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禁婆番外下)

    故事第三年,
    六月十五︰
    在秦嶺一帶尋找的張家人傳來消息,秦嶺一早已被處理過的古祭祀點那可能留有青言子的相關信息,
    九月初七︰
    張家發現似乎有人在研制藥毒的相關東西,這一情況的發現觸動了不少人的神經。
    故事第五年,
    十月十六︰
    原本在追查藥人和藥毒事情的張景易和張景田在追查過程中發現了一些關于幾年前事件的幕後人線索,
    十月十八,
    張景易及張景田得到一個荒誕的卻被傳得很廣的消息,有許多人見到一仙人白日飛升,描述人物疑似青言子。
    兩人面面相覷,對這傳言確認為以訛傳訛的同時卻同時想到如果那被傳仙人的真的是從哪回來的道長呢?
    那他為什麼不回族里也不來找他們?
    听傳言里的那人明顯身體大好……
    他們或許可以先去看一眼道長之前練好的解藥還在不在地方,
    兩人暫時停止了繼續追查,
    十一月十三,
    張景易和張景田一起至元家。
    看著張景田識趣的到屋外放風的背影,張景易笑了笑,對元三道︰“阿瑤,今年我不能陪你過年了,我們需要去一個地方看一眼。”
    元三有點疑惑︰“什麼地方?”
    張景易沒說具體去哪里,只說那里有道長需要的東西,听到謠言他們就想去確認一下。如果東西真的不見了,那起碼證明道長還在。
    “會不會太巧了,你們剛查到點什麼就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張景易笑了笑︰“我們也想過這個可能,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族里自己控制的地方,安全上應該沒問題,出來後或許
    有些危險,但只要不是族里那幾個,對于截殺我還真不怕什麼,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見元三還是很不放心,張景易摸了摸她的頭,從腰間的囊包里取出了一只母鈴遞給元三︰“本來想交族長的,但是分家人想見他的流程太麻煩了,其實懷疑對象我們一直都有,只不過暫時不能確認到底是其中的哪一個,如果我們確認了就是猜想的那個人又真的回不來了的話,我會捏碎子鈴。不過你放心,我們回不來的可能太小了。”
    說著他又寫了張字條,並重點圈出了一個名字後遞給元三︰“這是我們猜的最可能的兩個人,頭一個早就死期已近,我自己更懷疑下面這個。如果我真出事了,家里一定有人來查,你就把這個和母鈴一起遞給前來調查的張家本家人,或者去秦嶺找族長他們。記得,除了來調查的本家人或者族長,誰都不要給也不要信。”
    元三看向底下那個名字,汪臧海?她剛想開口問汪臧海是誰卻被張景易輕輕擋住了,
    “阿瑤,隔牆有耳,以後要是不能確認環境徹底安全,可不要輕易把一些重要事情說出來。我走後記得把自己家掃干淨啊。”
    府里我已經清洗過一遍了,肯定是安全的嘛,而且我一直都有指揮下人打掃屋子!
    元三有些不滿的嘟起了嘴,但還是認真點點頭。
    小姑娘太單純听不明白啊……張景易在心里嘆口氣,算了,知道太多她也有危險,所以他還是等回來之後自己來吧,
    他無奈笑笑︰“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等這個事情結束了……”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把‘我就回來娶你’幾個字說出口。
    看著疑惑的等他下文的小姑娘,他搖頭笑笑︰“等我回來給你一個驚喜,親自幫你掃地,怎麼樣?”
    為什麼不是娶我?
    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肯說出來?
    元三定定看著他,咽下了所有欲語還休的話,只是輕聲道︰
    “……我等你回來。”
    故事第六年,
    一月二十五,元三手上的母鈴瘋狂震動。
    默然中,她從懷里輕輕取出一只裝著一顆瑩白珠子的小匣子,將幾乎快脫手的母鈴放了進去,瞬間,那母鈴就安靜了下來。
    燭光中,元三怔怔的看著這枚最多就兩個大拇指大小的珠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久遠到幾乎快被她遺忘的事,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道長和阿一他們……
    那時候她賴在自己認為的神仙哥哥懷里不肯下來,後來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位有名的道長,青言子。
    道長原本神色一直淡淡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微皺了下眉,拎起自己的脖領子就往一邊穿著灰衣服,一臉驚奇的男人身上放,當時她不樂意,就扯住一件道長身上的飾物珠子,卻沒想到,那珠子突然脫了出來,
    道長好像也不在意,只看了眼自己手里握著的那珠子後不知道對誰說了句“歸你了”然後自己就到那灰衣服男人懷里了。
    後來她就跟那灰衣服男人大眼對小眼,自己本來還沒反應過來有點呆,就听那男人笑嘻嘻道︰“小姑娘有前途啊,對著陳年老冰塊都敢跳,留了泥爪子印還去扯衣帶,嘖嘖嘖,族里都沒這麼大膽的,你是第一個啊,阿一!”
