾這麼說。
    喬凱封很快就反駁道︰“他不是我的父親,我和你不一樣,是他先不要我的,你呢?你又是因為什麼?”
    喬凱封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走,為了活命,他每天得完成人販子團伙交給他的任務,他無論風吹雨打,都要拿著小鐵盆上街乞討,在店主和路人面前哭訴。
    喬凱封受過太多的冷眼和排斥,早就有些不正常了。
    他厭世,想殺光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所以,他和肖爾之所以相遇,不是肖爾來找他,而是他主動纏上去的。
    正因為看到了玫瑰病毒的威力,喬凱封開始創業,搗鼓錢,為肖爾做經濟支撐。
    可即使如此,肖爾卻從未給過喬凱封“種子”,後者曾經問過原因,肖爾卻回答︰“你太髒了,神是不會接納你的。”
    去你媽的一口一個神啊鬼的!
    不過,雖然自己成不了怪物,但喬凱封有的是辦法讓別人成為怪物。
    包括蒂凡妮腹中的胎兒,也不過是他的實驗品之一罷了。
    肖爾說︰“我愛人死了,拜莫桑和徐閔蘭所賜。”
    “那你為什麼只想要莫桑的命?”
    為什麼?
    這個問題肖爾其實以前沒有想過,所以他安靜了好一會,決定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事實證明,他是不能停止思考的,不然就會想起普提安看向莫桑的炙熱眼神。
    肖爾知道的,普提安和莫桑兩小無猜,要不是後來他將普提安引入歧途,莫桑的父母早就同意他倆的婚事了。
    因此,直到現在,肖爾還是覺得,普提安當初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普提安太孤單了,她已經被伯雷爾族人唾棄了,所以需要個取暖的人。
    而肖爾病態的愛,讓普提安覺得自己不那麼可憐,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為她上天堂下地獄的,這是多麼美好的事。
    肖爾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他語氣變得冰冷,對喬凱封說︰“徐閔蘭我也不會放過的,她和莫桑都是殺害我妻子的凶手,他們就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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