    然後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又來了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沉穩道︰“在。”
    “這小姑娘歸你了,記得照顧好把她送回去,我記得你在族里也沒小青梅,正好提前體驗下怎麼養孩子,哄好她,吹曲說書都行,別弄哭了,她哭了你就挨罰。”
    “族長!”
    她轉頭看向那個語氣萬分焦急奇怪的男人,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種語氣其實是崩潰無措以及不情願,只覺得這個哥哥表情和語氣特別好玩,然後她就笑了,
    “諾,看她多喜歡你,還不接好,青岩我拉走了,你這兩天照顧她就行。”
    她于是就到了那個表情特別精彩好玩的“阿一”哥哥懷里,
    在旁邊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後來才知道叫阿二的哥哥拍了拍這個抱她的阿一哥哥,飛快的就翻'牆跳走了。
    然後……
    抱著她的阿一哥哥猶豫著好聲好氣道︰“你千萬別哭啊,哥哥給你用葉子吹曲听好不好?”
    雖然其實那曲子挺好听,可因為這人抱又不像那灰衣服男人會抱,又沒之前道長身上那種舒服的氣息,再加上旁邊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都沒有,她很快就不給面子的哭了起來,
    “別,別哭啊,姑奶奶,你這樣我會被罰的,不听曲哥哥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
    “你等我回來……”
    “我等你回來……”
    青梅等郎歸,
    郎卻已無歸……
    元三想著想著,眼角全紅,眼球都有些充血卻沒有一滴淚的她突然笑了起來,
    “汪,藏,海,不管你是誰,妾一定,要你死……”
    二月十三,
    張家來人,
    看著一片縞素的元家,來的兩名張家人心有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暫時歸為時間不湊巧的打頭一張家人開口認真道︰“元姑娘,冒昧來訪,打擾了,我等是……”
    “我知道。”
    素衣白花的元三看了眼他們的手指和背後的刀,打斷對方的話︰“跟我來吧。”
    看著直接轉身離開元三,兩名張家人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阿一走之前留下了東西,如果出事了,就交給你們……”
    期間張家兩人幾次想開口,卻又停住了,等元三把事情說了一遍並準備轉身去掏東西時,其中一人制止了她並開口道︰“抱歉,光憑你一翻話,我二人還無法對這件事做出裁決,至于張阿一留的東西,我們回去會如實上報族里。後面會再來人帶走那些東西。現在你就不用去拿出來了。”
    元三愣了下︰“你們不信我?”
    “我們願意相信,但正式定論需要驗證,光你的話我們實際並不能判斷真假,因此不能直接上報開始行動。對了,作為外家家主,元姑娘你保管好東西的同時也要好好整頓一下元家,路上見你下人都過于散漫了。”
    “說白了你們就是不信我!就憑這是張阿一留的東西也不行嗎?!”
    “東西畢竟是死物,見諒。”
    “……你們這也太死板了!”
    “規矩是這樣,我們也沒辦法。”
    看著離開兩人的背影,元三恨恨的剁了下腳。
    “……張家,你們這兩個,兩個……”混蛋!混蛋!混蛋!!
    ……
    離開元家很遠之後。
    張家其中一人突然開口道︰“你感覺到了嗎?”
    另一人默默點頭︰“元家有其他人在偷听,我們這趟可能不太妙。”
    “看來老易在地下要欠債了,真是給我們找的好事情。”
    “沒辦法,這次我們不倒霉,倒霉的就得是那位元姑娘,我們倆好歹活下來的可能比她大,也能幫她再拖一段時間,路上找時機把剛才元姑娘說的信息和發現的情況留下,有我們兩名義背書,再加上她本身在族里掛的名,族長肯定有安排的。唉……沒想到她居然給老易……”
    他們本家做事其實根本不用還要再派人來二次檢查確認物證,而是只要第一次的人確認就可以判斷並開始行動了,更何況還有張景易事先打招呼,至于給元三說的那些規矩什麼的,有是有,但是那是對外其他人員的情報處理方式,不是自己本家人根本不可能明白里面的區別。
    說白了,忽悠那些偷听人。讓他們暫緩對元三下手。
    畢竟在擺明了不信而且還要派人來查後,他們前腳走後腳元家就出事,這肯定就有問題了,那幕後人不可能這麼腦殘。
    “……不說這個,這姑娘也是傻乎乎的,家里都成篩子了,怎麼暗示也不明白。我都听到她罵我們了。”
    “只要不是罵族長和道長,都行,你以為誰都能跟我們家里人比,個個精得跟鬼一樣?她也是命苦,據說元家上一家主死的時候她才十幾歲,之後負責她那里的外家人也死了,現在老易也尸骨無存,她那就是個孤島,能活到現在應該都是她還有用。說起來她恨我們也是應該的。”
    另一人默默點頭“你說我們兩這次能釣到誰?”
    “你也听了她說的,還能誰,不如想想到底會來多少錦衣衛。我兩怎麼樣才能逃出去。”
    三月廿二,
    元家再次來人,
    “你是說,上次來的那兩個人,已經死了?”
    來人點點頭“我們是來向你調查情況的,想知道你們離開前說了什麼,另外根據他們死前留下的信息,我們要取走放在你這的東西。”
    “你們是張家本家人?”
    來人點點頭。
    元三看了看來的這一隊人,突然笑的很燦爛︰“真是的,之前我想給你們你們不要,現在你們又想來拿啦,偏偏本姑娘現在最討厭張家人,不交,無可奉告!除非讓你們族長來見我!
    關門!
    從今天起,張家人與狗不得入內!”
    砰——!
    看著府里家丁合上大門,元三哼著張景易曾經常吹給她听的小曲往自己閨房里走去,
    直到進了房間,在侍女合上門離開後,她才癱軟到地上,在心里慘笑著默默道︰連張家本家那種死人臉,討厭味都沒有,也想裝張家的本家人?裝了假手指都不像!
    她不是真的傻子……自從上次那兩名張家人走了之後,她回到房間里才發現自己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粘上了一塊不起眼的小紙條“有鬼偷听”
    明明房間里還有火爐,元三卻縮成一團都覺得冷……她身邊,還有能信的人嗎?
    三月廿三,夜,
    元三于夢中驚醒,正在奇怪周邊為什麼有股難聞氣味的時候,卻發現帳外有人在無聲無息的翻箱倒櫃的找什麼東西。
    幾欲尖叫喊人的她下意識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握緊了胸前的小盒子。
    “都找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就是找不到那東西?真是奇了。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把這小姑娘直接抓起來問東西在哪?這樣每天半夜小心翼翼還吹迷藥的就跟做賊一樣。”
    “那你不如直接把她干掉,然後把這元家燒成白地,反正那邊來消息說已經得手了,據說當時特別驚險,幾十個好手都沒能攔住,差一點就真讓兩人跑了,幸虧最後大統領又帶了兩隊人來。”
    “直接干掉你不怕上面那位大人問責嗎?”
    “她重要是之前,現在她已經沒用了,要不是還顧及著打草驚蛇,她早死了,可現在不一樣,上面都沒想到那兩個張家人居然還在這留了一手,萬幸這里我們早有監視,總之必須要毀掉所有可能暴露上面的證據,上面還不想跟張家直接對上,
    那兩位是真難搞,明明都中招了還……,現在想想還有點慶幸,幸虧當時大人穿了護心甲,如果不是尸體還需要放在那引誘那位出現,早就被同其他那些東西一起扔蟲子窩了。”
    “嗤,你說這個有什麼用,張家那跟鬼一樣的本家人,哪個好對付過?”
    “……反正這個小丫頭肯定好解決。她不也算半個張家人?”
    “那倒是,那殺了她我還能吹個牛?”
    听著走近的腳步聲,從驚恐情緒里逐漸脫離並冷靜下來的元三默默坐了起來,用原本捂住嘴的手摸出了床頭的匕首。
    ——就算要死,她也不要毫無反抗的就死了,更何況里面還有殺了阿一的幫凶!
    可是接下來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那人提著刀猛的一拉開簾子,卻像沒看到元三一樣,“老七,快過來,那丫頭不見了!”
    ……
    元三看著兩人像完全看不到她一樣掀被子扯床鋪,明明手到旁邊了又避開的情況,隱約明白了什麼,她打開懷里的盒子,那顆以前除了在光線照射下才能散出熒光的珠子正散發著微弱的瑩瑩白光。
    元三默默關上盒子重新塞回懷里,然後看著近在眼前的還在翻找著機關的兩人,冷靜的舉起匕首劃向了兩人的脖子——
    “荷—— ——”
    ‘誰——’
    “ ”
    元三無悲無喜的推開床邊的尸體並跨了過去,看著漆黑一片的窗外,安靜的換好了衣物,點亮了一盞油燈。
    之後她平靜的從死去的兩人身上搜出一具'弓'弩放在梳妝台上,
    對著銅鏡里滿臉是血的自己,元三笑了笑,開始細致的對鏡梳妝起來。
    “
    一梳梳到底,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子孫滿堂
    再梳梳到尾,
    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
    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
    永結同心佩……”
    沒幾分鐘,一名黑衣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同時壓低聲音喝道“讓你們進來是找東西的,開什麼……”
    他看到了床邊倒地的兩具尸體,頓時戒備起來,拔出刀走到簾子遮掩著的拔步床前就要挑開簾子,就在這時元三舉著弩箭輕輕走到了對方身後,就在對方似有所覺的猛然回頭時,早已走近的她按下了弩箭的機括。
    三個時辰後,一場大火席卷了整個元家大宅。
    背著一個包裹的元三最後看了一眼燃著熊熊大火的元家大宅,想到張景易走前的話,向秦嶺方向行去。
    四月初五
    張家現任族長匆匆趕至已經被燒為白地的元家。
    看了一會後,向身後人問道“查到她去向了嗎?”
    “往北方去了,具體去哪無法確認。”
    他沉默了一會,輕聲道“看來青言給這小姑娘的那份及笄禮我是送不出去了,也不知道他要回了我該怎麼解釋……”
    他帶著冷意的笑了笑,“錦衣衛?老子忙著找人沒空理而已,真當我好說話了,吩咐下去,不用再查根源了,所有相關者全部清洗掉,我張家那麼多人可不能白死了,再窩下去,我也不用混了,另外把幾個麻煩刺頭報上來,我親自處理。”
    “是。”
    故事第七年,
    六月十三,
    元三進入秦嶺。
    六月廿四,
    元三尋至青銅樹,成功將青言子記憶體逼出。
    三個時辰後,絕望離開。
    七月初六,
    根據與秦嶺記憶體的談話內容,再次闖入張家一直系聯絡點,逼聯絡點負責人給予了部分材料後離開。
    八月十三,
    張家徹底失去元三蹤跡。
    九月初,
    汪府新進了一批侍女與僕役。
    ……
    十一月,
    迫于龐大壓力,即使早有準備卻依舊被張家不講理的掃地式報復的余波逼到有些撐不住的汪臧海開始思索新的,能更好,更隱蔽的對付張家這個最大阻礙的辦法。
    ……
    ……
    ……
    公元1437年四月,
    一封奇怪的密信送至順天府張家本家直屬聯絡點。
    因為無法確認來源且再無後續,出于謹慎,聯絡點負責人只是將事情記錄備案,並未重點上報。
    公元1442年六月,
    汪府上下全部隨一沉船下葬。
    ……
    ……
    ……
    公元2003年,
    元三在短暫的清醒中,
    再次見到了容顏依舊的張青岩。
    ……
    ……
    ……
    原來,你沒死……
    多年不見,樣貌一點都沒變呢
    但又變了很多,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現在太惡心所以你認不出了,原來你只是全忘了…
    ……
    這麼多年,
    你去哪了?
    ……
    我不怪你不在,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
    也不怪你對我出手了,
    能在最後見到你,
    我其實很開心。
    ……
    只是,
    青岩哥,
    我成了怪物,可終究解脫了,
    …但你呢?
    我改主意了,不死你手上了。
    我也是半個張家人,還是死在族長的裁決里比較好。
    因此你千萬千萬,不要跟我一樣了……
    當一個怪物,一個誰都不認識的怪物,很疼的。
    終。
    ※※※※※※※※※※※※※※※※※※※※
    另記︰
    公元1438年,
    汪臧海開始秘密修建一船,實行海葬計劃
    公元1442年四月,
    汪臧海辭官
    公元1442年六月,
    汪臧海假死脫身
    公元1443年五月,
    汪臧海暴斃,身體徹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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